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司此話喊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三隊全員到齊,這他媽和拆遷辦聚會有什麽區別。


    麵對顏司幾乎崩潰的質問,謝陽蟄平靜迴道:“我和翟薩有正當理由,江旭是我出門路上撞見的,我說不過他,就讓他一起跟過來了。”


    顏司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謝陽蟄,你當江旭是行李箱嗎?還順帶一起帶過來了,我嚴重懷疑你壓根就沒說,不然就你這洗腦功力他能樂嗬地過來?就算來了,他怎麽可能毫發無傷地在這蹦蹦跳跳?”


    謝陽蟄拒絕迴答顏司的無聊問題,畢竟人來都來了,總不可能放江旭自己飛迴去吧。


    他看向戴著口罩遮麵的汪宇航,試探道:“汪宇航?”


    謝陽蟄會知道汪宇航並不稀奇,畢竟他現在手中拿著的就是此次任務的詳細資料。


    汪宇航剛想抬手打個招唿,就聽謝陽蟄淡淡道:“招唿就免了,端木隨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下次再給他惹這麽大的麻煩,別怪他親自迴去揍你。”


    汪宇航抬起的手僵住了,轉而捂嘴咳嗽兩聲,“倒也不至於,畢竟這種麻煩我也不想攤上第二次了。”


    勉強教訓完江旭的翟薩也看向汪宇航,然後興趣缺缺道:“普通人暫且靠邊站。”


    顏司走到汪宇航旁邊,將手機屏幕給他看了眼,上麵隻有一句話:


    【這女魔頭不喜歡看文件資料,她十有八九還不知道你也是異能者,所以如果不想被她纏上就繼續默認自己是個普通人。】


    汪宇航不知道被纏上會有什麽後果,但還是點了點頭。


    對汪宇航沒有興趣的翟薩則將目光放到了更靠後的黑夜和侯涅生身上。


    她在幾年前黑夜來總局特訓時見過黑夜,可黑夜這張臉足夠她見一次驚豔一次。


    旁邊站著的那人也是,雖然戴著口罩,但光看眉眼,絕對顏控的翟薩確定這人百分百是個美人,可她卻本能後退一步,圓潤的眼瞳也變得尖銳細長。


    這人跟她是另一層麵上的同類,但對方是......


    怎麽可能,翟薩似乎被什麽東西嚇到了,尖銳的蛇瞳在輕微顫動,著世界上怎麽可能有......


    【小蛇,老實一點,畢竟都走到這一步了,不是嗎?】


    翟薩耳邊迴蕩一道含笑的聲音,但笑意之下是無盡的寒芒,她抬眼朝侯涅生看去,這人明明沒有說話,可那聲音再一次迴蕩在自己耳邊。


    【放心,我沒有殺你的打算,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告而已。】


    翟薩總是過分奔放,而且還是極端顏控,見到好看的人都會上去調戲幾句,但現在她這般安靜下來後反而讓眾人覺得奇怪。


    尤其是顏司,他都已經準備好怎麽打發翟薩了,可翟薩卻遲遲未動。


    突然,顏司反應過來什麽,扭頭朝後方的侯涅生看去。


    站在侯涅生旁邊的黑夜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以動物類型來說,蛇沒理由不怕龍,更何況還是條活了幾千年的龍。


    他又給侯涅生說過一些翟薩的事,以這大影帝的性格還真能開場就給翟薩一個可怕的警告。


    於是,黑夜扯了一下侯涅生的頭發,小聲提醒道:“酆元,差不多得了。”


    侯涅生垂眸看向黑夜,眼眸含著明顯的笑意,低聲答道:“我沒嚇她,單純和她做了個小小的交易而已。”


    江旭伸手戳著翟薩的腰,表情像在看一條癱軟的蛇到底死沒死,笑嘻嘻道:“遇到天敵了?被嚇傻了?還能動不?”


    翟薩徹底反應過來,在心底怒罵這他媽是交易嗎,這不明擺著威脅嗎?


    她又兇狠地瞪了江旭一眼,後者笑嘻嘻地同她對視,手也還在好奇地戳著。


    翟薩又將目光移到江旭的手上,“小細鳥,你的手還想要嗎?”


