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這場生日宴的人不算多,確切地說是很多人來了,但聽到周延朗不在,送個禮物,寒暄幾句又走了。


    最後真正留下來、參加燒烤生日宴的都是跟單英關係很好的朋友和親戚,這些人的孩子也基本都二三十歲了,有些甚至已經結婚生小孩了。


    因此,這場生日宴裏年輕人的占比很大,小到四五歲,大到二三十歲的都有。


    周澤錦的表姐周敏熙也在,不過她性子比較軟,一直跟周澤錦和黑夜坐在裏屋聊天。


    相比之下,她的閨蜜李怡然簡直是開朗過頭了。


    她這竄竄,那竄竄,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所有人那裏都混了個臉熟,竄累了才迴到周敏熙這邊坐著。


    李怡然這人有些坐不住,坐了一會兒就又重新站了起來。


    她伸了個懶腰,低頭看著紮堆聊天的三人,語氣有些不可置信,“你們真不出去逛逛嘛?”


    周敏熙搖了搖頭,“不想去。”


    黑夜抬頭看了眼前方十分熱鬧的後院,興致缺缺地迴道:“不用了,沒多少興趣。”


    他本就不喜這種人多的場合,再者因為單英父親和周延朗的社會地位,今夜還有數不清的政界人士和企業老總過來。


    那些人可不是真奔著參加宴會來的,心眼子一個賽一個多,甚至心底的惡意也一個比一個陰暗。


    這種情況下,黑夜去後院參加燒烤宴會,純屬是給自己找罪受,待在裏屋和周澤錦幾人聊天還能舒服一點,不過......


    現在的憨憨總給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黑夜扭頭看向周澤錦,周澤錦察覺到他的目光,衝他露出一個笑臉,“老大,你要吃些什麽嗎?”


    黑夜想了下,迴道:“不用,幫我拿杯喝的就行了。”


    在周澤錦起身時,他補充道:“不要帶任何酒精,果酒也不行。”


    “知道啦。”周澤錦笑著朝後院走去。


    這是單英的生日宴,周澤錦又是她的獨生子,即使參加宴會的都是熟人,他也避免不了被人攔下來攀談。


    黑夜抬眼看向被人攔在院子裏的周澤錦,他穿著一件清爽的白t,臉上的笑容陽光幹淨,看起來與先前沒有半點區別。


    可他與人說話時氣場完全不落下風,更是看不到半點屬於孩童的稚嫩。


    那一瞬間,黑夜猛然明白究竟是哪裏有違和感了。


    以前的憨憨真的是小孩,而現在的憨憨隻在裝小孩,他的心智成長了。


    黑夜記得侯涅生說過憨憨心智一直處於幼童狀態是因為靈魂殘缺,現在心智會成長肯定是因為殘缺的靈魂被補全了。


    周澤錦前世是啟神殿的神司,想要補全他的靈魂就必須要去現在的天衡山。


    至於天衡山.......


    黑夜輕微蹙了蹙眉,前世今生,種種一切,他腦子像有無數根繩纏在一起。


    這些繩看似雜亂無章,可隻要抽出最關鍵的一根,剩下的其餘繩子都能隨之解開了。


    黑夜靠在沙發上認真迴憶起來,他記得之前好像就有誰說過周澤錦有點怪怪的。


    是誰?


    在什麽?


    片刻後,黑夜想起來了。


    是岑琛在他們剛從海島迴來的第二天說的,那也是薄尊溟他們帶著靈魂碎片迴到天衡山的日子。


    最關鍵的一根繩被抽出來了,所有的一切都瞬間明了。


    殘缺的靈魂、薄奚氏先祖、神司碧虛、周澤錦的前世是.......


    因為這個發現太過震驚,黑夜猛然睜開眼坐起來,碰巧此時,周澤錦拿著飲料站在了他麵前。


    周澤錦拿著飲料,對上黑夜不可置信的目光,疑惑道:“老大,你怎麽了?”


