太後娘娘笑吟吟地說道:“起來吧,快給哀家瞧瞧,咱們大周皇後親自選下的侄兒媳婦,是個怎麽樣剔透的人兒。”


    素顏依言起身,卻是不敢抬頭,神情淡定恭謹,隻覺得太後聲音清越溫慈,聽得人如沐春風,心中惶懼之色稍緩。


    “喲,貴妃你看,瞧這孩子的身段,婀娜窈窕,身姿俊秀,怪不得,能得了成紹那孩子的眼呢。”太後笑著對陳貴妃道。


    “可不是麽,隻看這身段就如此惹眼,怪不得,連明昊那孩子也是對她心念不已呢,你且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看看是不是能夠越了咱們大周國第一美人去。”陳貴妃的聲音硬質,如金屬碰石般生冷,聽得在耳朵裏有種讓頭皮發麻之威,素言依言抬起頭來,眼睛卻是看向正坐的太後娘娘。


    隻覺得太後一身貴氣襲人,麵帶微笑,眼神微暖,神情祥和可親,她莫名的就有種親切感,仿佛見到了前世的母親,情不自禁就微微一笑,眼神暖暖,一股孺慕之情悄然流轉。


    太後也正看著素顏,相貌倒算的上是個大美人,卻並不艷麗,勝在端莊溫婉,氣質如滌淨塵汙的清蓮,高潔清雅,倒比之想像的要好上許多,卻不料,眼前的女子突然對自己微微一笑,那笑容帶著一絲親切和孺慕,好像小兒女見到了自家祖母一般,她不由微怔,心中也流出一股暖意來,這孩子,看著倒是不討人嫌呢。


    陳貴妃那番話可是有著貶低素顏之意,素顏明明已經嫁於葉成紹,她卻偏偏要點出素顏與上官明昊之前的一些糾葛,在這慈寧宮裏,無異暗指素顏行止不端,與多個男人有牽扯。


    太後對素顏的第一印象不錯,倒也沒順著陳貴妃的話往下說,隻是笑著對素顏道:“早便聽皇後說,你性情溫婉聰慧,她很是喜歡你,哀家聽了也想見見,今日一見,果然是好孩子,來,站到哀家近前來,讓哀家看清楚一些。”


    素顏聽了也不膽怯,笑吟吟地站近前一些,雙眼大膽地看著太後,真像一個剛接受長輩接見的晚輩一般,神情恭順,卻又處處透著親切。


    陳貴妃看著便蹙了蹙眉,笑著說道:“可不是麽,聽說這孩子,很是聰慧呢,一進寧伯侯府門,就破了一大案,將我那苦命侄女的死因,查了個透徹,若不是她,臣妾怕是會錯怪了寧伯侯府夫人呢。”


    這麽快就來了麽?太後聽了陳貴妃這話,想起召見素顏進宮的初衷,便一臉驚訝道:“平,有這麽迴事嗎?你那內侄……可是哀家親自賜給成紹的那個良妾?她是怎麽死的?”


    “侯爺親自給哀家一個說話,說是那孩子是自殺死亡的,臣妾隻是不明白,那孩子嫁進侯府一年有餘,一直過得好好的,怎麽就突然想不開了呢?可憐臣妾那堂姐,原想著能享幾年兒女福呢,卻是白髮人,送了黑髮人,傷心欲絕啊。”貴妃邊說邊拿帕子拭著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冷冽地逼視著素顏。


    她這話裏可就有話了,洪氏是在素顏進門才兩三天就死了的,以前過得好好得,那意思便是素顏有逼死洪氏的嫌疑了。


    太後聽了果然沉下臉道:“藍氏,這是怎麽一迴事,那洪氏如何你一進門便要自尋短見了呢?”


    果然是興師問罪麽?既然知道洪氏的死因,貴妃和太後又怎麽不知道自己先前被洪氏打上門去之事?隻是人家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質問於你,她要尋你的過錯,自是會避重就輕,隻談於她有利之事。


    素顏腦中轉的飛快,太後和貴妃最終還是會過問此事,她早有預料,所以,來時,也備的一兩件東西在身上,原想著,隻要他們不是逼得太急,也無須拿出來的,畢竟這兩個人也是大周朝的兩大boss,得罪了她們,於己於藍家都沒什麽好處,可是……


    她思慮片刻,突然便提了裙跪了下來,眼中淚水盈盈,巴巴地看著太後娘娘,她第六感,感覺到太後並不討厭她,而且,對她也有幾分莫名的親近之意,隻是太後也是在宮中浸yin了幾十年,在各種爭鬥中過來的人物,又怎麽會為些微的好感而感情用事?


    但是,有感情能用不用是傻子,素顏立即想到了以情來打動太後,至少減輕一些太後對她的敵意,隻對付貴妃一人要好上許多,或者說,少得罪太後一些,隻得罪貴妃一人,有皇後在,自己的危險也能少上許多。


    “太後娘娘,民婦不過嫁進侯府兩天,便被婆母重打一頓,要休棄迴府……民婦也好生冤枉啊。”素顏不迴答太後的話,倒自先叫屈,哭了起來,太後看著眼前淚眼迷濛的小女子,一雙清亮的大眼飽含孺慕,像個在外頭受了委屈,到自己麵前來傾訴的小兒女,腦中不禁迴想起自己那遠嫁東蕪的小公主,那時,她受了委屈,也會用這樣,如小鹿般可憐的眼光看著自己,不禁心一軟,柔聲道:


    “你別哭,慢些說,你那婆婆也是,怎麽你才進門兩天,就打了你一頓,還要休了你呢?寧伯侯府夫人怎地如此不講道理?”


