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宇航發來消息時,岑憬正和岑琛在外麵吃飯。


    因為岑琛早上就鬧著想吃壽喜燒,岑憬也便早早約了家日料店,按理來說應該隻有他們倆人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沈書爾打了個電話非要過來跟他們一起吃飯。


    她來就算了,還把白日也一起拉上了。


    故而岑琛看著日式包廂裏坐在自己對麵的一男一女,怎麽看怎麽不爽,總覺得他們在強行插足他和臭花貓的獨處時光。


    此時,岑憬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剛掏出手機還不等看一眼,岑琛仿佛知道是誰發來的一般立馬就靠了過來。


    他看了看汪雨航的名字,又看了看他說的話,冷哼一聲,“一個月?啥爆料要等一個月啊?!他不會打算自己造一個出來吧?”


    岑憬拍了拍岑琛,示意他別激動,迴道:【你要做什麽?】


    汪雨航秒迴,【幫你們管理局介入時代娛樂的調查。】


    不等岑憬再問什麽,汪雨航又迴道:【我通宵一晚上,剛剛才忙完,就先睡覺去了,飯點到了記得好好吃飯,一個月,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消息剛發來,岑憬就知道岑琛要吃味了,急忙把人按在自己肩頭,搶先解釋道:“我倆沒關係,死禿鷲你別多想。”


    “乖,聽話,別鬧,好好吃飯。”


    對麵的沈書爾將嘴裏的魔芋結咽下,就知道自己的擔憂果然不是沒道理的。


    她用筷子輕輕敲了幾下碗邊,這突如其來的清脆聲響立馬吸引了雙胞胎的注意,連白日也扭頭望過來。


    沈書爾看了眼白日,哄小孩般說:“你的問題待會再說,我先說他倆的。”


    白日“嗯”一聲繼續安靜吃飯了,沈書爾這才看向靠在一起的雙胞胎,淡淡提醒道:“總局現在可不比以往,幾乎都要搞成兩派對立了,你倆迴去的時候記得注意點,知道你倆沒玩骨科是一迴事,但某些人搞不搞你倆在你們身上做文章又是另一迴事。”


    “哦。”岑琛靠在岑憬肩頭繼續蹭著,顯然沒把沈書爾的話當迴事。


    岑憬比岑琛好點,稍稍點頭,剛想將手從岑琛頭上拿開,又被對方抓住手腕強勢按了迴去。


    “岑憬,看著你弟點。”沈書爾搖搖頭,看向岑憬態度頗為嚴肅,“月中就到今年的心理評測了,不過因為那些村落的問題可能會比以往晚點,但是現在總局的心理顧問不是我了,我走之前想方設法弄進來頂替我位置的大師兄去年年底也被調走了。”


    從十五年前開始,所有出外勤的異能者都會定期進行心理評測,總局的一年一次,分局則三年一次,定在每年的四月中旬。


    八年前,沈書爾覺醒異能,加上本身是心理醫生,以前還是外科手術醫生,種種履曆疊加在一起,正逢當時的心理評測顧問退休,便特批成了總局新一任心理評測顧問。


    快四年前,總局選拔新任局長,有人不願意讓岑憬幾人的父親岑修文上位而想方設法給其弄出些許汙點,當時雙胞胎那邊不好下手,隻能從遠在興海的貝岑煙下手。


    那時,沈書爾收到的通知是貝岑煙那裏有個心理問題嚴重的病人需要治療,從而見到了被帶到總局的許明淵。


    但許明淵在經曆快二十的治療後,貝岑煙才知道他被人以自己的名義帶去總局治療了,而沈書爾那時才從手術台上被解救下來沒幾天。


    貝岑煙聯係過來後,雙方把信息一對就知道怎麽迴事了,有人想搞岑修文,從貝岑煙這裏下的手,而許明淵就是契機,或者說爭鬥的犧牲品,但好在沒出什麽大問題。


    當時正值選拔,貝岑煙確實不好插手隻能強行忍了下來,但之後也沒少針對總局的某些高層。


    而經曆這次事情後,沈書爾則看清了總局未來的發展形勢,選擇在新局長還未徹底決定前主動下調,並引薦在心理治療方麵更加權威的大師兄擔任新的評測顧問。


    昨天聽岑憬幾人說總局的事情,沈書爾就確信自己當年提早調走是對的。


    但心理評測顧問這個位置對外勤人員非常重要,一旦被有心人坐上這個位置,把評測內容改改,某些外勤一線人員可能要和異能者罪犯一個待遇,被關到改造監獄裏去。


    去年年底,沈書爾大師兄離開前專門和她說了這些事情,其他人還好,但岑琛的心理評測是個大問題,今天搞不好的話,可能還要再加上一個許明淵。


    私人醫院那邊有部分病人已經意誌清醒了,再過一兩天,沈書爾就要帶第一批人轉移到珠省分局去,趁著現在岑琛這幾個問題人員還在這裏,她要趕緊把該說的說了,該提醒的提醒了。


    不然這倆人真進去,以貝岑煙的性格,她絕對能親自殺到珠省分局來找自己的麻煩。


    想到貝岑煙到時候可能會殺過來,沈書爾長歎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自言自語起來:“岑憬啊,你千萬注意點,不然到時候第一個倒黴的可是我啊,今年不可能再有人給他放水了,要不我給他弄張答題模板,你讓他照著背,反正別......”


