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好說,可端木隨是天衡山的人,總局的規章製度他壓根就不看在眼中。


    這人若是鐵了心要鬧起來,真能一個把總局攪得天翻地覆,甚至攪完了還可能毫發無損地全身而退。


    總局高層顯然也很清楚這點,喜歡當和事佬的花淳急忙勸道:“別別別,端木隨你冷靜一下,千萬別激動了,這中間肯定有什麽誤會。”


    別說跟端木隨不對頭的高層了,這次連岑修文也主動勸說起來,“端木,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網,這件事是算計,還是巧合,我們肯定會查清楚,然後給翟薩他們個交代的。”


    “可你現在要是掀桌子了,除了你,誰都不會好過,這不是你的本意,自己也清楚這麽做沒有半點好處,別在這時候意氣用事。”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勸著,不過言語不似岑修文這般直白,左一句勸,右一句哄,說的最多的就是讓端木隨先把劍收起來,生怕他一個不開心真把總局給拆了。


    “諸位,我不過是說了最差的結果,你們這般緊張做什麽。”端木隨指尖把玩著重劍的劍柄,玩味道:“莫不是讓我隨口猜中了心事,現在心虛過頭了吧。”


    樓上的高層被端木隨一懟瞬間沒了聲。


    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左右都被挖了坑,壓根沒路可走。


    端木隨很滿意高層們這吃癟的模樣,臉上的寒意褪去不少,“諸位放心,我這人從不意氣用事,絕不會一個不高興就把劍拆總局的,畢竟......”


    不等高層們鬆一口氣,話音一轉,他又道:“拿劍拆的太慢了,我可沒這麽多閑心去當免費的拆遷辦,一道天雷足矣。”


    霎那間,純黑的雷霆打下,轟然的聲響震得人險些靈魂出竅,才剛亮起不久的天幕似乎也隨之黯淡下來。


    管理局的高層更新換代很快,畢竟這地方是一塊全新未拆分的蛋糕,誰見了都嘴饞,隻要有關係的都會想方設法進來分兩口。


    最初一批高層早就離開了,現在這批人裏麵,資曆最老是岑修文。


    他是第二批從中央調過來的,若非三個孩子都是異能者且在局內擔任要職,沒人敢動他,怕也早就被調離了。


    因此,除了岑修文,在座的誰都沒見過端木隨出手。


    現在的這些高層壓根不知道這個整天跟他們開會吵架的青年有多強,甚至還有人錯以為他能坐上一隊隊長的位置是因為背靠天衡山。


    這道天雷貫穿了他們以往可笑的認知,擊得粉碎,毀得徹底。


    端木隨抬眼看向那些差點被嚇傻的高層們,笑道:“看啊,多方便,不想我這麽拆了總局,大家就都別耍歪心思了,好好商量下這事到底該如何處理吧。”


    “或者你們要是對總局的避雷防火措施足夠自信,我們也能直接跳到談崩了的這一步。”


    上方的高層們肯定是沒自信的,一群人點著頭同意,相互推脫後又派岑修文為代表下去把這殺神重新請上來開會。


    翟薩抬頭看了看,見那些高層都把腦袋縮迴去了才道:“端木隨,多謝了。”


    “別謝我,謝江旭和那小家夥吧。”端木隨伸手勾了勾,空中落下一個很小的火團。


    火團飄到翟薩麵前,裏麵是隻折了羽翼的小鳥,翟薩要沒記錯的話江旭昨晚來醫院時這鳥就在他肩膀上站著,“這是.....”


    “距離那麽遠,我也不是什麽順風耳,不是它撞玻璃我也察覺不到異常。”端木隨朝翟薩走來,手背在身後輕輕一勾,纏在警衛隊身上的繩索化作電弧快速沒入他們體內,將人瞬間弄暈過去。


    他走到翟薩旁邊,隨口道:“看在它幫了你一次的份上,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你.......”翟薩瞳孔顫了下,將小鳥從火團裏取出來拿在手中笑了起來,低聲調侃道:“端木隨,你這可是明目張膽的包庇啊。”


    “不算。”端木隨也低聲迴道,“我本就是傾向你們的,理所應當的事罷了,何來的包庇一說。”


    “好了。”翟薩將小鳥丟給端木隨,“讓江旭轉告它,作為答謝,我哪天偶遇它時不會吃了它當夜宵的。”


    端木隨拿著小鳥走向顏司,顏司下意識後退,“你最好別在這個時候坑我啊。”


    “我什麽時候坑過你。”端木隨把小鳥塞到顏司手上,又低聲道:“這件事會牽扯不少人,其中變數也多,最後結果未必能是我想要的。”


    “你們等相關調查結束隨便接個任務離開,不接也行,反正都先找個理由暫時別迴總局。”


    “新人那邊你們不用擔心,我讓雷斯特幫忙暫時盯著了,有他在,沒哪個不長眼的敢再去惹事。”


    “另外,記得幫我盯好那章魚,我說的是隨時待命,不是現在就動手。”


    顏司被迫接過看起來半死不活的小鳥,端木隨這話聽著和交代遺言似的,蕭問遠直言問道:“你想幹什麽?”


