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喬周圍的人都很震驚。


    葉蓁蓁對南之喬的決定,雖然有些驚訝,但明白南之喬想找到穆醫生死亡原因的心情,所以,聽到南之喬要解剖穆醫生屍體的時候,並沒有阻止。


    巴瓦爾教授的反應很大,驚聲問:“什麽?南先生,你要解剖穆醫生的屍體?”


    南之喬沒迴答巴瓦爾教授的反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穆醫生身上。


    巴瓦爾教授見南之喬不理會自己,繼續說道:“沒有死者的生前授權,或是家屬同意,是不能隨意解剖屍體的。”


    南之喬瞥了巴瓦爾教授一眼,說:“現在傳染病疫情還沒有完全結束,不論是出於疫情考慮,還是不明原因的死亡,都應該解剖屍體來確認。”


    巴瓦爾教授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南之喬堅毅的眼神,所有的話都咽了迴去。


    ——


    按照南之喬的要求,sky醫生特意跟醫院方麵安排了解剖地點,當天下午在凱內馬政府醫院的一間隔離解剖室進行。


    南之喬主刀,葉蓁蓁記錄。


    南之喬之前有過法醫經曆,解剖過很多屍體,技術很熟練,但這是第一次麵對生前有交集感情的人,解剖時的心情跟以前不同,隻有具有強大心理素質的人才能麵對。


    按照正常的屍體解剖步驟進行。


    因為懷疑穆醫生的死因是血小板少導致重要髒器出血,所以解剖時的重點放在各個重要髒器上。


    首先是大腦,打開顱骨,切開腦組織,出乎意料,一切正常,腦部沒有出血跡象。


    檢查心髒,心髒完整,沒有出血,重要的大血管,也沒有大出血現象。


    檢查脾髒、胃腸道、唿吸係統……


    把穆醫生所有的髒器檢查了一遍,一切正常,沒有大出血現象。


    穆醫生的死因,不是之前推測的因為血小板減少導致的重要髒器出血。


    那穆醫生的死因會是什麽呢?


    南之喬用冷靜的目光看著屍體,比目光更冷靜的是現在的頭腦。


    排除第一種死亡推測,南之喬開始重新審視屍體。


    屍體臉部微微腫脹,淤血發紺,皮下有瘀點型出血。


    屍體肺部水腫,血液呈暗紅色流動性。


    屍體的腦、心、肝等重要髒器都有輕微淤血。


    南之喬說著自己的發現,葉蓁蓁在一旁奮筆記錄。


    在南之喬停頓的間隙,葉蓁蓁看著紙上的記錄,小聲嘀咕道:“臉部紫紺、內髒器官淤血、瘀點型出血、血液呈暗紅色流動,這四個特征不是機械性窒息死者的屍體解剖特征麽?”


    南之喬:“的確是,但現代法醫學已經不將這四種特征作為機械性窒息死者所特有的征象,因為各種自然性疾病死亡的屍體中也可出現這些類似現象。”


    南之喬微微一頓,接著說:“不過,你剛才的話也提醒了我,機械性窒息也可能是穆醫生死亡的原因之一。”


    “機械性窒息?!難道穆醫生是被謀殺的?”


    葉蓁蓁把自己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口。


    南之喬一愣,蓁蓁說的這種可能,自己真的沒有往那方麵想。


    看到穆醫生屍體的時候,南之喬隻想到可能是新病毒的後遺症,其他的可能致死原因,自己真的沒有想過。


    可是,穆醫生是第一次來塞拉利昂,跟別人無冤無仇,誰會下毒手呢?


    又或許,穆醫生隻是死於某種自然性疾病。


    為了確定心中所想,南之喬再次檢查穆醫生的屍體,重點是檢查是否有外傷,以及跟機械性窒息相關的表象。


    口鼻處有淤青,鼻骨骨折。


    鼻骨骨折,這說明穆醫生生前,鼻子曾遭受過外力襲擊。


    再檢查鼻孔。


    南之喬用鑷子從穆醫生鼻孔裏夾出一根細長的絨線,像是毛巾或衣服上的絨線。


    再檢查指甲。


    南之喬眉頭微皺,發現穆醫生兩手指甲裏有血色的物質,用鑷子挑出指甲縫裏的東西,竟然是帶血的皮肉!


    綜合種種現象,南之喬作出結論:


    穆醫生生前曾被人控製,在掙紮過程中,抓破對方的皮肉,而穆醫生最後被對方捂著口鼻,機械性窒息而死。


    南之喬和葉蓁蓁心中都是一陣波瀾。


    穆醫生不是死於新病毒的後遺症,而是死於他殺!


    南之喬把穆醫生的屍體縫合,再給屍體穿好衣服,仔細整理過後,看不出解剖過的痕跡,這樣將屍體送迴國內交到他家人手裏才算可以。


    現在更重要的是,要找到殺害穆醫生的兇手。


    南之喬報警。


    死了一個國外專家,當地警方很重視,南之喬也加入調查。


    從穆醫生的死亡時間推斷,他是在淩晨一點左右被害,那時候能進出政府醫院的人很少,除了醫生護士護工、住院的病人,其他人是不能靠近的。


    警察迅速排查,最後目標鎖定在醫院的一個男性清潔工身上。


    他是一名當地黑人,四十來歲,名字叫dawit,曾有盜竊的前科,穆醫生遇害當晚,他就負責那個病區的清潔工作,穆醫生死亡後,他就再沒在醫院出現過。


    警察找到那個清潔工dawit的家,破門而入,發現他已經死在家中。


    警察從dawit家中搜到穆醫生的錢包,還有一條在醫院清潔用的毛巾,經過化驗,毛巾上麵的絨線跟穆醫生鼻孔中發現的絨線屬於同一種材質,而且上麵都沾有麻醉藥的成分。


    在dawit身上發現了指甲的抓痕,經過檢測,跟穆醫生指甲中的皮肉來自同一個人。


    而dawit死因竟是酗酒過量,酒精中毒而死。


    案件調查明了,穆醫生是被一個酒鬼謀財害命。


    案件雖然結束,對穆醫生的家人也有交代,可是,南之喬心裏卻很難受。


    南之喬很自責,當時是自己讓穆醫生帶團隊來塞拉利昂進行埃博拉疫苗的臨床實驗,可是自己卻沒有保護好他,先是讓他感染了新病毒,命懸一線,雖然自己及時找到治療方法,可是最後關頭,穆醫生卻在快出院的時候被莫名其妙的人謀財害命。


    南之喬親自護送穆醫生的遺體迴國。


    穆醫生的家屬悲痛欲絕地出現在南之喬麵前,南之喬緊繃的神經再次被觸動。


    沒想到,此次西非之行是以這種方式結束。


    逝者已矣,生者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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