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她緩過神來,那人又迅速在她的臉上用力抹了兩把,那吹彈可破的白嫩肌膚頓時被擦出些許紅痕。


    快速洗淨步生嬌臉上的妝容後,殷十三揪著那一頭烏髮,將她從水中拎起。


    這女子洗淨了妝容之後的容顏,少了幾分媚氣,多了幾分清麗。


    殷十三莫名覺得這模樣順眼了許多,便又湊到她修長的頸邊嗅了嗅。


    有香如血色海棠之艷。


    他捂著鼻子皺眉道:“你是被臉上的鉛粉給醃入味兒了嗎?”


    醃入味兒?


    你當老娘是豬麽?!


    步生嬌揮著爪子朝殷十三那一張娃娃臉撕去,怒道:“這叫體香,蠢貨!”


    側頭避開尖銳丹紅的狠辣指間,殷十三歪頭道:“體香?那看來是真的被醃入味兒了。”


    “……”


    步生嬌突然覺得,要為九千策拖延住這種缺根筋的小屁孩,還是直接上手開揍,會來得比較痛快。


    心念一轉,她當即揮動手臂濺起一串水珠。


    這夾著內勁的水珠直朝殷十三的雙眼飛去,顆顆如頑石堅硬。


    他迴頭避開,眨眼間,又有一道華光劍影當頭劈下。


    那女子竟是在頃刻中披上了衣物,同時朝他擊出這迅猛一招!


    殷十三登時拔劍一擋。


    兩劍相交,伴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隱約可見劍間飛舞的明亮火花。


    就在這時,一匹烏雲踏雪的烈馬從林中颯颯奔出,殷十三餘光瞥見那匹馬兒,心中一驚。


    主子有難!


    殷十三當即轉身想要前去營救主子,華光一閃,身前粗壯的百年大樹卻突然直挺挺的躺倒在他腳下,攬住前行的路。


    殷十三皺眉迴頭,隻見身後美艷的女子咧開了嘴,俏生生的扯出一抹笑容,這千嬌百媚的笑容裏,又隱隱參雜了幾分邪戾與頑劣。


    “想走,老娘同意了嗎?”


    她今天不把這呆子的眼珠子挖出來,她就不是風傾樓第一媚——步生嬌!


    ==


    懸崖上,殷瑢感受到下方傳上來的那森冷目光,竟是笑了起來,“那你可願做我的眼睛?還是說……”


    還是說,你要趁機殺了我?


    殷瑢頓了頓,又道:“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柏氿的目光從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上移開,落到二人交握的雙手,在雙手上蜿蜒的血水處一頓。


    這人滿嘴的荒唐,抓著她的這隻手掌,卻是握得緊緊的。


    他若是聰明,就該在這個時候殺了她。


    心中忽然有些憋悶,柏氿索性轉頭不去理會上方那人,眼眸一轉,將崖底的情形看了個清楚。


    “崖底有一條河,寬十丈,深不見底,河對岸有一片鬆林,枝椏很密。距離崖底還有十二丈,我們是跳河還是去鬆林?”


    跳河還是跳崖,這是個好問題。


    殷瑢卻沒有著急迴答,反倒是微微揚起了唇角,有些玩味,又有些得意。


    “我們?嗯?”


    這飽含調笑的尾音,頓時刺激得柏氿深深皺起了眉心。那人卻像是料中了她的反應一般,笑得半真半假:“別皺眉,我會心疼。”


    然而這話卻隻是讓柏氿將眉頭鎖得更緊。


    正欲開口嗬斥,那人卻別開了頭,用那雙被毒瞎的眼睛裝模作樣的朝崖底看了看,道:“河中必有毒,我們去鬆林。”


    柏氿墨色眼眸一轉,在崖壁上掃視一圈後,道:“你手邊右側三寸有一根藤蔓,夠粗,也夠長。”


    言罷,殷瑢竟是沒有絲毫猶豫和懷疑,直接抓住那根藤蔓,登著崖壁反向接力盪到空中,同時將她甩到懷中,攔腰抱住。


    柏氿抬眼,目光越過他的肩頭,驚見懸崖上有一布衣青衫的人正在緩緩搭箭,箭頭直指殷瑢後背!


    眸色一凜,柏氿當即挺直了脊背,將頭搭在殷瑢的肩上,牢牢盯著崖上那人,同時抬手護在殷瑢後背心髒處。


    崖上的九千策看清了柏氿的麵容,如鬆挺拔的身形猛地一顫,險些失手將手中的箭射了出去。猶豫片刻,他終是放下了弓弩,隱身退去。


    殷瑢感受到肩頭和後背的力道,不動聲色的將此間原因猜了個大概,但卻隻是吊不郎當的調笑道:“你今個兒怎地這般熱情?”


    柏氿收迴了護在殷瑢身後的手臂,冷聲道:“閉嘴,看路。”


    說完這句“看路”,柏氿才想起這人現在根本看不見,於是便轉過頭,想要查看下方鬆林的位置。


    這一轉頭,朱紅飽滿的紅唇便從殷瑢臉側輕輕擦過。


    一觸即逝。


    卻不知是震顫了誰的心神,又是收斂了誰的眸色。


    “十丈。”


    柏氿的聲音依舊冷淡,殷瑢難得沒有調笑。


    ……


    “五丈。”


    ……


    “三丈。”


    ……


    “放!”


    殷瑢迅速放開藤蔓,念及鬆葉尖刺而銳利,復又將柏氿甩到背後。


    “抱緊了。”


    柏氿收緊環在殷瑢脖子邊的手臂,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


    她現在若是要掐死他,那他,必死無疑。


    他未必不知道這一點。


    這個念頭如驚雷一閃而過,柏氿嗅著殷瑢肩頭幽幽的香,眸色如水光微盪。


    幾乎沒有什麽猶豫,她默默伸手覆上了他的眼睛。


    這鬆林茂密得很,萬一有什麽東西突然冒出來刮到眼睛可就不好了。


    乘人之危向來不是她風傾樓第一刀夜百鬼的風格。


    她要打敗的,可是全勝時期的他。


    所以,尊貴孤高的世子殿下,不應該默默死在這種深山老林裏。


    覆蓋在眼睛上的小手又軟又香,殷瑢勾了勾唇角,心情很好。


    心情一好,就越發想要逗一逗身後麵冷心軟的人:“多謝夫人。”


    “閉嘴!”


    ☆、第28章 夫人多非禮一會兒


    將要落地時,殷瑢將柏氿拎到了身前護住,二人在枯葉堆中滾了好幾個圈才堪堪停下。


    停下時,正好是男下女上的曖昧姿勢。


    柏氿微皺著眉,撐著手臂支起上身,看了眼下方那張被枝條劃出道道血痕的妖孽麵孔,突然覺得甚是解氣,當下便伸手捏住殷瑢的臉皮,冷冷的道:


    “你現在這模樣,當真是甚合我心。”


    殷瑢聞言挑起眉梢,握住臉上的那隻爪子,拇指在她的手背上快速撫過,果然有為了護他的雙眼而留下的數多傷痕。


    捉著那隻白嫩的爪子,在受了傷的手背上親了一口,殷瑢淺笑:“是嗎?那夫人可要多看一會兒?順便摸一摸揉一揉親一親?放心吧,為夫絕對不會喊非禮的。”


    相反,他倒是很樂意她多非禮一會兒。


    柏氿抽了抽嘴角,覺得跟這種臭不要臉的人互懟真是沒有任何前途可言,當即冷下臉色,在殷瑢的胸口捶了一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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