    他又指了下自己的臉,笑著問道:“我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沒有。”黑夜接過飲料,在心底把侯涅生翻來覆去罵了好幾遍,那家夥絕對早就知道了,結果不問就不說,真是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他有些憤怒地喝了口飲料,因為在外麵放久了,這杯飲料沒有那麽冰了。


    不冰的飲料又讓他聯想到這段時間吃的各種難吃飯菜。


    黑夜眸中快速劃過一抹血色,他有理由懷疑侯涅生那家夥是借進組拍戲的理由躲自己,畢竟光知情不報這件事就夠他氣幾天了。


    周澤錦敏銳察覺到黑夜的不高興,坐到他旁邊,關心道:“老大,你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黑夜用玩笑的語氣意味深長道,“突然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罷了。”


    不等周澤錦問到底是什麽事,他又主動岔開了話題,“憨憨,先不說這個了,我們剛聊到哪了?”


    “聊到.......”周澤錦剛說幾個字就被人打斷了。


    “抱歉,稍微打擾一下。”一個女生站在他們麵前,看著黑夜有些忐忑地問:“帥哥,可以加個微信嗎?”


    這種八卦場麵極其吸引李怡然,她快速坐迴周敏熙旁邊,假裝很累地伸手揉著腳踝。


    實際上,她恨不得把耳朵直接貼到黑夜旁邊。


    黑夜想也不想地迴道:“不可以。”


    女生聽到黑夜的迴答遺憾地迴頭望了望,她身後不遠處幾個女生一直偷摸盯著他們這裏。


    顯然,這個過來問話的女生是被推出來的一個代表。


    在雙方短暫的眼神交流後,女生再次看向黑夜,有些忐忑地問:“冒昧問一下,帥哥,你有女朋友嗎?”


    聽到這個問題,李怡然更來勁了,揉腳踝的手都不動了。


    說實話,李怡然覺得許明淵大概率不會有女朋友。


    青年的相貌極其出挑,可氣質卻神秘而危險,似乎天底下沒什麽他不敢做的事,這樣的人是斷然不可能被人輕易擁有的。


    誰想下一秒,隻聽黑夜迴道:“有。”


    黑夜說完又把前世今生加了上去,補充道:“談挺久的,所以別想了。”


    女生頓時尷尬起來,求助似地看向在場唯一認識的人——周澤錦,似乎在尋求一個肯定答案,又或者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心智五六歲的周澤錦看不懂這個眼神,但心智十五六歲的周澤錦卻能輕易看懂。


    他望向女生,用極其天真的笑容說著異常殘忍的話,“他確實有女朋友,是個漂亮又成熟的大姐姐,所以能別纏著他,問這些不禮貌的問題嗎?”


    女生極其尷尬地走開了,周澤錦則疑惑地看向周敏熙他們,“姐,我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周敏熙搖了搖頭,”沒有。”


    李怡然則震驚地靠到周澤錦旁邊,悄咪咪問道:“我勒個乖乖,小錦你沒說謊吧,你老大真有女朋友啊?不是騙人的吧。”


    “對啊。”周澤錦看向李怡然,“我見過明星姐姐很多次了,他們前段時間還天天一起上下班,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這還能有假?”


    他又輕微擰了眉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怡然姐姐,你到底在疑惑什麽啊?”


    天真無邪的表情,理所應當的語氣讓李怡然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羞愧之感,羞愧自己為什麽要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黑夜一眼,又灰溜溜地坐迴周敏熙旁邊。


    甚至這樣還不夠,她摸出耳機塞進耳朵裏,與世隔絕地開始聽歌了。


    已經把周澤錦看透的黑夜:“.......”


    現在的憨憨真的是......


