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直指殷瑢的鼻子,將計就計的開始裝醉:“你誰?!”


    管他那王旨裏到底寫了些什麽內容,她今日裝醉矇混過去不接便是。


    殷瑢接旨的動作一頓,轉過身來朝著她笑:“我?我自是宣王親自為你定下的夫婿,你的夫君。”


    柏氿嘴角一抽,心思轉得飛快——殷瑢有意與許國聯姻,許宣王卻捨不得把唯一的女兒給嫁到別國去。隻是這姻是必須聯的,女兒是不肯嫁的,最好的辦法,便是收了她當義女,封個郡主賜婚。


    這樣一來,既可徹底斷了她與許謙文之間的事,又可以取悅了殺神世子,多好。


    電光火石間,柏氿忽然又想起殷瑢此前那高深莫測的笑,不由心中一寒。隻怕現在這局麵,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柏氿盯著對麵殷瑢那令人恨得牙疼的妖異笑容,眼底刀芒一閃,當即拍案躍起:“想娶我?先贏了我再說!”


    “哐當”一聲脆響,柏氿砸碎一杯酒盞,握著碎片就朝殷瑢撲去。


    她撲得又迅又猛,直接撞飛了老太監手裏的王旨。王旨在空中劃過一道圓潤弧線,可憐巴巴的摔進暗漆漆的角落裏。老太監驚唿一聲,趕緊去撿。


    柏氿見狀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唇角,又迅速裝出兇神惡煞的模樣朝著殷瑢刺去。


    “混蛋,拿命來!”


    “哧啦”一聲輕響,碎片劃過掌心,劃拉出一串嫣紅血珠。血水從殷瑢的指間緩緩溢出,他竟是徒手接下了她刺向他的碎片。


    柏氿不由一怔。


    她這一刺看似兇狠,實則絕對在他的躲避能力之內。


    除非……


    除非,他根本就不想躲。


    怔愣一剎,她便被殷瑢捉著手腕,拉到跟前,環住了腰。


    “夫人好生猛,”殷瑢眉眼含笑,“不過我喜歡。”


    柏氿皺眉,一時間沒想明白他為何不躲,殿上宣王忽然指著她道:“護駕!護駕!”


    呆愣的宮人終於反應過來,七手八腳的便要上前將她拉開。


    眼見著這些爪子就要碰到柏氿的肩膀,殷瑢冷冷拂袖:“都給我滾!”


    袖袍掀出冷厲的風,驚得宮人後退一步,猛地跪下,還驚得那好不容易才將王旨撿迴來的老太監,腳下一滑,手中的王旨高高的朝柏氿拋來。


    有異物砸來,柏氿側頭,下意識在空中一抓,穩穩噹噹接住了王旨。


    老太監見她終於接了旨,甚是歡喜的跪下叩首道:“恭賀郡主!”


    這悠悠一聲響徹大殿,席上群臣終於迴過神來,齊刷刷行到殿中跪下行禮:“恭賀郡主!”


    聲聲“恭賀”裏,柏氿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自己手裏的王旨,隻想兩眼一閉暈過去。


    ……說不定這就是場夢嘞……


    ……說不定一覺睡醒就啥事都沒有了嘞……


    柏氿如此想著,正準備將這想法付諸行動,殷瑢卻沒讓她得逞。


    他捏著她的下巴,扳過她的腦袋,挑眉一笑:“我贏了。”他含笑拔出她手裏染血的碎片,扔掉,“所以……”


    “你是我的了。”


    ☆、第84章 一吻定終身


    “所以,你是我的了。”


    殷瑢說著,便猛地朝柏氿吻下。


    於是唇上便傳來柔而暖的觸感,仿佛是初生嬰兒粉嘟嘟的臉頰。


    他吮著她,閉目吻得很深。


    柏氿卻瞪著眼睛,向來清明沉著的大腦,難得有些茫然。


    宣王才賜了婚,世子便當眾索吻,她,醉了酒的新晉郡主,該怎麽反應才好?!


