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淵是在下午被放在床頭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有些昏沉地拿起手機,模糊看到上麵來電顯示,是組長貝岑煙。


    “喂。”許明淵坐起來接起電話。


    “你在睡覺?”電話那頭,貝岑煙聽到許明淵的聲音愣了下。


    不等許明淵迴話,她又道:“算了,這都不是重點,關於異能蠱籠的資料我已經找到了,附帶的還有異能共生的資料,跟記憶有關的異能目前還沒有線索。”


    “知道了,我馬上就看。”許明淵說完,又出乎貝岑煙意料地問道:“組長,你從哪裏找到的資料。”


    貝岑煙迴道:“天衡山。除了他們,還有誰能有這些早幾百年的資料。”


    神秘學管理局是在二十三年前成立的。


    那年全國各地驚現多種超大型天災,國家機關束手無策時,多位強大的異能者出現解決危機,異能者這一概念就此正式進入國家視野,同年成立神秘學管理局。


    就異能者組織來說,管理局的成立時間非常短暫,但異能者本身也是極少數群體,根本就沒有組織這一概念。


    在管理局成立後,基本都選擇了加入,即使不願加入,也與國家簽訂了各種條約,同意隱藏能力作為普通人生活。


    當初那幾位強大的異能者中還有一人例外,他不加入管理局,也不簽訂條約,因為他本身就屬於一家異能者組織——天衡山。


    天衡山是國內已知最靈的廟宇,幾乎所有虔心祈禱的願望都能得到迴應,遊客一年四季不絕,再加上環境優美,景色壯闊,即使從半山的天衡殿往上就不對外開放了,仍舊被民眾評為【一生必去的八個地方】其一。


    在國家知道天衡山上有異能者組織時,它的一切奇妙之處都有了解釋。管理局也派人上山與天衡山的管理者接觸,希望對方能將異能者組織並入管理局,加強管理,合作共贏。


    結果,據說管理局的幾個代表連天衡山的當家人都沒見到,對方派了個小童下來,領幾個代表到不對外開放區域的某處參觀。


    迴來後,管理局再也沒要求天衡山合並。


    因為那是前前......不知多少朝以前的公家機構,連那時皇帝的各種詔令都完整保存著,管理局並到人家名下還差不多。


    從那以後,管理局的人就跟小孩似的,一有搞不懂的問題就去問天衡山。當然,天衡山的人也有脾氣,不是每次都給,或者隻給一點,剩下的讓他們自己悟。


    許明淵也多少聽過這些事,他會忍不住問這個問題,實在是因為他拿到的資料實在太全麵了,完全不像天衡山的一貫風格。不止有異能蠱籠和異能共生的詳細介紹,連過去解決的相關案件資料也有。


    “你是在好奇為什麽資料太全是吧。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不過人家樂意給,還專門整理好,不要白不要。”貝岑煙說,“大不了改天專門去山上給他們多燒點香火錢,加加業績。”


    “嗯。”許明淵迴道。


    “你繼續調查吧,有情況隨時給我匯報。”貝岑煙說。


    她剛準備掛斷電話,許明淵又道:“組長,我記得shadow拖到影子裏殺害的對嗎。”


    “是的。”貝岑煙說,“當時的目擊者還是我負責詢問,他隻說看見嫌疑人從影子裏又伸出一堆觸手,把另一個人拖了進去。”


    她迴憶片刻又道:“我還問了那目擊者好幾次,有沒有看到嫌疑人的臉,他一臉恐懼地告訴說看不到臉,什麽都看不到,隻知道有個人在哪裏。我估計是他當時驚嚇過度然後才導致大腦自動屏蔽了嫌疑人的臉。”


    “不,嫌疑人就是一個人影,那是他的能力之一。”許明淵平淡地說,“組長,我昨晚見到shadow了。”


    “你認真的?”聽動靜,那頭的貝岑煙都激動到站起來了。


    “嗯。”許明淵迴想起在山頂的種種,肯定地說:“我昨晚跟他在山頂交手並且打傷了他。”


    貝岑煙問:“有辦法找到他嗎。”


    “有。”許明淵說,“這幾天應該就能結束一切了。”


    那頭,貝岑煙沉默片刻,用一種嚴肅地態度說:“多加小心,必要時刻讓你另一半放開了打也行。”


    讓黑夜放開了打,就是不顧損失和後果,跟同歸於盡差不多。


    白日人格知道貝岑煙的話不是開玩笑,一番權衡後,道:“我知道了。”