    不行,要找個機會給他說清楚,千萬別演上癮了。


    他忍不住朝周澤錦看去,目光帶了幾分探究的意味,周澤錦也似有所感地朝他望來,還故作童真地笑了笑。


    此舉讓黑夜更加堅定了要跟周澤錦說清楚的想法,他可不想過幾天侯涅生拍完戲迴來了,兩個人賽著在他麵前飆演技。


    小插曲過後,幾人繼續聊了起來,尷尬了好一陣的李怡然應是覺得差不多了,摘下耳機找了個話題加入進來,“你們也來聽聽,這歌超級好聽。”


    “什麽歌啊?”周敏熙似乎想起了什麽,又道:“你最近一段時間好像一直在聽歌啊。”


    “蘇祈的歌啊,一個多月前剛出的單曲。”李怡然將音樂調成外放模式,“來,你們聽聽。”


    曲調有些莊重,伴奏裏還有一種奇異的哼唱,演唱者的聲音也有些空靈,讓人聯想到教堂這類的神聖場所,好似正在接受牧師或主教的淨化和洗禮。


    歌曲的時間不長,李怡然一共放了兩遍才按下暫停鍵,“怎麽樣,是不是很好聽?”


    “怎麽說呢。”周敏熙想了下,點評道:“剛開始聽的時候感覺有些怪,可是聽著聽著又會覺得很上頭,反正確實挺好聽的。”


    “歌是挺好的,但是......”黑夜捂了下耳朵,“我聽了兩遍之後感覺有些不舒服。”


    “我也有這種感覺。”周澤錦也道,“心裏毛毛的,有些瘮得慌。”


    “啊?”李怡然看了看兩人,故作無奈地搖搖頭,“可能男女生品味不一樣吧。”


    她遞給周敏熙一隻耳機,“來,不理他們兩個男生,咱倆聽。”


    周敏熙接過耳機,又忍不住打了聲嗬欠,“現在幾點了啊?”


    周澤錦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快十二點了。”


    “已經這麽晚了啊。”周敏熙道,“難怪這麽困。”


    “是啊。”周澤錦笑著提議道,“姐,現在迴去太晚了,你們今晚就在這裏住吧。”


    周敏熙“嗯”一聲,站起來朝後院走去,“我去和姑姑說一聲。”


    李怡然是跟周敏熙一起來的,周敏熙不走她也沒辦法走,她也立馬起身跟了上去,“敏熙,你等等我啊,正好我也洗洗睡了,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


    周澤錦見兩人都走了,看向黑夜問道:“老大,你呢?”


    不等黑夜迴答,他又道:“老大,你今晚也不走了怎麽樣?”


    周澤錦家和東粼區的山間別墅相隔挺遠的,黑夜現在這個點迴去,估計睡不了多久便要起床上班了。


    更重要的是黑夜現在有點無法直視憨憨這孩童一樣的笑容,今晚必須留下來和他攤牌說清楚。


    周澤錦家挺大的,但今夜留宿的人不少,一番分配下來黑夜隻能到周澤錦房間打地鋪了,不過這也正合了黑夜的意。


    晚上的燒烤生日宴很熱鬧,不少人幾乎剛躺下就睡著了,但一直坐在裏屋聊天的黑夜和周澤錦是個例外。


    昏暗的燈光下,黑夜裹著被子,沉默了好一陣才道:“今晚那個女生以前欺負過你嗎?”


    周澤錦如實迴道:“也不算吧,她們是媽媽那邊的親戚,一群典型的官三代、富n代,紮堆抱團,翻來覆去每天就那麽三件事,吃喝玩樂,刷卡購物,風月人間。”


    “自己沒個正事做,還這個瞧不上,那個看不起的,自以為長得和天仙似的,覺得天底下的人都該捧著她們,之前派了個代表過來找你,指不定是憋了什麽壞心思。”


    “至於我的話......”周澤錦頓了頓,才道:“外公就媽媽一個女兒,我又是他獨孫,早年他老爺子親自放過話,她們即使不待見我,也不敢明著做什麽,最多是嘲笑和挖苦我幾句,或者不痛不癢地捉弄我幾下。”


    “我不喜歡斤斤計較,但她們都主動找上門來了,不報複一下多少有點對不起自己了。”


    黑夜忍不住掀開被子坐起來,一雙略泛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周澤錦,他笑著調侃道:“憨憨,你這是一點都不裝了啊。”


    周澤錦也笑了起來,“老大,你都發現了,現在又隻有我們兩個,我也沒必要裝了啊。”


    “什麽時候的事?”黑夜故作計較地追問起來,“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裝了一兩個月的五歲小孩很好玩嗎?”


