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的時候,花雲裳心底劃過一絲異樣的失落,手也在同時被握緊,她一驚,撞入龍九夙迷人紫眸的人影是那麽慌張,好似做了虧心事被丈夫捉住的妻子……


    祁瑞山莊老莊主年輕時明震武林,上了年紀反倒縱情山水,山莊也從最初的京都郊外遷到了偏遠荒涼的蓮花山外。


    上山的路不好走,車馬也過不了,司野有些抱歉的對龍九夙說:“祭司大人,山路崎嶇,怠慢之處還望見諒。”


    龍九夙淡淡頷首,然後牽著花雲裳的手上了轎子,兩個娃娃也跟了過去。


    司野苦著臉,拉拉司空的袖子抱怨道:“大師兄,這祭司大人可真不好伺候,都明說了山路不好走,他還要讓我們抬著轎子上山,真是……”


    後麵的話都因漂浮在空中的轎子驚訝地咽了迴去,他扭頭緊緊地拽著司空的手臂,“大、大師兄!祭司大人會妖法啊!”


    “休要胡言,不過是玄門異術,大祭司乃是夜國神使,臣子百姓皆稱其為神跡,你莫要惹禍上身。”司空沒有神采的眼睛空洞的望著漸行漸遠的轎子,眉宇間露出淡淡的憂色。


    司野雖然一直當自己是條漢子,說話行事都風風火火,但女孩子的細膩心思還是藏不住的,她見司空的神色,便問:“大師兄,你在擔心什麽?”


    “沒什麽,”司空微微一笑,“聽說此次銳親王也會來……”


    “是啊是啊,連皇帝陛下最寵愛的那個三公主殿下都來了,”司野皺了皺眉,這樣的俏皮神態,與她男子氣概十足的裝扮格格不入,顯得有幾分滑稽,也十足的可愛,“大師兄,你說皇帝陛下不是有什麽預謀吧?他是不是要攻打我們祁瑞山莊?”


    司空搖搖頭,歎道,“阿野,又胡說了。”


    “不說就不說嘛,”司野孩子氣的吐了吐舌頭,扶著他的手臂慢慢走著,“大師兄,我跟你說哦,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著那位神妃娘娘覺得很眼熟呢。”


    “哦?”司空麵色不變,敲打著地麵的竹杖卻微微一頓,狀似無意的問道,“她……是何模樣?”


    司野詫異的抬起頭,也就比他矮上半個頭,但她過於小巧的臉,無端的讓她看起來玲瓏了幾許,“大師兄,你以前可從來不會對女人的容貌好奇。”


    司空扯了扯嘴角,“不說也罷。”


    “你都問了,小師弟豈有不說之理?”司野語氣不太對勁,有些酸酸的,“她長得可好看了,要不是大祭司先下手為強,小爺竊玉偷香也把她討來做老婆。”


    說完,還頗為放肆的大笑了幾聲。


    然她的笑聲還沒落盡,就感覺背後陰森森的,像是被人狠狠瞪著,她一迴頭,就看到了黑著臉一身煞氣的銳親王。


    無奈司野雖然名聲在外,有多年闖蕩江湖的經驗,但對朝堂之上的事一概不知,對這個京城有名的美男也無緣相見,是以,她不認識這位王爺。


    “喂,小子,你瞪什麽瞪啊?”司野最討厭這種沒禮貌的小白臉,反手習慣性的握住背上的雙刀,頗為霸氣的威脅道:“再瞪小爺劃花你的臉,你信不信?”


    “嗬,”夜煜冷哼一聲,目光越發的陰沉,“還真不信。”


    “嘿,膽兒倒還不小,小爺今兒還非得教訓教訓你不可,”司野輕輕推了司空一把,道,“大師兄,你靠邊點站,小心濺你一身血。”


    “阿野……”


    “大師兄,你別磨磨唧唧的,我收拾了這小子咱好上路,迴去晚了師父要怪罪的。”司野一邊說一邊拔出雙刀,那架勢還真不是耍耍嘴皮子。


    夜煜隻是冷眼看著這個男娃子打扮,顯得不倫不類的女子,若她不開口說話,他還真以為她是個男人,而就衝著她剛剛對他女人大放厥詞,他也不打算輕饒了她,但若是女子,他便沒必要為了一句話與雷天逸門下弟子起衝突。


