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最先開的口,鎮民們在哭喊著發現無法進鎮子後,轉身憤怒地看向韓綺,似乎將所有的異變與錯誤都歸到她身上。


    “你想害我女兒!我跟你拚了!”一個男人大喊衝過來要打韓綺。


    韓綺:“!?”


    這什麽情況。


    她避開男人的拳頭又將他放倒在地,這裏的居民年紀都不小,她沒敢下重手。


    怕鎮民繼續鬧事,韓綺背後的翅膀展開,透明色的蝶翼快速扇動,大片的鱗粉飛向人群。


    或許是山火讓周圍的溫度升高,鱗粉的麻痹效果大大減弱,鎮民隻是平靜片刻又鬧起來。


    他們麵目猙獰,眼泛血絲,恨得仿佛韓綺是生死仇敵般。


    韓綺跟許明淵和金槐不同,她感情健全又待人和善,即使成為異能者也沒接觸過這般情景。


    事實上,在覺醒異能前,她也剛從警察學校畢業,進入張鴻遠的一隊學習而已。


    到底是經驗缺失,又或者是於心不忍。


    韓綺在鎮民的憤怒中不停後退,完全提不起對他們動手的勇氣。


    明明隻要將口袋裏的槍拿出來,然後開槍就行了。


    因為上輛車人滿而主動拉著侯涅生留下坐下班車的汪宇航:“!?”


    我就是想多看看戲而已,怎麽火就燒過來了!


    他見狀立刻從車上下來,把韓綺拉到一邊,又抬腿踹開一個撲過來的鎮民,晃了晃韓綺問道:“發什麽呆啊!快還手啊!”


    韓綺猶豫道:“可是,他們都是被騙的,我不想......”


    “不管你想不想,在他們眼裏你已經是個惡人了。”侯涅生邊說邊從車上走下來,手中還拿了兩個掃把,“無論什麽時候,聖母病都不是個好東西,趁早改掉吧。”


    “現在這個情況,要麽打人,要麽挨打。”侯涅生說著將一個掃把丟給王宇航,“接著。”


    汪宇航急忙接過掃把,拿在手中掂量片刻後,眼皮子跳跳,不確定地問:“你拿這個打架?”


    “不然呢,你要是覺得不需要,可以還給我。”侯涅生說著已經卸下掃把頭子,用棍身打在鎮民的小腿上。


    被打到的幾個鎮民吃痛倒下去,也不知道侯涅生是如何做到的,他們倒在地上扶住小腿,別說爬起來了,疼得冷汗都下來了。


    幾乎整個鎮子的人都認識侯涅生,畢竟這人長得實在太好看了,也因此他不出手還好,一出手本就憤怒的人群更加來火了。


    “他們是一夥的!”


    “打死他們!就是要害我們的娃!”


    “俺的老命啊,俺跟你們拚了!”


    ......


    汪宇航:“?!”


    不是,他動的手,你們打我幹嘛啊!


    由於侯涅生剛剛那幾下太過駭人,被打的人到現在都還沒爬起來,


    而汪宇航同樣是劇組的人,自然而然被劃分到一夥的,鎮民們打不過侯涅生,還打不過他嘛。


    汪宇航可沒有點一下就讓人倒地不起的本事,他拿掃把揮舞兩下就在人群的逼迫下,連連後退。


    他一手背在身後,總是陽光隨性的表情終於變得嚴肅起來,似乎在糾結什麽。


    “砰!”突然,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隻見韓綺舉槍一發子彈射向天空,而後又對準最前麵的居民,無比嚴肅道:“警察!都不準動!否則我就開槍了!”


    她拿出那本隻剩紀念意義的警察證對眾人展開,不負先前的膽怯,厲聲說道:“你們古方鎮涉嫌多起殺人案件!這麽多年過來,還嫌自己手中人命不夠多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話能不能唬住他們,畢竟關於古方鎮的事情她也隻聽張隊說了零星半點。


    見鎮民被自己嚇到,韓綺麵上依舊保持嚴肅,內心則稍稍鬆了口氣。


    “真是差點嚇死我。”汪宇航見狀也鬆口氣,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他站直身子又看向韓綺堅定的身影,小聲道:“醒悟得挺快嘛。”


    迴想起先前張隊交給她的任務,韓綺又對眾人道:“你們都被薛泰華騙了。”


    鎮民們:“?!”


    不等他們震驚,薛泰華從人群中走出來,說:“我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有什麽理由騙大家。”


    “但你呢。”薛泰華看向韓綺,質問道:“你真的是警察嗎。”


    他指向擋在鎮子入口處的植物,又道:“鎮子裏那些東西是你的同夥搞出來的,對吧,看看你們把我們家弄成什麽樣了,這跟當年殺死我女兒的怪物有什麽區別!”