    江旭收迴手,故作委屈道:“我也是關心你嘛,別這麽啊~”


    多了個侯涅生,翟薩就出現這種反常表現,被誰嚇到自是不言而喻,謝陽蟄的動物型是水母,對同類的感知沒有那麽明顯,但也清楚侯涅生是動物型的。


    對於翟薩的反常表現,他隻當翟薩是遇到天敵了,沒有過多追問,看都未看侯涅生一眼,隻是朝岑憬隨口問道:“那也是天衡山的人?”


    岑憬迴道:“嗯,因為汪宇航的事過來的,放心,他不會隨意插手的。”


    江旭是第一次見翟薩嚇成這樣,像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委屈的表情消失不見又朝翟薩比了個鬼臉,“怎麽樣嚇著了吧,以後還敢亂吃我朋友不?”


    翟薩再次瞪了江旭一眼,“江旭,你別仗勢欺人。”


    下一秒,江旭跑到黑夜麵前,擠不出眼淚地哭嚎起來:“許明淵,翟薩欺負我!”


    眾人:“......”


    某種意義上,江旭局勢看得挺清的,直接抱了最粗的大腿。


    黑夜想起江旭已經當臨時教官時動不動出現的各種鼠災蟲災,眼眸泛起淺淺的血色,指著幹哭不掉淚的江旭,道:“不用理這個,順便嚇嚇也是可以的。”


    江旭抹眼淚的動作一頓,這也太無情了吧。


    突然,江旭感覺腰上一緊,“嗖”一下子就被拽到謝陽蟄斜上方飄著,隻聽謝陽蟄淡淡警告道:“江旭,不想在酒店裏躺著就別去自討沒趣,丟人不要緊,我不想收拾爛攤子。”


    江旭四肢軟塌塌地垂著,無趣地“哦”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謝陽蟄的話聽進去。


    最喜歡鬧事的江旭和翟薩都被警告過了,幾人又簡單商量片刻後,被眾人一致認為有交際花buff的岑憬去找軍區的人借幾輛可以開野路的車。


    十分鍾後,他不負眾望借來了幾輛一看就是頂配的車子並徹底坐實了交際花的稱號。


    驅車兩個多小時,零點之前,岑憬幾人帶著一群名曰第一次實戰考核,實則充當苦力的新人來到地下大樓所在的荒原。


    這批新人不是總局特訓人數最多的一期,但絕對是教官最豪華的一期。


    確實足夠豪華,總局二隊隊長,三隊現役全員,一個已經畢業實戰的分局外勤人員,還有兩個天衡山的附帶人員,甚至其中一個還是天衡山老大。


    這陣容豪華到所有特訓新人下車後別提說話了,十幾個人排排站,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而黑夜見到全部新人後才發現其中還有兩個熟麵孔,韓綺和秦時。


    但現在明顯不是個打招唿的好時機,黑夜沒有出聲,站在侯涅生旁邊戳了他一下,然後朝秦時和韓綺所站的方向分別望了眼。


    侯涅生什麽都沒說隻是小幅度點了下頭,表示明白黑夜的意思了。


    這裏是一片有些下陷的荒野,野草植被叢生,又正逢初夏,不少昆蟲早已破殼而出,藏匿於低矮的植被間。


    本就是當來玩的江旭直接找了個草叢蹲下來,跟這些昆蟲十分熱情地聊了起來,話題稀奇古怪且天馬行空,細聽之後還會讓人毛骨悚然。


    加上天上被烏雲不時遮掩的月亮,因地形而接連吹起的陰冷夜風,還有分布不均,大小不一的高大破土,可謂把現在的恐懼氛圍拉到了極點。


    偏偏這時候江旭又笑嘻嘻地問:“啊,這附近真有那麽多死屍嗎?”


    蟲鳴聲被吞沒在夜風裏,江旭側著耳朵聽完蟲子們的七嘴八舌,又道:“所以死人肉到底什麽味道啊,你們聞起來不會覺得臭臭的嘛?剩的骨頭還有嗎?有的話都給我拿來唄,我早就想堆個京觀玩玩了。”


    京觀——俗稱人骨塔,由人的屍體堆積而成。


    大部分特訓新人在覺醒異能前都是過著正常生活的普通人,即使經曆過翟薩一個月的魔鬼特訓,心理接受能力還是有限。


    一個特訓新人被江旭這番話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還有一個本身就有點怕鬼的,更是被嚇得差點雙腿一軟,差點“撲通”一下跪到地上。