    “自是她不賢不孝,惹了長輩生怒才會如此,想那寧伯侯夫人也還算賢達良善,怎麽會是如此惡毒之人?”貴妃冷笑一聲說道。


    第九十二章進宮2


    素顏聽了哭得更加委屈,大眼水霧朦朧,神情楚楚,小聲抽咽著道:“貴妃娘娘,我那婆母倒是著實賢達良善,您可知她因何對民房這個才過門兩天的新媳婦施罰麽?”


    貴妃鼻間輕哼一聲,冷笑道:“你們婆媳之間之事,本宮如何清楚。”


    素顏縮了縮鼻子,大眼仍是看著太後,輕輕將身子挪移到太後跟前去一點,伸長了脖子,露出白皙脖頸處的傷痕來,那裏,雖然被葉成紹所塗之要醫治得差不多結痂,但傷痕仍在,一條條細細紅痕,雖說不太顯眼,但細看之下仍是一眼能看出來。


    她摸著那些傷痕嘟著小嘴對太後道:“太後娘娘,您看,民婦才過門四天,身上就是傷痕累累了,民婦祖父乃大周朝大學士,藍家也是,家教甚嚴,自小便熟讀女訓女誡,清曉孝義禮規,怎麽可能敢初入門便忤逆長輩,民婦便是再頑劣不堪,也會將那頑劣的性子收斂一些,不可能進門幾天便去冒犯長者的呀。太後娘娘,民婦真的很冤枉啊。”


    太後自然看到了素顏脖頸上的傷處,素顏不過十六歲的女子,初嫁為人婦便遭婆家毒打,她也是有女兒的人,想著遠嫁的小公主,離家幾千裏之遙,自己根本就顧及不到,誰知那在東蕪國的深宮裏,會不會也有人欺負於她呢?


    眼前又浮現出公主出嫁前夕,哭倒在自己懷裏,百般不舍,依依哀哭,整晚膩在自己懷裏,不肯迴宮,可是為了大周天下,又不得不狠心將她推離,一時心中憐意更深,鼻子也有些發酸了,對素顏道:


    “可憐見的,你那婆婆也真是下得手去,她不是也養著一個閨女的麽?若是她的閨女將來嫁出去後,也被婆婆如此對待,她又作何想?”


    脖子上的傷其實並非是侯夫人所為,素顏的話似是而非,她隻是露出傷口,至於被誰所傷並未明說,反正侯夫人也著實是當著不少下人的麵打的她,這事也早就在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了,貴妃隻是故意裝作不知,非要將洪氏的事,栽到自己頭上,想找自己麻煩罷了。


    “婆婆她……她也是有苦衷的。”還是不要再這幾大boss麵前將自家婆婆說得一無是處的好,便是裝也要裝出幾分賢惠豁達出來,素顏輕拭了拭淚,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平復了些心情,“她很是敬重太後娘娘和貴妃娘娘的。若非維護太後娘娘和貴妃娘娘的體麵,她也不會責罰民婦的。”


    貴妃聽得臉便一沉,雙眸銳利地看著素顏,大聲喝道:“好大的膽子,你們婆媳之間不合,怎的牽扯到母妃和本宮身上了,本宮隻是在問你,我那姨侄女如何會突然暴斃了,你不說她死因,倒是胡扯蠻攪起來,誰有功夫聽你撫上的那些瑣事?”


    素顏被貴妃這一聲沉喝嚇得一顫,縮著脖子瑟縮地看了貴妃一眼道:“娘娘,民婦知錯了,民婦……”邊說,眼睛又可憐兮兮地轉過來乞望著太後,一副怯生生的樣子。


    接著說道:“民婦不敢,民婦正是在向娘娘您解釋啊,當日,民婦身子不適,在屋內休息,洪妹妹不知是何緣故,帶了人要闖民婦的裏屋,民婦身邊下人好言勸說,洪妹妹便大發脾氣,著人要打進民婦院內,與民婦院裏之人發生衝突後,不知道如何又狀若魔怔,突然要撞樹自盡,侯夫人知曉後,深感對不住太後和娘娘,沒有護好洪家妹妹,為了給洪妹妹出氣,便重責了民婦一頓。”素顏輕聲啜泣,半真半假地說道。


    其實,這事太後也知曉一些,不過,隻是不夠詳細,當時朝中議論紛紛,都說寧伯侯夫人寵妾滅妻,為了自己所賜之良妾痛打兒子正妻,還有禦史揚言要以此彈劾寧伯侯家風不正,管妻不嚴,而且,還有一些人私底下議論,說是那洪氏仗著自己與貴妃的勢,不守妾禮,公然欺壓正室,引得一些老學究對自己也頗多微詞,好在寧伯侯識大體,很快便逼著侯夫人登門給藍家道歉,又罰了侯夫人,這事才算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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