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那該死的惡意收收!”黑夜一把扯住侯涅生的頭發,將人拉至與自己齊平,皮笑肉不笑地警告起來,“我可不想在這深山老林裏再失控一次。”


    侯涅生“嘶”一聲,倒吸口涼氣,眼底那若隱若現的金色徹底消失不見,“現在滿意了嗎。”


    他稍稍彎腰,看向黑夜的眼眸因笑意而微微上挑,像是在赤裸裸地勾人,又裝得無辜,“我就不能是真的控製不住嗎。”


    “少來,我都能控製住,你不可能控製不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黑夜鬆開侯涅生的頭發,又立馬轉身不去看對方那張明目張膽誘惑他的臉。·


    不得不說,侯涅生這人雖然自戀,但確實有自戀的資本。


    朗目疏眉卻又偏生有雙多情的桃花眼,無端顯得魅惑和勾人,如若稍稍笑起來,眸中流轉的水波繾綣蕩漾,似乎有無窮無盡不可訴說的愛意。


    除此以外,他的鼻梁高挺,豐隆飽滿,有些薄的唇上血色充盈,再加上內裏反複壓抑的瘋狂與惡意,增添幾分危險與神秘的外在氣質。


    如此疊加起來,即便侯涅生長發隨意披散開來,美得不似人間有,也不會讓人模糊他的性別。


    哪怕撇去這張臉,黑夜也覺得侯涅生每一寸發絲都長在自己的喜好上,想要將他的發絲放在指尖把玩。


    他有理由懷疑,即使沒有那本能的吸引,自己也想把人占為己有,至少光是擺在旁邊看著都會覺得愉悅,或者偶爾再上手摸兩下。


    黑夜壓下心底的躁動,扭頭走幾步,見侯涅生還站在原地沒動,又催促道:“大影帝,還不去前麵開路。”


    侯涅生故作疑惑道:“開什麽路?”


    當然擺旁邊的前提是這大影帝不開口說話,他一說話準能將人氣半死。


    黑夜站在平橋前,順著河流上遊指去,挑眉問道:“你說呢,還是說你又在裝傻,要說自己感覺不到上麵的東西?”


    “感覺到了,但是......”侯涅生沒有否認自己也能感受到上方的無盡惡意,畢竟有些已經被發現的秘密沒有再藏著掖著的必要了。


    他看向黑夜後方那河岸處的旺盛野草。野草堅韌而挺拔,粗壯的莖稈約到人的小腿位置,而且越往上遊,植物就越發密集,在感知裏還有淡淡的黑色包裹其上,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詭異。


    侯涅生沒有當除草工的打算,故作無奈道:“一般情況,我不出手。”


    “那現在呢。”黑夜迴身掏出匕首抵在侯涅生胸前,“這樣,就算特殊情況了吧。”


    尖銳的匕首尖端將白襯衫下壓,貼在包裹心髒的胸膛之上,隻要再稍稍用力便會見血。


    “對比先前你拉我跳樓來說,這並不算特殊情況,另外......”侯涅生抬手,搭在黑夜握住匕首的手上,主動將匕首往前推了些許。


    分毫之差,匕首刺入胸膛,鮮血滲出瞬間染紅衣衫,綻放出妖豔又血腥的瘋狂之花。


    “你不是跟我說,一直想這麽做嗎,徹底試一下,怎麽樣。”侯涅生的聲音含笑且愉悅,似乎感受不到半分痛處,手穩穩握住匕首,緩緩推進的同時又用指腹緩緩摩挲著黑夜的手背,像是在進行某種瘋狂的暗示。


    “你難道不好奇,這樣究竟能不能殺掉我嗎。”


    侯涅生的聲音很輕,卻像蠱毒般,充滿致命的誘惑。


    “啪嗒......”在即將徹底刺入的霎那,匕首變迴彈珠又滾落到地上。


    黑夜的手也因此貼到侯涅生的胸膛之上,粘膩而溫熱的血在他掌中蔓延,順著手腕緩緩流淌,在他的袖口處同樣開出幾朵妖豔又瘋狂的血色之花。


    比起這個,黑夜更在乎被他手掌覆蓋住的刀口。


    他手中的傷口結痂,微微凸起抵在缺口上,似乎就這樣彼此相聯係,感受到了侯涅生那顆熾熱又鮮活,隻差一點便不能繼續跳動的心髒。


    突然,黑夜感受到什麽,抬眼看向侯涅生,因為被他手掌那缺口在逐漸縮小,愈合........


    短短幾息,傷口徹底消失不見,完全不是尋常異能者該有的恢複能力。


    “大影帝,玩命可不是這麽玩的。”黑夜抬眼看向侯涅生笑起來,“自殘是一種很不好的行為。”


    黑夜掙脫侯涅生的手,又拽住他脖頸上徹底用於裝飾作用的禁製頸環,將人拉下後,黑曜石般的眸中卻閃著些許怒意,“一點作為我所有物的自覺性都沒有,誰允許你隨便捅自己的?”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侯涅生微微眯起眼,視線凝聚在黑夜被鮮血浸染的結痂傷口上,輕佻的言語中似乎也有幾分怒意,“你自己捅自己捅得少了嗎?”