    謝陽蟄瞧見這一幕,開始翻找手中的新人檔案,找到兩人的檔案後,一邊在考核欄記錄和扣分,一邊淡淡提醒道:“再次強調,從下車開始考核就開始了,本次的考核內容主要為心理承受能力,所有人都把膽子提起來,不要還沒進去就給自己嚇尿褲子了。”


    岑憬幾人全都當過考核教官,謝陽蟄更是其中最嚴的那個,他的考核就像傳銷的業績評分,苛刻到一種可怕的地步。


    剩下的顏司幾人考核時則一個比一個鬆,但有謝陽蟄在這裏,他們能懶得則懶,一致推舉謝陽蟄擔任主考官。


    於是,這批新人的第一次實戰考核不止有最豪華的教官陣容,還要麵對最嚴格的主考官。


    顏司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這批新人啊,可有的受了。”


    暫且沒人搭理顏司,眾人都在等著左顧右盼的汪宇航找到地下大樓的入口。


    良久,岑琛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你找到沒有啊?”


    眾人擔心新人嘴巴不言,所以一致默認不叫汪宇航的名字。


    汪宇航尷尬地扭過頭來,訕訕道:“說實話,當時走得急,弄得也急,就記了個大概,具體哪個土坡還真忘了。”


    眾人:“.......”


    這都忘了,我們叫你來幹嘛?


    托汪宇航的福,侯涅生頭一次覺得天衡山的名頭拿不出手,他淺歎一口氣,無奈開口指路:“左邊第三個,長著野草最大的那個土堆。”


    被侯涅生一提,汪宇航也想起來了,“對,就是那個,咳咳,我怕自己忘了還專門......”


    侯涅生冷聲道:“把嘴閉上。”


    自家府君發話了,汪宇航尷尬地選擇繼續咳嗽。


    岑琛走過去,無形的夜風在此刻化作有形的風刃,霎那間便將土坡清理幹淨,露出其下老舊又簡陋的水泥房子。


    這房子著實簡陋過頭了,門是破破爛爛的木門且在常年風吹日曬下邊緣已經腐朽碎裂,岑琛看了眼生鏽到變色的鐵質門環,嫌棄地將手伸過去。


    不遠處,汪宇航陡然想起什麽,扭頭朝岑琛喊道:“別開門,我還設了陷......”


    “轟然”一聲巨響,天雷自夜空劈下,將汪宇航的話語吞沒其間,也把漆黑的天穹都刺得慘白,又有不少新人們嚇得抖了起來。


    下一秒,岑琛憤怒的聲音自半空傳來,“你他媽敢不敢早幾秒鍾想起來!”


    再下一秒,岑琛落到地麵上,顏司幾人看到他的黑色皮夾克明顯被電焦了一塊,焦糊味還不等傳來就被風吹散了。


    岑琛拍著夾克被電焦的地方,瞪著汪宇航眼神就差當場宰了他,“你最好不是故意的,否則別以為自己現在是個病秧子我就不敢打你!”


    岑憬細細打量岑琛一番,見他確實沒有受傷後,才看向汪宇航問道:“你就設了這一道,還是......”


    汪宇航尷尬道:“當時為了防止有人在你們來之前闖進來,我弄挺多的,也就三四十道......吧”


    眾人:“......”


    你真是個小天才,陷阱全防自己人了。


    侯涅生已經連歎氣都懶得歎了,開始考慮要不要把汪宇航就地掩埋了。


    侯涅生的異能,岑憬幾人不清楚,但顏司卻是已知的電元素異能者,而俗話說雷電,雷電二者向來連一塊,真要有人去開這個會挨雷劈的大門也隻能顏司去開。


    顏司也想到這茬頓感大事不妙,在他開口找理由開頭前,謝陽蟄先道:“挺好的,既能練膽子又可以考驗反應力,比在總局耗費槍藥躲子彈管用多了,三四十道的話,兩個來迴也勉強夠了。”


    他看向一眾新人,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麽問題,“按站隊順序,一個個上去摸門環,現在就開始吧。”


    岑憬考慮一番也同意了謝陽蟄的做法,又看向剛鬆一口氣的顏司,“顏司,以防萬一,你去上麵盯著。”


    顏司無奈地朝水泥房走去,也顧不上牆上髒不髒了,跳到樓頂就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一手搭在膝蓋上,另一手指這下方的木門,眼簾半闔著,神情無比散漫,“有我在,這雷劈不到你們身上,所以趕緊的,別叫我催你們。”


    此情此景,韓綺徹底憋不住了,含著哭腔又顫顫巍巍地小聲道:“這世界上隻有黑白無常,沒有紅無常對吧?”


