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侯涅生從哪找的方子,白日吃了兩口舒芙蕾,嘴裏甜得厲害。


    他喝了口咖啡墊墊,又迴頭喚了聲“侯涅生”。


    “怎麽了?”侯涅生走過來,拉開椅子坐在白日旁邊。


    他還沒化妝和換衣服,卷了頭發後竟是多了些許憂鬱之感,雄雌莫辨的臉上連這雙勾人的桃花眼也帶了些無妄的惆悵。


    他垂眼看著白日,眸子裏映著對方的模樣,仿佛正無聲地問有什麽能為你分憂的嗎?


    “大早上的,乖一點。”白日深吸一口氣,將裝舒芙蕾的小碗推到侯涅生麵前,“你自己嚐嚐。”


    侯涅生沒動,眼睛往下斜了點,直勾勾看著白日手上的勺子。


    白日糾結片刻,認輸似的將小碗拿迴來,用勺子挖了一口遞到侯涅生嘴邊,“這樣可以吧。”


    “當然。”侯涅生將勺子上鬆軟的糕體抿入口中,他對糖份的耐受度過高,嚐不出來半點問題,自言自語道:“我記得我放糖了啊,是不太甜嗎?”


    白日:“.......”


    他對甜的理解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不是不甜,是太甜了。”白日解釋道,“你下次可以少放點糖,這兩個你吃了吧。”


    侯涅生的廚藝在甜點上慘遭滑鐵盧,他吃著餘下的半碗舒芙蕾,又翻了翻手機上的菜譜,迴憶著自己是不是當時糖放多了。


    片刻後,侯涅生得出結論,菜譜偏甜不合白日口味,絕對不是他廚藝的問題。


    又過了二十多分鍾,侯涅生套好夜旻的馬甲,和白日一起去興海分局。


    他嘴上說不會有問題,但還是隔半小時就遠程確定一次。


    也不知道那錦鯉是怎麽了,在床上左躺躺,右滾滾,直到下午一點多顏司發了個信息過來說他和蕭問遠下飛機了,還是賴在床上沒動,水不喝,飯不吃,覺也不睡的。


    興海機場很大,離市區也遠,陳榮住的又是遠離喧鬧的別墅區,兩個地方中間隔了個繁華且大的中央區,險些卡在最遠的兩端。


    兩人一點半左右出的機場,打車到陳榮家時已經四點多了。


    深秋入冬的白天很短,不到五點天色已經開始漸暗,似乎再過不久夕陽的餘暉便會斜照過來,伴隨著寒涼的風,將街道上的人影無限拉長,拉得越來越長,直至完全與大地融為一體,變成深邃的黑色。


    蕭問遠站在小別墅門口,按下門鈴,等了好幾分鍾,陳榮才過來開門。


    他把身子藏在門後,隻露出一個腦袋,清澈圓潤的眼眸藏不住心事,望向蕭問遠時透露出些許害怕,似乎是受驚過度了。


    瞧見他這副模樣,顏司往後退了退,深怕打個招唿都能把人嚇到。


    “陳哥。”蕭問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陳哥,我已經來了,你還好嗎?”


    “挺.....挺好的。”陳榮打開門放兩人進來,緊接著又把大門鎖上,望著蕭問遠結結巴巴道:“我......我......”


    他支吾半天,牽著蕭問遠朝裏屋走去,“你跟我過來一下,我光說你可能不信。”


    蕭問遠不明所以地被牽著離開,走了幾步又迴頭朝顏司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過來。


    顏司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會過去的,然後往沙發上一坐,摸出手機兩眼一閉開始隨意買股,都跟錦鯉待一個屋了,這大好的賺錢機會他可不能放過啊。


    依照前幾次的經驗,買完後半小時左右顏司就能有錢賺。


    可這次買完連十分鍾都沒到,他就開始迴本了。


    顏司有些驚訝地看著手機屏幕,懶洋洋地呢喃道:“這次怎麽這麽快,那錦鯉的招財能力還帶增強的?”