    黑夜:“.......”


    好像還真的沒法反駁。


    黑夜愣神的短暫瞬間,侯涅生又抬手握住他勾著項鏈的手,將他的手向上抬,附在唇邊在他指尖落下一吻,“你現在知道今後該怎麽做了吧。”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落在耳中像是怪物的耳語,是種近乎寵溺的警告,眸中又適時閃過一絲危險地金色,令人毛骨悚然,寫滿了致命的瘋狂與占有。


    然而黑夜不算正常人。


    “算你有理,暫時不跟你計較。”他鬆開項鏈又將手抽出來,似乎完全無視了侯涅生的警告,“趕緊走吧,誰知道目的地有多遠。”


    他走到一旁彎腰將彈珠撿起來拿在手中,徑直朝河岸邊走去,背影似乎有幾分心虛。


    黑夜抬腳踩在野草上,輕而易舉地將它們壓彎在地,走了幾步後,低頭看向掌中的結痂。


    除了屬於侯涅生的血,傷口徹底消失不見了,甚至看不到半點疤痕,仿佛那深可見骨的刀傷從未存在過。


    瘋子,黑夜背對侯涅生在心裏罵道。


    他剛剛在侯涅生感受到了名為憤怒的惡意,再聯想自己不難猜出對方的想法。


    那種不正常的吸引,他們彼此都有。


    黑夜既然會因為侯涅生捅自己一刀生氣,侯涅生看到他手上的傷口自然也會生氣。


    於是侯涅生借著黑夜的手給了自己一刀,用同樣的方式予以警告。


    但是.......如果那匕首沒有及時變迴彈珠,那一下會直接刺入心髒。


    即使侯涅生的愈合能力超過普通異能者很多倍也不行,他......必死無疑。


    這把匕首是他正式加入興海分局後,貝岑煙交給他的,說是根據他在總局時的戰鬥數據綜合起來後專門定製的,但黑夜卻肯定管理局弄不出這樣的東西。


    交付的時候是白天,體內的黑夜看到那匕首的第一眼,就覺得這東西本就屬於自己。


    “弑神,這是它的名字。”


    黑夜透過軀體聽到匕首名字的霎那,一股難以壓製的錐心之痛自靈魂深處。


    他倒在地上死死捂著心口,如同心髒被匕首刺穿一樣。


    他甚至做好了與這世界訣別的準備。


    好在一切隻是錯覺。


    黑夜不知世間是否有神明,但這把名叫弑神的匕首如同它的名字一樣,鋒利無比,天地萬物、一切皆可斬斷,從無例外。


    “瘋子。”黑夜語氣低沉又罵了一句。


    身後的侯涅生聽到這話,不自覺笑出來,“我以為你已經很清楚這點了。”


    黑夜不清楚侯涅生知不知道這匕首的特殊性,但仍舊對他這種自殺式的警告方式很是不滿,故意刁難似地問:“就不擔心我沒把匕首即使變迴去,真你把自己玩死了?”


    “玩死了就玩死了唄,死在你手上也挺好的。”侯涅生滿不在乎的話語從後方傳來,“再者,你要殺我也不該是現在。”


    “什麽叫死在我手上也挺好的。”黑夜追問起來。


    侯涅生不假思索地迴道:“至少我勉強算個他殺,比你拽人一起跳樓的自殺行為好點。”


    真記仇啊,黑夜腹誹道。


    但侯涅生有句話說得確實沒錯,要殺他確實不是現在,至少在他把所有秘密吐幹淨前,他還不能死。


    另外,黑夜也算看明白了,侯涅生此人極善狡辯,如果不是被逼到極限,他不會吐出半點有用的信息,更不會去出手使用異能。


    自知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黑夜也便懶得搭理侯涅生,好在後者也沒有主動挑釁然後挨刀子的特殊癖好。


    他們安靜地順著河岸向上,而且因為已經確認了禁製頸環對侯涅生沒用,黑夜也沒有壓著速度,二人很快就徹底遠離了界橋村。


    腳下的山路逐漸拔高,四周的野草也越發旺盛,已經基本到達黑夜膝蓋的位置了。


    黑夜忍不住迴頭望一眼,侯涅生比他高不少,腿自然也長不少,處在小腿的野草離膝蓋依舊還有不少距離。


    黑夜瞬間不爽起來,正巧他眼尾餘光看到些許界橋村的輪廓,還能看到最遠處占地廣闊又極其突兀的極樂之地廢墟。


    他突然發難,“大影帝,你為什麽要幫我們。”


    私人會所王偉等人的口供,黑夜也看了,他們會全部聚在那裏是因為錢程組的局。


    而錢程組局的目的又是和侯涅生商量工作室的投資一事。


    甚至,如果不是行程趕巧,賈德義也會過來,那就真正意義上做到了一網打盡。


    時間實在太巧了,偏偏是管理局行動那天,偏偏是又被黑夜撞見,更甚者借他的手將信息直接告訴了岑憬。


    這些巧合加在一起,讓管理局能聯合其他各界部門,在第一時間開始了大範圍清掃行動。


    說這其中沒有侯涅生的手筆,黑夜半點不信。


    他有些好奇這人到底是怎麽說動錢程的,又開出了什麽條件,讓他不惜將所有人都聚起來,隆重地歡迎侯涅生入夥。


    然而可惜的是,唯一知道一切的錢程已經死了。


    果不其然,侯涅生在後麵故作疑惑起來,“什麽?”