    不說起女兒還好,一說起薛婷,所有人都立馬站在薛泰華這邊。


    在眾人看來,隻有薛泰華徹底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這麽些年,如果不是他跟已死的女兒,自己的孩子也要沒了,他又怎麽會騙人呢。


    “別信她的挑撥!”一個鎮民喊道。


    “沒錯。老薛不會騙我們的。”一個女人哭著說。


    “我們綁了她,逼她同夥放我們進去!”不知道是誰又喊了這麽一句。


    “來啊,開槍啊!孩子不能活我也不活了!”


    “你不是警察嗎,拿出證據啊。”


    “綁了她,我們要迴去!”


    “開槍啊,大不了打死我!”


    ......


    韓綺沒想到情況居然比剛剛還嚴重,她舉槍的手有些抖,食指扣在扳機上,像被膠水粘住般,怎麽都拿不下來。


    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辦!


    那扳機似有千斤重,怎麽都按不下去。


    韓綺的手抖得越發厲害,槍口不停地改變方向,不知該開向誰。


    開槍!


    快點開槍啊!


    他們要過來了!


    突然,一隻修長白皙的握在手槍上,侯涅生不知何時來到韓綺身邊,又用力將槍口壓下,麵朝激憤的人群平靜地說:“不願開槍就不開了。”


    “打架會嗎。”侯涅生說著又把自己手中的棍子遞給韓綺。


    打架肯定是會的,再加上韓綺還是個異能者,跟普通人肉搏根本不可能輸,更何況隻是一群中年人。


    韓綺接過掃把,又有些擔心地問:“影帝,你沒東西防身,沒關係嗎。”


    侯涅生笑著迴答:“我以前練過,他們還打不過我”


    侯涅生這人火了十幾年,韓綺從初中開始就一直在電影銀幕上見到他,他的容貌比電影中更加優越。


    同樣,電影中那從容不迫的氣質也遠沒有此刻來得驚豔,韓綺有些亂的心慢慢穩定下來。


    張隊他們還在裏麵戰鬥,他們麵對的遠比自己更加兇險,絕對不能在這裏拖後腿,至少不能讓人去幹擾他們。


    “我不會放他們過來的,這是我的職責。”韓綺深吸一口氣,迎著憤怒的人群衝上去。


    反正已經這樣了,異能該用用了。她借著翅膀飛起,灑下大片用於麻痹的鱗粉。


    在一些人被麻痹的瞬間,她又落地拿著掃把用力打過去。


    一旁看呆的汪宇航:“??”


    不是,你怎麽衝上去了。


    侯影帝給你打雞血了,還是灌什麽迷魂湯了啊?


    “去死吧!”突然,一個肥胖的中年人衝到了汪宇航麵前,


    汪宇航:“!!”


    怎麽又打我,我沒得罪你們啊。


    他立馬彎腰避開中年人的拳頭,又拿著掃把使勁打在他的腦袋上。


    “咣當!”一聲,中年人倒地。


    還不等汪宇航鬆口氣,又幾個人衝上來。


    韓綺的異能本就不強,再加上山火,麻痹粉效果大幅度減小,還是有不少人越過韓綺衝向了汪宇航。


    把武器給了韓綺的侯涅生提醒道:“小心啊,有人從你左邊過來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事實上,還真沒人來打侯涅生,因為他躲在汪宇航後麵,全靠頂流偶像用一根掃把保護。


    汪宇航再次放倒一人,他身上也難免掛彩,他揉了揉自己有些腫脹疼痛的肩膀,又用餘光望了侯涅生一眼。


    而侯涅生也正好看向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汪宇航咬咬牙,打就打,誰怕誰啊。


    與此同時,許明淵爬上山頂。


    灰暗的天穹染上衝天的橘色,鋪展開來的迷幻色彩遮蓋殘月,狂風唿嘯肆虐,大蛇的嘶吼聲越來越大,整個山都在震動、崩塌,像是命不久矣的瀕死掙紮。


    一路上許明淵炸了不少地方,將火元素彈珠的威力設置到最大後,即使他速度再快也難免受到波及。


    他衣衫上沾滿灰塵,臉上也不例外,甚至臉頰還被飛濺的碎石劃開一道小口,但他的眸子明亮鮮活,紅色的光芒不知是興奮還是激動。


    流淌在骨血的無盡惡意在此刻被徹底釋放,像是壓抑已久的發泄。


    持續的刺耳聲讓許明淵的耳膜嗡嗡響起,可這似乎是最悅耳的歌聲。


    他迴頭望過去,看著自己的成果開心地笑起來,“哈哈。”


