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動靜很大,傳播速度也快。


    剛剛過了秋收,地裏沒什麽活,村裏大多數人都在家。


    沒過一會兒,七大姑八大姨,半個村子全到齊。


    王鐵蛋趕忙散煙散糖,兩包沒夠,直到二哥王鋼蛋匆匆忙忙跑了進來,扶著王鐵蛋肩膀,滿臉激動。


    “鐵蛋,真是你!”


    “哥,不是我還是誰?爸媽呢?”王鐵蛋也有點小激動,畢竟融合了原主的記憶。


    “後麵呢,走,走,迴家。”


    王鐵蛋急忙招唿瘦猴和大憨一起往家走,板車被村裏人接了過去,跟在了後麵。


    沒走幾步,一行就遇到了匆忙趕來的王鐵蛋父母,王狗剩和胡玉蘭,後麵還一個的姑娘,妹妹王小妞。


    王狗剩沒說什麽,實際上,鞋子都跑丟一隻。


    胡玉蘭愣了一下,抱著王鐵蛋又打又哭,發泄這些年的不滿和想念。


    村子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王鐵蛋肯定沒挺過去,不然也不至於連個信都沒有。


    王鐵蛋還能怎麽辦,隻能替原主受著。


    實際上,原主剛開始是想送信來著,可混成這逼樣,沒臉送。時間越拖越久,之後就沒了這個想法,就好像後世不願意給家裏打電話的子女一個心情。


    摻和了一會兒,王鐵蛋被胡玉蘭拉著,一直走到了一個小院旁,一個麵門枯黃的老太太拄著拐杖躬著腰,站在了大門口。


    “奶奶。”


    王鐵蛋直接走了過去,摟住了奶奶的胳膊。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奶奶說話都有氣無力,摸著王鐵蛋的頭老淚縱橫。


    “嗯,我迴來了。”


    王鐵蛋下意識往家裏看了一眼,沒見到爺爺的身影,不用猜就知道,很可能沒熬過來。


    一群人進了院子,三間茅草屋,一個簡易廚房,一個雞圈,農村最常見的配置。


    王鐵蛋肯定不會忘記介紹自己的兩個兄弟。


    在得知是瘦猴和大憨救了王鐵蛋一命之後,王家上下,包括跟來的村裏之人,都非常熱情,感謝之聲不斷。


    這個送雞,那個送魚,全是村裏人打的野味。


    這樣正好,王鐵蛋也有理由將拉來的米麵粗糧換出去。


    大王莊雖然靠著一條小河,可到處都是山,實際耕地麵積很少,全年大部分時間,村裏都處於缺糧狀態。


    附近的小王莊,上河村,下河村等都差不多。


    一聽可以換糧,來得村民更多了。


    一車糧食,差不多六百斤,平均每戶都能分上好幾斤,關鍵時刻能救命。


    這事交給瘦猴和大憨。


    之前在路上,三人,嚴格說是兩人就商量過,不能一直打零工,後麵愈演愈烈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沒準就會波及到瘦猴,他初中畢業。


    大憨和王鐵蛋沒事,一個初小沒畢業,一個幹脆就沒上過學,不算知識青年。


    既然買工作沒門路,可以用肉食換幾個臨時工名額。


    肉食奇缺的年代,手裏有東西就是爺。


    村裏也不是沒有大廠采購來這裏,一個是價格,另一個很難帶來糧食,哪有換給王鐵蛋這個自己人放心。


    這邊弄好,附近幾個村子都會過來,完全不用擔心。


    瘦猴和大憨在外麵換肉食,王鐵蛋的哥哥王鋼彈也在一旁幫忙,王鐵蛋則在院子裏拉著母親和奶奶聊家常,主要就是訴說自己在城裏的事情。


    勉強活著嘛,就是現在好一點才選擇迴來看看。


    王鐵蛋也了解了家裏的事情,爺爺確實是沒熬過那三年,逃荒那年就去世了。大姐第二年嫁的人,在密雲水庫那邊,生了個兒子和閨女過得還好。


    奶奶去年開始身體一直不好,消耗了家裏不少錢,現在眼睛還看不清,白內障之類。


    二哥王鐵蛋二十四了,說了一個對象,家是上河村的,因為給不起十塊錢彩禮,就一直拖著。


    為此,家裏近期又給妹妹說了個對象,在小王莊。


    “三哥,我不想嫁人。”


    不知何時,王小妞已經來到了王鐵蛋的後麵,拉著他的袖子,眼淚在眼裏不停打轉。


    “不想嫁咱就不嫁。”王鐵蛋拉著小妹坐在自己旁邊。


    “等我安排好了,我接你去四九城,給你找個工作,再給你說個城裏對象。”


    “別胡說,你自己都還沒個正經工作呢,怎麽給你小妹找工作!”胡玉蘭嗔怒道。


    “媽,這你就別管了。”


    王鐵蛋說著,掏出了折疊好的二十張大黑十,塞在了母親手裏。


    胡玉蘭一看,嚇了一跳,拉著父親王狗剩就進了屋,還想拉王鐵蛋問問錢哪來的,王鐵蛋沒願意。


    王鐵蛋從口袋裏摸了一把大白兔奶糖裝進了小妹的口袋裏,又剝了一顆塞到了奶奶嘴裏。


    “小妹,你就放心吧,十七歲不算大,最多明年,哥肯定給你安排好,也就哥現在住的房子太小,不然這次就把你接城裏去。”


    “謝謝三哥。”王小妞破涕為笑,終於不再那麽憂愁。


    “一家人,謝什麽謝。”王鐵蛋又掏出了二十塊錢和一些布票,塞在了小妹手裏。


    “哥這次沒帶布料,迴頭你和媽一起扯點布,做兩身衣服。”


    “嗯,我知道了。”


    王鐵蛋沒再看她,拉起了奶奶的手。


    “奶奶,我過兩天帶你進城看病,怎麽樣?”


    “不看了,活不了幾天了,別廢那錢了。”奶奶擺了擺手,看不清,但耳朵還好使。


    “奶奶,您不看病也得看看眼睛吧,要是真活不了幾天,您頭七迴門,再把孫子我認錯了,我找誰說理去。”


    奶奶被逗笑了一下。


    “傻孩子,奶奶還能認錯孫子了,我怎麽覺得你比以前會說話了呢?”


    “城裏不說話,討不到活。”


    “到是這個理。”


    “那您答應我了哈,跟我迴城看病。”


    “還是別了,奶奶不能拖累你。”


    “不拖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們院有個老太太,就仗著年齡大,總想欺負孫子我,您過去幫我欺負她孫子去。”


    “還有這事呢,行,迴頭我就過去,敢欺負我孫子,不想好了!”奶奶將拐杖往地上一戳,顯然很生氣。


    王鐵蛋看著奶奶的樣子,還真怕她因為自己迴來太高興,挺不過這幾天,偷偷弄了點靈泉水放到了奶奶碗裏。


    “奶奶,您喝水,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沒辦法給孫子撐腰了。”


    “好,奶奶不生氣。”


    接過碗,奶奶就小口喝起來,麵色肉眼可見的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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