    端木隨故作神秘道:“不做什麽,借機掀桌子談判罷了,不過別擔心,不是明著掀的。”


    說完這句話,他朝翟薩使了個眼色,“走吧,差不多該去給你洗刷冤屈去了。”


    翟薩笑著將鞭子纏迴腰上,快步跟上端木隨,“別催啊,這就來。”


    顏司和蕭問遠留在原地四目相對,還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猜測


    ——端木隨要搞什麽大動作,總局可能要變天了。


    顏司和蕭問遠算半個當事人,兩人從未想過加入三隊後,居然還能重新坐迴審訊室裏接受調查。


    接受調查就算了,可負責審訊的普通人還明顯戴了有色眼鏡。


    蕭問遠在這件事裏最多是開車送人和一起吃了個飯,幾句話就能問完的事情,他們卻拖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還要求蕭問遠打電話給陳榮,讓陳榮來證實他離開燒烤店後真的是迴家打遊戲。


    蕭問遠被逼無奈打了電話,雖說這經紀人的職務隻是擺設,但陳榮也是有驚無險地幫他證明了清白。


    相較於蕭問遠,顏司這邊就更複雜了,畢竟他從始至終都跟翟薩在一起。


    這群人問話的口氣很強硬,搞的好像顏司是共犯似的,他說的每個字眼都不放過,一句話能反反複複問很多次。


    要不是顏司自己熟悉這些審訊的套路,沒問題怕是也得被繞出問題。


    他六點半進的審訊室,審到十二點還沒結束,在門口等人的蕭問遠連對話內容都要背下來了還在問。


    又過了幾分鍾,雷斯特風風火火地趕來,一腳踹開審訊室的大門,“放人!速度點!”


    審訊人員被嚇了一大跳,扭頭尷尬地解釋道:“雷先生,我們......”


    “閉嘴!”雷斯特懟道,“你們擱這審犯人呢,還是單純腦子不好啊?!”


    “幾句話翻來覆去的問,記不住就算,手指頭也斷了,不會寫下來是吧?!”


    “這也不會,那也不行的,還幹什麽活,趕緊去醫院掛個號查查腦子和眼珠子。”


    顏司早就想懟人了,也就是擔心牽扯到翟薩那邊才一直忍著,現在聽到雷斯特的話,他悄咪咪比了個手勢表示幹得漂亮。


    雷斯特假裝沒看見但嘴上懟得更起勁了,又連著懟上七八句後,這些明知自己是在刁難的審訊人員終是掛不住臉麵選擇放人了。


    他領著顏司和蕭問遠快速離開,將二人送上車又擺了擺手,“走好,不送啊。”


    顏司按下車窗,低聲問道:“雷斯特,你知不知道端木隨想做什麽?”


    “不知道。”雷斯特迴道,“他就跟我說幫忙照看一下新人,我管那麽多做什麽,不服就罵,罵了還不行就打,反正最後受罪的人不是我。”


    他又催促道:“行了,放輕鬆出去玩吧,端木隨是誰啊,渾身上下全是心眼子的家夥,有時間擔心他還不如想想午飯吃啥呢。”


    雷斯特這話有些在理,顏司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駁他,隻能關上車窗跟蕭問遠一同離開總局。


    雙胞胎應是也收到了消息,二人到寵物醫院時,他們已經跟謝陽蟄和江旭聊好上好一陣了。


    寵物醫院這種地方到底不適合談正事,六人匯合後立馬換個地方繼續商討。


    到了地方,幾人最先做的就是問江旭翟薩臨走前到底說了什麽。


    江旭摸著茉茉,迴道:“她說那幾人必死無疑,不過她以後可能也要浪跡天涯了。”


    一句話,幾人確認那五人的死確實和翟薩有關,端木隨早上會說那番話,大概率也是猜到了這點。


    還有莊一醉,謝陽蟄電話一打過去就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如果不是聽到顏司的聲音他壓根就停不下來。


    莊一醉那邊知道的也不多,他正忙著寫關於總局高層的八卦新聞。


    因為內容太豐富,他通宵到中午也才寫完了一個人的,沒聊幾句就掛電話了。


    本來他們沒打算問侯涅生,誰想聊著聊著,放在一旁半死不活的小鳥居然重新睜眼了。


    之前在寵物醫院時,獸醫都已經斷定這小鳥沒救了,他們會繼續帶著,單純是江旭不想丟掉。


    這隻小鳥的情況和仙貝的如出一轍,不用想都知道是翟薩搞的鬼。


    也是因為這點,幾人才決定找侯涅生問個清楚。


    謝陽蟄講完事情經過,問道:“事情就是這樣,你知道端木隨想要做什麽嗎?”