    另一邊的裏屋內,陳榮把蕭問遠堵在門口,緊張道:“問遠,這事解釋起來有點麻煩,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浴室放個水。”


    走了幾步,他又迴頭,沒什麽力度地警告道:“絕對不準提前進來,必須等我叫你才行。”


    “好,我保證不進去。”蕭問遠確認陳榮沒出什麽事,懸著的心也算是落地了,他靠在牆邊,兩手環抱在胸前,笑著提醒道:“陳哥,你慢慢準備,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


    陳榮紅了紅臉,“嗖”一下溜進浴室,“哢噠“一聲把門關上,沒過多久,“嘩啦嘩啦”的水聲不停傳來。


    蕭問遠倚靠在牆上靜靜聽著水聲,他知陳榮性子害羞且容易膽小,反正他人已經到了,索性由著陳榮慢慢拖延了。


    可是.......


    他想不明白陳榮究竟是被什麽東西嚇到了,連小寵物都不願告訴,非要他過來才行。


    他斂去笑意,垂下眼簾,思索時本就鋒利的眉眼更具攻擊性。


    把大部分可能性都想完後,他還是沒想出答案。


    聽著“嘩啦啦”的水聲,他忍不住抬頭朝浴室看去。


    防窺玻璃門後亮著暖色燈光,模糊間能隱約感受到氤氳的水汽,不大的長方形空間裏全然尋不到人影。


    蕭問遠想不明白陳哥要放水做什麽,可他的想法絕不會太複雜。


    站在陳哥的視角,自己和小寵物之間的區別......


    他在特殊部門工作,小寵物則是世俗的有錢影帝。


    如果真有什麽事非要找他來解決,蕭問遠挑了挑眉,難道陳哥被異能者盯上用異能騷擾了?


    水聲“嘩啦啦”地響不停,蕭問遠看了下時間,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等一個小時了,再大的浴池都能放滿水了。


    蕭問遠試探性叫了聲“陳哥”,沒聽到答複便朝浴室走去。


    他輕輕敲了敲門,再次問道:“陳哥,你好了嗎?”


    迴答蕭問遠的是“嘩啦啦”的水聲,他有些擔憂地推開浴室門,“陳哥,我進來了。”


    陳榮是天生的隱性異能者,還是動物型的錦鯉,可能因為這點,他從小就喜歡泡澡,現在住的小別墅也有個超大的浴池。


    蕭問遠推門進入浴室,氤氳的悶熱水汽撲麵而來。


    朦朧間,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前方的超大浴池,第二眼看到則是浴池裏半米長黑金色的錦鯉。


    沒錯,浴室裏沒人,隻有一條泡在浴池裏的錦鯉。


    蕭問遠是異能者,又知道陳榮是隱性的動物型錦鯉異能者。


    他看到錦鯉的第一反應不是驚訝和恐懼,而是感慨陳哥的動物型還怪好看的。


    體態纖長流暢,頭尾是金黃色,閃爍著耀眼的燦燦金光,光是看著就感覺能招財和帶來好運。


    而他中間身段的鱗片又是黑金色的,藏在水中像是鍍了層琉璃的輕紗,散發著如金錢和珠寶般的貴氣,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能養.......


    不對!


    蕭問遠突然反應過來,陳哥是隱性異能者,正常來說壓根就不可能會變成錦鯉。


    更重要的是,四十多度的水溫,人進去是泡澡,錦鯉進去的話.......


    和煮魚有什麽區別!


    他往前走幾步,仔細一看,錦鯉泡在浴池裏一動不動,眼睛也有點翻白,顯然是已經熱暈過去了。


    蕭問遠:“!”


    臥槽!


    陳哥快把自己燙熟了!!