    “怎麽會呢?”周澤錦的語氣非常無辜,“我短短幾月追了別人十年的進度,老大,你總要給我個適應時間吧。”


    黑夜:“.......”


    受不了了,現在的憨憨好茶啊。


    “不過......”周澤錦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垂眼看著坐在地上的黑夜,語氣也多了一絲鄭重,“我這麽做也是想看看誰能先發現不對勁,到最後果然是老大你啊。”


    介於周澤錦之前茶裏茶氣的行為,黑夜毫不客氣地給他潑了杯涼水,“如果你單指不對勁的話,那岑琛在當天就發現不對勁了。”


    周澤錦僵了下,又故作失落地扭過頭去,小聲嘟囔道:“要是明星姐姐在就好了,老大,你和明淵都不會哄我。”


    哄你大爺的哄,黑夜在心底罵道,你倆放一塊兒,能一個賽著一個的茶。


    “你......”黑夜剛說一個字,周澤錦又重新看向他。


    昏暗的房間裏,這雙過分清澈的眼眸怎麽看怎麽無辜,甚至因為水汪汪的,還讓黑夜品出一絲無辜來。


    對視片刻,黑夜略顯僵硬地改口道:“我不是不哄你,隻不過是那家夥比我會忽悠,有他在完全不需要我動嘴,另外我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單純是還有點不習慣而已,總而言之......”


    黑夜想了下,總結道:“你對別人茶可以,對我就算了,真的挺難......反正就是不習慣就對了。”


    “沒問題。”周澤錦笑了起來,“老大,你記得保密啊。”


    話音落下,他被子一蓋倒頭就睡,還故意地小聲嘀咕一句,“老大最好了。”


    黑夜:“......”


    剛說完就又開始了。


    參加一場燒烤宴會沒覺得累,誰想跟周澤錦聊幾句就莫名心累了。


    他認輸似的輕歎一口氣,也重新躺下蓋上被子閉眼睡覺了。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同時睜開眼,周澤錦問:“老大,你也聽見了?”


    黑夜“嗯”了一聲,“有腳步聲,還挺大的。”


    他又問:“憨憨,一般情況下,你家這個點有人出門嗎,比如幫傭出門采購之類的。”


    周澤錦看了眼時間,正好三點整。


    “沒有。”他迴道,“我家每天早上有人送新鮮肉菜過來,幫傭是不用出門采購的,其他人的話即使要上班,這個時間點也太早了。”


    “更重要的是......”


    周澤錦輕微皺眉,認真分辨片刻,“這聲音有點怪,磕磕絆絆的,跟喝醉了站不穩似的。”


    “有點不對勁。”黑夜掀開被子,隨便摸了個衣服套在身上,“走,我們跟過去看看。”


    “好。”周澤錦也快速起身下床。


    二人行動迅速,連睡衣都沒換就推開房門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


    開著夜燈的走廊上,李怡然雙眼緊閉,左搖右晃地走著,走到門口時隨意摸了雙鞋子穿在腳上。


    這雙鞋子明顯不是她的,穿在她腳上每走一步鞋跟都要拖遝一下,本就不平衡的身體也因此搖晃得更厲害了。


    她推開大門走出去,連門都不關了,繼續搖搖晃晃地朝前走去。


    周澤錦摸了把車鑰匙跟上去,又將大門輕輕帶上,然後走到黑夜旁邊低聲道:“老大,要把她叫醒不?”


    黑夜搖了搖頭,“不了,目前還沒什麽危險,我們先靜觀其變,看看她要去哪裏。”


    周澤錦比了個ok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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