    說完,他主動掛斷了電話。


    shadow其實已經很好找了。


    對方能在全國各地四處殺人,就不可能是古方鎮本地方,而現今的外來者除了電影劇組沒有別人。


    雖說不排除對方偷偷前來,藏在鎮某處這一可能。但許明淵更願意相信必須來此拍攝的劇組,包括不可以攜帶助理這點,其實都在為某人或某事打掩護。


    昨晚不在拍攝現場,肩膀帶有傷的劇組成員。


    範圍已經被縮得很小了,小到隻要問侯涅生就能立刻知道答案。


    許明淵起身穿件衣服,想起侯涅生這人就想到他讓自己強行睡著的事情。


    對方即使有異能,也該被禁製封住了才對。


    算了,白日心道,黑夜知道該怎麽對付侯涅生,等晚上讓他去問吧。


    眨眼間,他將侯涅生拋出腦後,認真翻看起資料。


    天衡山的資料記載,異能共生和異能蠱籠的使用者都可以通過與死者對視將對方的靈魂和異能一同轉到自身體內,眼睛徹底變成翠色即為達到上限,不可繼續吸收。


    不同的是,異能共生不可將外來靈魂排除體外也不可消除,幾者間會共存於同一個身軀內,直至該身軀死去。據記載,共生靈魂的數量最多為24個。


    異能蠱籠則正好相反,可將外來靈魂在軀體內消除並將該靈魂所帶的能力占為己有。


    資料裏還解釋了薛墨身體不能長大的情況。


    兩個異能使用者的軀體都要給其內儲存的靈魂提供養料,因此記載中幾個擁有者都是成年後才開始使用該能力,甚至還能自主選擇吸收和不吸收。


    然而薛墨最開始使用異能的年紀隻有四歲,體內薛誠的靈魂占用一部分養料,其後更是吸收了無數孩子,供給給身體的養料全都給了體內的孩子,以至於快二十年過去,薛墨的身體還是隻有八歲。


    許明淵迴想起薛墨體內很多孩子的聲音,大多稚嫩,聽起來隻有八九歲,完全沒有長大。李涵的聲音明顯大不少,薛婷的聲音聽起來則是完全成年的狀態。


    果真無愧於蠱籠的稱號,他想,連身體供給的養料也需要靠爭搶才能得到。


    資料上還記載了一位千年前的蠱籠異能者。


    對方曾用蠱籠異能成功奪取了風元素異能與土元素異能,後在掠奪土元素異能結束時被當朝國師與神使發現,於土元素部族附近的山脈被成功捕獲。


    根據對那位異能者的研究,確定蠱籠異能需通過外借獻祭獲得養料,當能量達到飽和即可進行蠱蟲間的篩選搏鬥。


    篩選時間長達三日,其間敗者會被徹底吞噬,成為軀體的養料,直到剩下最後一個。


    “國師......”許明淵輕聲說。


    他莫名想起那多出來的碎片記憶,翠色眼眸、大地一族、土龍、還有那冷漠的男聲,似乎都與這隻言片語的記載對上了。


    會是巧合嗎,他想。


    然而現在不等許明淵細想,資料翻頁後,上麵又記載了一件更可怕的東西。


    千年前的那位蠱籠異能者早在風元素異能的惡內部篩選時就被反殺了。


    之後繼續掠奪土元素異能者的則是成功反殺原主,占據身體的風元素異能者。


    而反殺的條件很簡單,在內鬥時再吞噬同類型的異能者作為養料。


    蠱籠的養料供給是有選擇的,被轉化的養料會主動共計給體內同源的靈魂。


    換言之,千年前的那位蠱籠異能者因為在內鬥期間又吃了風元素異能者,養料被自主轉換給體內其他風元素異能者,才導致自身不敵,被外來者反殺。


    許明淵看完就瞬間明白為什麽shadow會出現在這裏了。


    某種意義上說,shadow和薛婷的異能都屬於影子,隻是具體能力不一樣而已。


    如果在內鬥期間,薛婷將shadow吞下,shadow轉化的養料會全部供給給薛婷,她將毫無懸念地成為勝利者。


    但是shadow作為一個自詡正義,懲治惡人的異能者,真的甘願被另一個異能者吃掉嗎?