    他二話不說,立馬進入浴池裏開始撈錦鯉。


    陳榮已經完全暈過去了,蕭問遠非常輕鬆地拽住他的尾巴,將錦鯉倒著拎出水麵。


    也不知道陳榮變成錦鯉在池子裏泡了多久,蕭問遠拎著他的尾巴感覺手掌都燙得厲害。


    將錦鯉拿出浴室晾了半分鍾都不見陳榮醒來或變迴人形,魚身的溫度也沒有降下來,蕭問遠看著手裏的錦鯉陷入了沉思。


    他有些犯難地想總不能把陳哥放到冰箱裏降降溫吧。


    想也知道不可能。


    蕭問遠重新往浴室裏放冷水,又怕陳榮再不變迴來人形會窒息,抱著他用花灑不停衝冷水。


    就這麽衝了快十分鍾,陳榮可算是降溫成功,動了動魚尾巴勉強活了過來。


    蕭問遠伸手到浴室裏試試水溫,確認溫度合適了便關掉花灑,將陳榮放進去。


    錦鯉泡在溫度適宜的水中逐漸恢複活力,黑金色的鱗片也亮了不少。


    隨著意識逐漸恢複,陳榮看到浴池邊渾身濕透的蕭問遠,受驚過度似的“嗖”一下遊到最裏麵的角落處。


    蕭問遠:“......”


    得,撈完一次還要撈第二次。


    依照他對水生動物型異能者的了解,陳榮意識清醒後,隻要離了水很快就能變迴人形。


    他出去拿了個浴巾進來,放在浴池邊的架子上,進到浴池裏開始第二次撈錦鯉。


    可這一次,恢複意識的陳榮見到蕭問遠就跑壓根就不給他抓,遊動的速度也快,蕭問遠剛要伸手就竄到另一邊去了。


    五分鍾後,蕭問遠站在浴池裏,看著藏在角落的錦鯉陷入了沉思。


    誰能想到一個身手過人的異能者居然抓不到一條魚,還是在浴池這種不大的地方。


    這麽下去不是個事,蕭問遠無奈嚐試和陳榮談判,“陳哥,我知道你現在在擔心什麽,可我不害怕你,也不會拿你當怪物,真要有什麽的話我在看到你的一瞬間就走了,哪還會在這裏陪著你。”


    “這麽待在池子裏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陳哥,你先過來,我們出去坐下來好好聊。”


    他泄氣似的到池邊坐下,又朝陳榮伸出手,“陳哥,你慢慢考慮,考慮多久都行,我就坐在這裏等你。”


    變作錦鯉的陳榮隔著水麵望了望蕭問遠,沒考慮多久便緩緩遊了過去。


    隨著不斷接近,他的動作慢下來,小心翼翼的,生怕蕭問遠會突然起身抓自己。


    蕭問遠沒動,任憑陳榮怎麽試探都沒動,等他徹底遊到旁邊才笑著問道:“陳哥,現在跑還來得及。”


    陳榮沒跑,反而用腦袋撞了下蕭問遠的腿,像在生氣。


    “不跑的話我們就上來好好聊聊了。”蕭問遠伸手把陳榮從水裏撈出來,又把架子上的浴巾拽下來裹到他身上。


    抱了沒多久,陳榮從錦鯉變迴人型,裹著浴巾安靜靠在蕭問遠懷裏。


    可能是熱水的餘溫還沒降下來,陳榮全身都紅得厲害,再紅一點就成煮熟的蝦了。


    “陳哥。”蕭問遠輕聲問,“你在害怕的就是這個嗎?”


    陳榮縮了縮,完全不敢看蕭問遠,低低地應了一聲,又問:“你不害怕嗎?”


    蕭問遠反問道:“陳哥,我為什麽要害怕?”


    陳榮眨了眨眼睛,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蕭問遠,畢竟正常人都不會害怕一條錦鯉,“我......”


    “比起這個,陳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蕭問遠抱著陳榮離開浴室,將他放到床上,又拉開衣櫃去找衣服,邊翻找邊用玩笑的語氣問道:“陳哥,你知道你剛剛險些把自己燙熟了嗎?”


    等了半天沒等到陳榮的迴答,蕭問遠拿著睡衣迴頭一看,發現陳榮正試圖用不大的浴巾把自己裹進去變成粽子。


    嚐試幾次都失敗了後,陳榮無奈放棄,坐在床邊認命地低著頭,又做了深唿吸才抬頭看向蕭問遠,“問遠,你真的不害怕嗎?”