    爆炸產生的大火在山間飛速蔓延,如另一條赤色的蛇在山間攀行,侵占另一者黑色的領土。


    紅與黑爭鬥在下墜的巨石與騰起的白煙中越發激烈。


    還不夠,黑夜想。


    他跑到山頂邊緣處,下方的山體坍塌、傾倒,大火仍在灼燒似乎要將最後一寸草根都焚燒殆盡,醜陋凹凸的內裏在赤色裏暴露出來,仿佛大蛇那肮髒的軀體。


    風仍舊唿嘯,吹動許明淵的頭發、衣衫,脖頸也露了出來,上麵的勒痕變淺,似乎預示一切即將結束。


    他深吸一口氣,將最後一顆火元素彈珠丟向遠處,而後縱身躍下。


    轟然一聲,熾熱的火焰衝破天際,連狂風都為此停留,一層又一層的煙雲鋪展開來,由如血般的赤色向黎明般的金色過渡,層層遞減的爆炸火焰印在黑夜眼中。


    他在空中極速下墜,那火像黎明,耀眼奪目,將所有的黑暗無情掃過。


    些許火星飛濺出來,跟著黑夜一同下墜,卻在半途熄滅,像在目送他遠去,卻永遠不屬於他。


    巨蛇的影子在殘缺的山體上盤旋,似如黑夜料想的那般斷成幾截,它的身體殘缺空洞,無論怎麽痛苦哀嚎都不可停止。


    它更加瘋狂地叫起來,殘缺的山體仍舊倒塌,灼熱的火焰依舊燃燒。


    這無休止的毀滅伴隨黑夜墜落,似乎隻有瘋狂與破壞屬於他。


    黑夜不知想到什麽,又笑起來,全然不顧自己該怎麽安全落地。


    似乎如碎石般墜落,粉身碎骨也無所謂。


    突然,他落到一個不算柔軟的東西上,餘光瞥見不算顯眼的綠色,它們在火光下被染上一點不規則的紅,燒焦的糊味和槐花的香氣也一同飄入鼻腔。


    他又笑起來,似乎對被植物接住這件事毫不意外,金槐的聲音自遠處傳來,“亂來。”


    山依舊在毀滅,植物拖著許明淵到金槐樹邊,張鴻遠跳過去,打量著衣衫汙濁,臉沾泥血的許明淵。


    片刻後,他關心地問:“小許,你受什麽傷吧。”


    許明淵笑著說:“沒事,張隊,我好著呢。”


    張鴻遠不太信,又問一邊:“你確定自己沒事嗎。”


    負責人裏麵,興海分局的貝岑煙是出了名的護犢子。


    曾經就有某個分局的負責人,因為任務途中對貝岑煙的隊員見死不救,導致其進了icu,兩個月後就被弄進異能者監牢了,到現在還沒放出來。


    許明淵沒叫增援好還,現在叫了增援,張鴻遠帶著半個分局的人在這還讓他還重傷迴去,貝岑煙第二天就能殺過來。


    許明淵坐起來晃兩下胳膊,看向張鴻遠再次強調道:“真的沒事。”


    他站起來看向破損殆盡的大山,心道應該結束了吧。


    突然,他扭頭似乎張望起來,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奇怪了,江元呢。


    許明淵記得自己當時扔下他的地方已經很接近山道了,按理來說金槐應該已經找到人了才對。


    難不成是已經送出去了?


    為了保險起見,許明淵又問金槐:“江元,已經送出去了吧。”


    金槐一愣,反問道:“誰?”


    許明淵又道:“一個卷毛,自以為很好看,實際隻會找事的小男生。”


    “沒有。”金槐說完,槐花的香氣在一瞬蓋過了焦灼味。


    不知過了多久,金槐猛地睜開眼,像是受到什麽驚嚇般,冷漠的表情竟是嚴肅起來,“出事了!”


    話音落下,大山徹底碎裂,虛幻的蛇影徹底凝實。


    一條體型巨大的蛇出現在眾人眼前,它的身體殘缺斷裂,因爆炸而產生的傷口撕裂開來,白骨清晰可見,內髒早已消失不見,隻有零星的血肉掛在骨架之上。


    而那骨架之中,一顆不大的心髒裸露出來,仍在緩慢地不停跳動。


    “嘶——嘶!”


    它嘶吼一聲,赤紅的尖銳蛇瞳有些失焦,卻仍舊望向金槐樹的方向,滿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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