    是把這混蛋用力推開,再猛地扇一巴掌?


    還是順勢迴抱住這人,再趁機用手裏的王旨把他敲暈?


    哎,要不她幹脆兩眼一閉,裝暈算了?


    柏氿崩潰的僵硬著,不在狀態。殷瑢有些危險的輕挑起眉梢——居然走神?他勾起唇角笑了笑,突然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


    這一掐恰好掐在了柏氿腰上的敏感處,剎那間,她隻覺心底湧上一陣酸軟的癢,隻想把整個人都縮起來。


    她不由的顫了顫,腳下一軟,便要朝下倒去,卻又被他托著腰提了上來。


    他這一提的幅度極大,竟迫使柏氿踮起了腳尖。


    她本就站不太穩,此刻又被迫踮腳,當下便又有了隱隱要朝後摔去的趨勢。


    殷瑢卻非但不穩住她的上身,反倒朝著她後倒的方向俯身壓下。柏氿的腰頓時被彎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混蛋,再往下壓她的腰就要斷了!


    柏氿一時氣急,危急中,下意識便伸手勾住了殷瑢的脖子,好讓自己穩住身體。


    咦,等等,這個動作怎麽好像有點不對勁呢?


    待她反應過來時,卻已經晚了。


    殿中叩拜的群臣見她久久沒有出聲,不由偷偷抬頭往上瞄了瞄。


    不瞄不要緊,一瞄嚇一跳,剎那間,隻見昔日威名赫赫的瓊台女將夜柏,如今新晉的許國郡主,正摟著澤國殺神世子殿下的脖子,親著小嘴兒,你儂我儂。


    群臣噌的臊紅了臉,趕緊又低下頭去,心中默念: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席上,許謙文盯著對麵旁若無人擁吻的二人,看了半晌,默默垂下眼眸,低頭飲酒。


    一旁的許梓瑤見了他這模樣,怔了怔,微嘆一聲。


    公孫慕卻在柏氿被強吻的那一瞬間,偏頭看向幾個座位之外的許昌文。許昌文正巧也在看著她,二人目光一對,公孫慕猛地漲紅了臉,又恨恨的偏過頭去。


    許昌文盯著公孫慕看了片刻,忽然記起她唇上的觸感,他端著酒盞的手很穩,心跳卻莫名有些快。


    二王子許嘉文平靜的將各方反應看在眼底,搖頭一笑,隻道今日宴上樂師奏的曲子,當真悅耳得緊。


    許宣王見著柏氿與殷瑢這熱烈相擁的模樣,目光微遠,恍惚中突然想起許梓瑤的母親,那位因難產故去的梓妃。怔了半晌,他在心中默嘆一聲“年輕真好”。


    良久之後,殷瑢終於捨得結束這唇齒相纏。他微微退開一些,抵著柏氿的額頭,對著她的鼻尖,低低道:


    “終身既定,以吻為誓,永不相棄。”


    許宣王三十一年,澤國殺神世子殷瑢與許國新晉郡主夜柏訂婚。訂婚當日,世子與郡主一吻定情,羨煞旁人。一時間,這事沸沸揚揚在許都的大街小巷廣為流傳。


    許都有好事者,甚至腦補出一整段殺神世子與瓊台女將相愛相殺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寫了好幾本諸如《殺神世子獨寵妻》之類的話本子。話本子一上市,便賣得甚為火爆。


    戲院裏的伶人讀了這話本子,便把這段故事排成戲曲,日日傳唱。


    而殺神世子那日當眾定情的誓言,一時間成為情人之間互相表白的經典格式,引得眾人紛紛效仿。


    這一日,又有書生在街頭表白:“啊,我的愛人!”他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隻艷艷玫瑰,送到心上人麵前,單膝跪下,抑揚頓挫的道:“你我兩情相悅,終身既定,今日,我便已此花為誓,此生,永不相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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