    “那就麻煩沈醫生了。”岑琛打斷沈舒爾的念叨,朝她手掌攤開,笑得十分坦蕩,沒有半點拿人手軟的意思。


    沈書爾:“.......”


    我為什麽非要提這種事呢,真是給自己找虐受。


    “我要哪天精神崩潰徹底瘋了,絕對是給你們這些人氣瘋的。”沈書爾再次無奈搖搖頭,甚至恨不得拔幾根頭發給自己用幾次安撫,見岑琛還攤手要模板,忍不住懟道:“別一直在那伸手等著了,現在沒有,等晚上我整理好再發你。”


    岑琛笑著收迴手,岑憬則摸了摸岑琛的腦袋,道:“多謝了,沈醫生,還麻煩你專門跑過來說這件事。”


    “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能幫的也都幫了,剩下的你倆自己看著來,到時候真出事了,記得別讓貝岑煙那瘋女人來煩我。”沈書爾說完重新拿起筷子,卻忍不住用餘光看了靜靜吃飯的白日幾眼。


    這裏還有個比岑琛問題更大的,讓哪個人格去接受心理評測估計都不太行,沈書爾隨便夾了幾筷子又滿是煩心事地重新放下來,道:“許明淵,你吃完了嗎?吃完的話先送我迴去,正好我路上也把評測的事情跟你好好說下。”


    許明淵正式入職的時間其實隻有一年,但加上在總局特訓兩年,正好三年,他再加上雙重人格的問題,所以沈書爾覺得也必須專門強調下。


    “嗯。”白日放下筷子,站起來,“走吧。”


    岑琛靠在岑憬身上,看著被關上的拉門,頗為好奇道:“臭花貓,你吃完了不,咱倆要不要去偷聽啊。”


    剛說完,岑憬就拍了下他的腦門,淡淡警告道:“死禿鷲,你啊,就老實點吧,有時間討論別人的心理問題,還不如先管管你自己的。”


    “你以為你的問題很小嗎,蕭問遠那個精神型都比你評分高。”


    岑琛委屈地嘟囔起來:“誰叫我有個哥哥呢,而他沒有呢。”


    關於心理測評,岑琛其實哪方麵都沒問題,獨獨在關於岑憬的問題,從來隻有一個迴答


    ——他是我的。


    岑琛從十六歲第一次心理評測開始,就一直堅定這個迴答,在某次問說如果岑憬結婚了,他會怎麽辦時甚至寫出了當眾搶婚的字樣。


    總局的異能者會根據其往年問題不斷更改評測內容,自那以後,岑琛卷子上關於岑憬的篇幅越來越多,甚至連帶岑憬的卷子上也全是關於岑琛的問題。


    也因為岑琛倔強的迴答,這些問題大大拉低了他的評分。


    蕭問遠在某次看到岑琛問卷後還忍不住調侃,病嬌都沒他占有欲強,沒找個金籠子把岑憬關裏麵就該謝天謝地了。


    關於這個問題,沈書爾在當時給了上頭一個很合理的解答。


    基於他倆異能覺醒得早,又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訓練,一起出生入死,她將這種占有欲歸於岑琛身上潛移默化的鷹類領地意識,岑琛將岑憬劃在自己的領地內,放在一個與尊嚴和生命等同的位置上,時間長了才會有種不正常的占有欲。


    這個解釋看似合理,但經不起反複推敲,故而沈書爾還會看在貝岑煙的麵子上,給岑琛在心理檢測時放點水,少問幾個關於岑憬的問題,這才堪堪過了及格線。


    說實在的,岑琛的問題和其他某些異能者的心理問題相比根本連個毛都算不上,但無奈現在總局不比當年,沈書爾留下的測評顧問也離開了,還是要小心被有心人湧來做文章。


    岑琛又蹭了蹭,不以為然道:“臭花貓,你怎麽好意思說我的?難道你自己就一點問題沒有嗎?”


    岑憬沒有開口反駁岑琛,因為岑琛這話確實沒什麽問題,他現在能對岑憬這麽放肆,有九成以上的原因是岑憬自己寵的。


    以動物的思想來說,岑憬對被劃在自己領地裏的人向來關心,但岑琛無疑是最受關心,最受寵的那個。


    小時候還未覺醒前,一人分到一份零食,岑憬會因為岑琛淚眼汪汪看過來把自己那份割愛給他,每次岑琛惹事時,無論是否牽扯到岑憬,他也會主動把事情攬下來,站在岑琛麵前,跟他一起接受批評。


    他倆也因為這些事情,從小就沒少挨貝岑煙的拳頭。


    再到後來覺醒了,隻要不涉及違法犯罪,岑憬幾乎都由著岑琛亂來,故而他真要認真迴答評測上的問題,評分隻怕會比岑琛還低。


    但無奈岑憬比岑琛會演,不跟後者一根筋似的,在可有可無的問題上執拗和較勁。


    他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每次心理測試時都能完美將關於岑琛的問題糊弄過去。


    岑琛見岑憬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趁其不注意,摟著他的腰向後倒去。


    房間不是很大,岑琛的肩膀抵到牆上,岑憬則乍一下被其整個抱在懷裏,他道:“臭花貓,問你話呢,嗯?”