    會的。


    許明淵想起李涵說過神棍摸了下任佑民的腦袋,任佑民就瘋了,從此記憶缺失一大片,能做到這種事情的隻有精神型異能。


    薛婷和shadow的後麵還有一個更大的推手,是可以操縱記憶的精神型異能者。而這推手的目的,就是犧牲shadow,從而獲得一個更強大的異能者。


    想到這點,許明淵飛速出門下樓,他必須用最快速度找出藏在劇組裏的shadow。


    一旦shadow被薛婷吃掉,後果將不堪設想。


    此外,侯涅生發來的八卦資料許明淵也在去往劇組的途中點開看了,確實和薛文有關。


    薛文的父母在莫約十年前的一場車禍雙雙去世,剩下他一人艱難繼承公司,其間他的好友一直陪在他身邊,初戀也想方設法幫助他。因此在初戀要進入娛樂圈發展後,薛文大力支持,幾乎將所有的錢都給了對方。


    然而對方在進入娛樂圈後被知名演員謝翊川迷了心智,薛文也為此得罪很多人,最後初戀跟人跑了,公司也宣布破產了,堪稱人財兩空。


    這篇八卦裏還列出了很多詳細證據,發出去足以讓那個明星身敗名裂,可惜在發出去前被對方知道並用高價買斷了。


    而狗仔還偷偷留一份,則是因為謝翊川在狗仔這個圈子裏口碑很差,自保用而已。


    公司破產與女朋友出軌讓薛文大受打擊,就此決定離開大城市迴到老家,連為什麽討厭明星都有了解釋,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


    許明淵總覺得還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又發了條短信給貝岑煙,讓她繼續調查下薛文。


    如果資料記載沒錯,蠱籠內鬥最多三天就會結束,而三天內,劇組內的shadow一定會跟薛婷見麵的。


    許明淵想著去劇組找到侯涅生,然後問問他昨晚有什麽人不在拍攝現場。


    然而剛離開薛宅沒多久,他就被江元堵住了去路。


    江元的眼眶有些腫,營造很好的混血感被略微破壞,像個剛經曆過風雨摧殘的小白花,淚汪汪的雙眼死死盯著許明淵,眼白泛起根根血絲,某種閃爍異樣的光芒。


    許明淵的白日人格對情緒很遲鈍,畢竟這是他幾乎沒有的東西,江元的情緒硬要他形容的話,應該是恨或者嫉妒。


    可是,為什麽呢。


    他有什麽可以嫉妒或者憎恨的東西嗎。


    不等許明淵想明白,江元就指著他,神色兇狠道:“你!趕緊跟侯影帝分手!”


    許明淵一愣,總是冷漠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些許疑惑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江元:“??”


    不是,你們怎麽迴答都一模一樣啊。


    “你這個假麵癱,別給我裝傻,我昨晚都看見了。”江元被許明淵著疑惑的表情激怒,認定了對方是在裝傻,更加兇狠地瞪著他,“你不要再死皮賴臉地纏著影帝了,自己配不配得上他心裏沒點數嗎。”


    不等許明淵再開口,他又道:“我跟你說我手上可是有證據的,別逼我讓你身敗名......”


    “我確實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許明淵看了眼時間,無視江元飽含憤怒的威脅,冷漠道:“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先走了。”


    說完,他頭都不迴地離開。


    江元:“?!”


    大哥!你是怎麽做到又小心眼記仇、又冷漠不在乎的。


    然而等江元迴過神來,許明淵已經走遠了,就剩個模糊的背影,追都不好追,“你給我等著!我這就把照片發網上!讓你明天就......”


    “什麽照片。”江元身後一個聲音問道。


    “當然兩人接吻的照片咯。”江元下意識脫口而出,說完才反應過來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一迴頭竟是又看到許明淵那張好看又冷漠的臉。


    “你!!!你不是剛走了嗎。”江元嚇得不停後退,他剛剛明明看見許明淵已經走遠了才對。


    “忘了點事情專門迴來一趟。”‘許明淵’的聲音依舊冷漠,可落在江元耳中卻莫名詭異幽森,說是惡魔的耳語都不誇張。


    “你你你你!”江元嚇得寒毛聳立,連逃跑都忘了,顫顫巍巍地問:“你要做.......”


    “好好睡一覺吧。”‘許明淵’的聲音變得空靈。


    江元眼睫顫了兩下,緊接著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許明淵’撿起江元的手機,又對準他的臉成功開機,翻到那張照片後,忍不住又看了江元一眼,才笑道:“你可比我想象中還有用呢,本來就想讓你誤會點什麽而已。”


    他說著將手機放進自己口袋裏,自言自語道:“大影帝,要怪就怪你是天衡山的人嘍。”


    而後,幾根陰影觸手出現在他身後,包裹著他與江元一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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