    黑夜都懶得迴頭再看侯涅生一眼,想也知道他會笑起來,眼角微彎,眸中水波蕩漾從而裝出無辜的表情。


    不把證據和事實擺在麵前,侯涅生這人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然而恰巧,所有證據都完美避開了侯涅生。


    再加上錢程已死,口供這方麵侯涅生能想怎麽編就怎麽編,反正死無對證了。


    又走了一會,野草的高度已經到黑夜膝蓋以上了。


    他們不遠處巨大的磨盤麵朝這邊穩穩矗立,月光下能看到清晰的磨損痕跡。


    磨盤後方則是一個徹底荒廢又雜草叢生的村落,看樣子估計就是馮建業口中荒廢已久的碾石村了。


    “進去了啊。”黑夜提醒一句,抬腳越過大磨盤。


    沒有了人煙,野植在村中肆無忌憚地生長,幽深而強韌,如蛇一般遍布在所有的破敗建築上。


    這些植物似乎受到什麽東西的影響,張牙舞爪到有些詭異的地步,清冷蒼白的月光難以照亮它們,將村子都包裹在陰暗和幽怨之中。


    而從黑夜的感知上來看,這些植物從根係到莖葉全部都散發著惡意,它們彼此纏繞,是由惡意編織而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光是看著便足以生出致命的破壞欲。


    黑夜壓下心底的欲望,畢竟這裏還不是惡意的根源之地,來這裏不過是順便確認下馮建業的說辭。


    “走了。”黑夜轉身離開。


    “這就走了啊。”侯涅生跟在他旁邊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會把它們都砍掉呢。”


    “這裏又不是根源所在,我幹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幹嘛,再說了,我砍它們幹嘛。”黑夜看向侯涅生,不懷好意地笑起來,“還是說你想搬來這窮鄉僻壤,黑燈瞎火的地方來住,如果是的話,我不介意幫你清理下。”


    “要是就我們倆的話,倒也不是不行。”侯涅生輕笑一聲,在黑夜略顯詫異的目光中走出荒廢的村莊,甚至察覺到黑夜沒跟過來時,頭也不迴地催促起來,“還不走嗎,你真想在這住啊。”


    “想也知道不可能。”也不知道是迴答哪個問題,黑夜嘟囔一句跟了上去。


    他們從碾石村遺址出來,繼續沿著河岸向上前行,但不知為何氣氛有些低沉,黑夜不開口說話,侯涅生也懶得去找沒趣。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到達一個荒廢的村子,或者說已經不能算是村子了,站在外麵朝裏看去,完全找不到屬於人類文明的痕跡。


    植物猙獰而詭異,從村中蔓延出來,像是噩夢中深淵裏會鑽出的扭曲觸手。


    但這裏同樣不是根源所在。


    侯涅生看到黑夜沒有要闖進去的意思,轉身繼續前進。


    此時他們進入山林深處,河岸野草的高度已經到達侯涅生的膝蓋以上,根莖也粗得離譜,相對的,其內的惡意也更加恐怖。


    “匕首給我。”侯涅生朝後伸手。


    黑夜沒有立刻將匕首遞過去,猶豫片刻不知在想什麽,遞過去的瞬間問:“你會用匕首?”


    “還行,以前拍戲的時候練過一點。”侯涅生接過匕首,在指尖把玩兩下,像是在熟悉和適應,而後稍稍彎腰,將前方的野草攔腰斬斷。


    黑夜看不清侯涅生砍伐的動作,但能聽到匕首劃過的冷冽聲,還有草木倏然落地的聲音。


    侯涅生也似乎不是練過一點這麽簡單,短短幾息便拉遠了黑夜的距離。


    黑夜盯著侯涅生的背影,白襯衫是幽暗森林中唯一一抹亮色,無論多遠都會被注意到。


    這把匕首是專門為許明淵定製的,除了他,任何人拿到匕首,匕首都會變鈍。


    而現在侯涅生可以順暢使用,要麽是因為異能同源的關係,匕首將侯涅生錯認成自己,要麽就是這匕首和侯涅生也有點淵源。


    黑夜不用細想,都知道是第二種,侯涅生這人就沒一句真話。


    他眼眸一瞬變得猩紅,抬腳跟上去,無聲地咬出幾個字


    ——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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