    “可能黑白無常也沒有。”謝陽蟄淡淡答道,“韓綺警告第一次,進門前最好不要讓我再警告第二次,不然淘汰的概率會增加很多。”


    一眾新人:“.......”


    家人們,誰懂啊,繼覺醒異能後,又見到一群活閻王了。


    事實上除了這些新人,沒人覺得岑憬和謝陽蟄的決定有什麽問題,誰都是這麽過來的,甚至還有個顏司當安全陪護,比他們當年的條件好多了。


    侯涅生的語氣更是稀鬆平常,“說實話,練膽子有點不太夠。”


    汪宇航想起什麽後,臉色有些蒼白地解釋道:“我小時候府君都是直接逼我跳懸崖,上刀山,下火海,走鋼索,偶爾後麵還會有火龍追著跑。”


    幾人:“.......”


    這麽一比確實不太夠。


    謝陽蟄更是借此威脅道:“既有可行性,現在也能進行實操,所以去開門,別讓我用他剛說的方式給你們進行考核。”


    此話一出,站位在第一的新人用盡平生所有的勇氣主動朝水泥房走去。


    坐在牆頭的顏司在這新人摸門前,懶散地提醒道:“那水母明說了考的是膽子和反應力,所以不要因為我能保證你的生命安全就潛意識放鬆起來,集中全部注意力去躲,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隻有確定你真的不可能躲過時才會出手。”


    他朝不遠處的新人看去,“你們也一樣,同樣的話我懶得說第二遍。”


    他再次低頭看向下方的新人,“開始吧。”


    幾秒鍾後,一道驚雷劈下,擦著新人的衣衫過去,連半點焦黑都沒留下,勉強躲到一側的新人沒有任何形象地倒在地上,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顏司看了眼新人,又對謝陽蟄懶洋洋道:“這個勉強躲過了,可以算個滿分。”


    “既然是勉強,那就不是滿分。”謝陽蟄邊記錄邊催促道,“下一個,都主動點,別讓我一個一個地催促。“


    第二個新人深吸一口氣,抬著有些發軟的腿走到水泥屋前,然後一道驚雷按時劈下。


    顏司看了眼新人,然後和謝陽蟄匯報測試結果。


    如此反複十幾次後,所有新人都考核結束了。


    顏司這人雖然喜歡偷懶,但天賦和實力都擺在那裏,全程下來,除去幾個過於膽小而把自己嚇尿褲子的,當真沒一個人受傷,身上連個線頭都沒有少。


    謝陽蟄似乎早就預料到有人被嚇尿這種情況,用水母觸手丟了個裝衣服的大包過去,“褲子,內褲,型號全的,自己找新的換上。”


    岑憬抬手朝一個方向指了下,純黑荊棘密密麻麻地從地底鑽出來,編織成一張寬且高的黑色牆壁,“這裏還有女生在,都去後麵換吧,然後.....”


    岑憬又看向一直過分安靜的翟薩,“翟薩,你去給嚇哭的女生發下紙巾。”


    話音落下,謝陽蟄又用水母觸手丟給翟薩一個裝紙巾的袋子。


    翟薩接過袋子朝幾個臉上帶有淚痕的女生走去,經過黑夜附近時,她見黑夜用一雙略帶血色的眸子看向,嘴角帶有幾分玩味的笑容,“翟薩,我給某人講了點我訓練時期的事,所以他好像有點吃醋了,剛剛沒嚇著你吧?”


    “老娘都懶得拆穿你。”翟薩忍不住朝黑夜低聲懟道,“老娘說過無數遍了,我再奔放也是有原則的,絕不撩有家室的人。”


    這話倒是真的,畢竟黑夜在訓練時期,翟薩把所有好看的新人都調戲了一遍,卻偏偏沒撩岑憬和岑琛。


    一開始黑夜以為她是不敢,後來發現這人也隻是不撩雙胞胎而已,其他的人該怎麽撩就怎麽撩。


    黑夜沒想到翟薩會突然提這茬,愣了下才低聲問道:“我們很明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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