    “是,我有問題,行了吧。”岑憬被岑琛抱在懷裏倒也懶得掙紮,畢竟掙紮了也沒用。


    他給自己找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又抬眼看向岑琛,“沈書爾是認真的,你別老在那種微不足道的問題上死倔,該編就編,該扯就扯,少點麻煩是一點,真打算把自己搞到動物園裏關著是吧。”


    “這才不是微不足道的問題呢。”岑琛嘟囔起來,頭抵在岑憬頸窩的同時,手也將人抱得更緊了,“臭花貓,你是我的。”


    岑憬:“.......”


    沈書爾的擔心確實有道理。


    見岑琛沒有要同意的意思,岑憬將手搭在岑琛的手腕上,冷聲威脅道:“聽話,不然這幾天都不給你抱了,自己一個人睡去。”


    威脅很有效,岑琛立馬抬起頭,看向岑憬認真保證道:“知道啦。”


    但下一秒,岑憬又撒起嬌來,“臭花貓,你叫我聲好聽的,我保證心理檢測給你弄個滿分出來,怎麽樣?”


    “你想讓我叫你什麽?”岑憬問。


    說完,他還不忘眼神示意岑琛別太過分。


    “叫我的名字。”岑琛笑著說。


    岑憬很少叫岑琛的名字,基本都是用不同語氣的死禿鷲來稱唿他。


    岑憬與岑琛對視,他的那雙眼睛實在亮得可怕,像鷹那般尖銳死死盯著自己,像是無比期待從自己口中聽到他的名字。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岑琛會這般期待,但這比反向讓他叫岑琛一聲哥好接受多了。


    岑憬沉默不過幾秒,抬手插入岑琛的發絲間,如往常安撫他那般輕輕撫摸著,“岑琛,乖一點,聽哥的話。”


    話音落下,岑琛將岑憬死死抱住,像得到什麽稀世珍寶般,“哥,我保證聽你的......”


    岑憬“嘶”一聲,將插在岑琛發絲間的手指用力並緊,厲聲道:“鬆手!你要勒我嗎!”


    岑琛立馬放開岑憬並果斷道歉,“我錯了,哥,我已經放開了。”


    岑憬抓著岑琛的頭發的手還未鬆開,又道:“不準再動手動腳的,老實吃飯去。”


    岑琛沉默片刻,再次選擇妥協,戀戀不舍地放開岑憬,“......哦。”


    另一邊,沈書爾坐在副駕上,思考半天才想明白該怎麽交代許明淵,問:“我現在說話,晚上那個人格能聽見嗎?”


    “嗯。”白日迴答道。


    “那就行,那我現在放心說了。”沈書爾將車窗搖起,整個人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開啟說教模式,“分局的評測比總局簡單很多,不會給個人單獨出卷子,如果總局有人想刁難,很可能會在你倆交替的時候測評,所以我接下來的話都說好了。”


    “嗯。”白日點頭。


    “總的來說就是遵紀守法,將公眾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置。”沈書爾想了下又道,“對於犯罪者,采取人道主義,而關於自我意誌的問題上,時刻謹記自己是人。”


    沈書爾似乎想到不開心的往事,又一次嚴肅說道:“記住,隻要是涉及到你個人的,別的都不用迴答,就迴答我是人並永遠堅信這點,守信律己,約束自我。”


    “嗯......”白日平淡地迴答,“知道了。”


    沈書爾:“.......”


    他這副樣子,讓我覺得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


    沉默片刻後,沈書爾又忍不住問:“許明淵,在你的認知裏,你覺得你是什麽?”


    “我和整個世界是一樣的,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白日說,“山河湖海,飛禽走獸,甚至空氣、火焰、水霧.......乃至人,都是相同能量組成的不同結構與不同形態,但現在我的構造和形態名為人,所以我是人。”


    話音落下,卻聽不到沈書爾的迴話,直到迴到私人醫院,下車前夕,沈書爾才看向白日異常嚴肅地說:“許明淵,你這話或者說你的這個想法千萬不要再告訴任何人了,你切記這點,這是在為你自己著想。”


    沈書爾說完有些緊張地盯著白日,擔心他會問自己為什麽,但下一秒,他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沈書爾徹底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沒有好奇心也是件好事。


    她推門下車,又道:“去機場的路上慢點,我就先走了。”


    白日點頭,“再見,沈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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