    翟薩這事的結果往輕了說是證明她清白,連個處分都不用挨,往重了說就是確認她殺人,不止她要麵臨牢獄之災,總局內普通人和異能者之間的關係也會徹底惡化,類似的事情將會不斷重演。


    電話那頭,貝岑煙幾人聽謝陽蟄講完也意識到了這事的嚴重性。


    確實如顏司所說,要是處理不好,全管理局的異能者都要跟著一起完蛋。


    誰想侯涅生卻笑了起來,輕飄飄地迴道:“就這啊,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


    “這事還不大?!”岑琛極度不理解地反問道,“那他媽多大的事你才覺得嚴重啊?!”


    “這個的話......”侯涅生思索片刻,“他終於受不了端木家那群菟絲花,把人屠幹淨時不小心被人抓了把柄,或者就是忍不了總局的規章製度,當著所有人麵把你們局長的頭給砍了。”


    眾人:“.......”


    這已經不是嚴重能形容的了吧。


    侯涅生沒有理會其他人,繼續道:“這兩種情況我會親自去幫他善後,畢竟年輕人嘛,總有意氣用事的時候,他真那樣做的話,我其實還挺開......”


    白日聽不下去了,伸手扯了下侯涅生的頭發,後者立馬改口:“開個玩笑,端木隨向來不會意氣用事,這兩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


    眾人:“.......”


    小寵物這稱號真是太貼切了。


    白日無視其他人的目光,又道:“說重點,你覺得端木隨搞這一出是想做什麽?”


    侯涅生迴道:“根據你們的講述來看,依照管理局現有的規章製度和法律條文,異能者和普通人的地位是不對等的,也正是因為這種不對等才會發生昨天那種情況。”


    “舉個難聽點的例子,殺人會犯法,但殺尋常小動物卻不會,殺不了爪牙尖利的惡犬,還不能殺惡犬身後的其他生物嗎?”


    “而惡犬若是受了刺激選擇反撲,人傷獸不犯法,獸傷人卻該死。”


    這個例子的指向性太過明顯,所有人都懂了他的暗示,臉色也在瞬間沉了下來。


    “沒錯。”侯涅生仿若感受不到空氣裏的低氣壓,緩緩說道:“從根源上的不對等逐步造成了今天這個局麵,而要想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也隻能從根源上解決。”


    “端木隨清楚這點,他的目的就是想借這次事件改寫總局裏異能者相關的規章製度,將異能者抬到和普通人等同的地位上,讓律法做到相對意義上的公平。”


    “他比你們想的要清醒,早上搞的那些事也隻是威脅總局高層別耍小動作而已。”


    侯涅生又想到什麽,玩味道:“小狐狸,別告訴我你被他感動到了啊,真感動到可就著他的套了。”


    真被感動到的顏司和蕭問遠:“.......”


    果然,就該聽雷斯特的建議,放輕鬆出去玩。


    難怪端木隨要莊一醉在外麵寫八卦新聞,和著搞多方威脅唄。


    侯涅生這話說的非常輕巧,畢竟他是天衡山的,本身更是沒人奈何得了,但是其他人不一樣,端木隨這次搞的事關係到局內所有異能者的未來。


    何去何從,是再次做人、還是繼續當獸。


    電話兩端的人全都沉默下來,誰的心裏都沒有底。


    江旭其實不是很懂這件事的嚴重性,但現在顯然不是問問題的時候,他索性也低著頭,安靜坐在謝陽蟄旁邊。


    站在桌上的小鳥同樣感受到這嚴肅的氛圍,蹦跳著跑到江旭肩上,“啾啾”幾聲似在關心他。


    鳥叫聲打破房間的寂靜,同一時間,所有人都循聲望了過去。


    說來怪異,這小鳥幾小時前還僅剩一口氣,連寵物醫院的獸醫都說沒救了,可現在卻幾乎痊愈了,就差翅膀上的傷沒好了。


    照這個架勢,它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飛起來了。


    它的情況和仙貝一模一樣,明明是必死的結局卻奇跡般活了下來。


    兩者中間的共同點隻有翟薩,而端木隨能否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也完全取決於翟薩。


    除了當時打的一鞭子,翟薩就再沒接觸過萬濤那五人。


    從死亡結果來看,五個人都是意外死亡,完全杜絕了翟薩用毒的可能性。


    這也是顏司一開始會認為翟薩無辜的原因。


    一條毒蛇殺人,不用毒還能用什麽?


    可巧合死亡的五人,奇跡複生的生物,還有翟薩奇怪的行為,端木隨篤定的態度.......


    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翟薩,指向那個她從未提及和使用的特殊能力。


    一瞬間,岑憬幾人都想到了什麽關鍵點,也幾乎同時問了出來。


    “翟薩殺人的事會被現有的刑偵手段發現嗎?”


    “翟薩到底是怎麽殺的人?”


    “翟薩殺人這事有被查到的可能嗎?”


    “天衡山那邊不會把翟薩的特殊能力告訴總局吧?”


    “小寵物,翟薩的特殊能力到底是什麽?”


    五個人同時問完,彼此都愣了下。


    又過了幾秒,電話裏傳來侯涅生的聲音,“你們非要一起問嗎?”


    吃過一次虧的顏司懟道:“別岔開話題,這個問題很關鍵,趕緊迴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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