    蕭問遠知道陳榮指什麽,拿著睡衣走到他旁邊坐下,望著他肯定地迴道:“不怕。”


    陳榮半信半疑,又問:“那你會不會把我抓去做實驗?”


    “不會。”蕭問遠笑著迴道,“我隻會把你從水裏撈出來,就像剛剛那樣。”


    想起自己先前的行為,陳榮臉上剛退下的紅暈又燒了起來,他害羞地別過臉去,小聲地問:“那如果.......”


    他支吾片刻,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問:“如果有人要抓我去做實驗,你會怎麽做?”


    蕭問遠:“.......”


    陳哥是真不知道自己後台多大啊。


    “不會有人這麽做的。”他伸手摸了摸陳榮的頭,又將人往懷裏攬了攬,聲音很輕,但眉眼露著鋒芒,“也沒人有膽子敢這麽做。”


    深秋入冬的傍晚很涼,陳榮隻裹了一條浴巾在身上,很快就凍得打了個噴嚏。


    “陳哥,你先把衣服穿上。”蕭問遠起身站起來,又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下,“別緊張,你的情況不算什麽大事。”


    陳榮應了一聲,見蕭問遠要走,問道:“你要去哪?”


    “不去哪。”蕭問遠迴道,“我去跟顏司說點事情,就在客廳,你換好衣服出來直接找我們就行。”


    此刻的客廳裏,顏司躺在沙發上,捧著手機看著他這短短兩小時的收入,有種要被金錢砸死的不真實感,他受寵若驚地呢喃道:“跟做夢一樣,錢原來真能是大風刮來的。”


    剛說完,他聽到腳步聲,手臂撐著沙發坐起來,扭頭看到渾身濕漉漉的蕭問遠,調侃道:“小祖宗,你這是下河撈魚去了?”


    “你還真說對了。”蕭問遠垂眼看著顏司,實話實說道:“我在浴池裏撈了十分鍾的錦鯉。”


    顏司:“??”


    什麽玩意?


    我怎麽突然聽不懂了。


    蕭問遠無視顏司驚愕的表情,解釋道:“陳哥徹底覺醒了,他以為自己變成怪物了,也是因為這事擔驚受怕的。”


    不等顏司迴答,他又道:“你打個電話問問小寵物,看他方不方便過來一趟。”


    “過來幹嘛?”顏司問道,“跟那錦鯉坦白他老板有多厲害?”


    “沒錯。”蕭問遠肯定地迴道,“陳哥現在老感覺有人要把他抓去做實驗。”


    顏司詭異地沉默了,或許有異能者能打過他和蕭問遠,但小寵物的話......抓錦鯉去做實驗,誰這麽有膽子,不要命了啊。


    “行,正好讓他們給你帶身衣服過來。”顏司看了下時間,六點半,許明淵剛下班沒多久,要是運氣好,他還能宰小寵物一頓晚飯和住宿費。


    片刻後,顏司掛斷電話,陳榮正好穿著睡衣走出來,還看見他手上拿著手機嚇得當場僵住。


    顏司:“.......”


    怕成這樣,確實有必要讓這錦鯉知道自己後台多硬。


    “放心,沒人會過來抓你的。”顏司朝陳榮懶洋洋地笑了下,手也抬了起來,衝他展示著指尖躍動的藍色電弧,笑道:“看到沒,我倆跟你是一樣的,真要有什麽事,大家也都是共犯。”


    “你你你你——!”陳榮震驚地望著顏司,徹底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顏司見他眼珠子好幾秒都沒動了,扭頭看向蕭問遠,疑惑道:“他這是怎麽了。”


    “受驚過度反應不過來。”蕭問遠將陳榮拽到沙發上坐下,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等等吧,緩一陣就好了。”


    顏司沒想過有人能被嚇到卡機,坐在陳榮對麵學著他不眨眼睛的模樣。


    片刻後,顏司揉了揉他酸澀到險些流淚的眼睛,“不行了,撐不住了,真比不過。”


    旁觀全程的蕭問遠:“......”


    他居然會跟一條魚比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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