    夜煜的隊伍原本是緊隨大祭司一行的,可昨夜在林中休憩,今日晨起卻唯獨不見了大祭司和她,還有那兩個孩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誰的魔,竟然打馬就獨自一人追了上來,他記得那個女子貪玩的性子,想也沒想就前往蓮花山穀的冰蓮池,卻晚到了一步。


    急急地趕上來,也就正巧碰上司野兩人,心裏莫名地惱火,不僅僅因為他二人的話題圍繞著她,並且稱之為“神妃”,也因為祁瑞山莊的待客之道,他堂堂一國親王,雷天逸不曾派人接應,倒是派了穀中兩名弟子迎接一個大祭司!


    聽聞雷天逸大弟子神秘得很,又最得他心,不想連他也出穀相迎,不過一個大神棍,他何德何能?


    夜煜分神,司野的雙刀可不留情,唿嘯著揮舞了過來,他側身堪堪躲過,也不禁多看了這個她幾眼。


    這個剽悍的女漢子,倒有幾分本事,不愧是名揚江湖的俠盜。


    不過,這不問青紅皂白提刀就砍人的脾氣,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大膽宵小,竟敢行刺王爺!”


    隨行的侍衛長總算是來了,見一個手握雙刀的小個子男人氣勢洶洶的對他們王爺出招,愣是嚇得夠嗆。


    要知道王爺素來對左統領大人青睞有加,甚至在聖上麵前為左大人求官,他以為他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了,好不容易等到同王爺出行的機會,要知道左大人還未上任,他原先是以為輪不到他隨行的。所以,他是寧願不立功,也絕不願意有過失啊。


    他想,隻要安心跟著王爺,總有一天會飛黃騰達的,他也不奢望能像左大人那樣做太傅,隻要能混個三品官就不錯了。


    司野不理會侍衛長的嗬斥,手腕卻被司空抓住了,她不高興的嚷道:“王爺?他算哪門子的王……”


    司空是不變的俊雅,司野卻如夢初醒,指著夜煜結結巴巴地說:“他不、不會就是……”


    還是心有餘悸,反握住司空的手,她拉著他踮起腳尖輕聲問:“銳親王?”


    司空點了點頭,隨即對夜煜抱拳,“早聽聞銳親王身手不凡,果真名不虛傳。”


    “閣下過譽了,”夜煜對他也算客氣,“素聞雷老莊主門下弟子皆非等閑之輩,今日也算是領教了。”


    他說的倒是實話,司野雖然莽撞了些,但武功卻也不弱,他用上全力,怕也堪堪與她平手,至於剛剛阻止司野時輕鬆利落的司空,他是半點沒有勝算的,即便對方是個瞎子。


    不過這個看似超然物外的司空,倒是像極了他的一位故人,不過氣質實在相去甚遠,他也不敢認,再說,也不能認……


    “師弟年幼,衝撞了王爺,在下代其賠罪,還望王爺大量。”司空低頭賠禮,竹杖頂端垂落的白玉環輕輕晃動,朱砂紅的流蘇耀眼得很。


    司野紅著臉抱住他的手臂,道:“大師兄,我自己闖的禍我自己擔著,你賠什麽禮?”


    司空不語,她又道:“銳親王,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你老大人有大量,甭跟我一般見識,成嗎?”


    夜煜微愣,她那心口不一的神情,像極了花雲裳那個丫頭,一樣散漫敷衍的語氣,一樣不卑不亢的眼神……


    “小師弟性子直爽,本王與你置氣,豈不是沒了度量?”夜煜說,心裏還有些揮之不去的異樣。


    “方才,大祭司可是上山去了?”他問。


    “是啊,剛走,不過人家可是用飛的,這會兒該到山頂會客廳了。”司野答道,這個王爺不是小氣之人,方才的不快也就散了。


    夜煜心下一沉,麵上卻不動聲色。


    三人前後走著,身後跟著一大批侍衛,司野在江湖中漂泊久了,還鮮少與這些人同行,便找了話題打破尷尬的沉寂。


    “王爺,聽說你妹妹也來了?”絲毫沒覺得自己的措辭不算恭敬,她依舊小心地扶著司空,全然沒有注意到夜煜投射在她二人身上的探究目光。


    夜煜越看,越覺得司空與自己認識的那人神似,雖然那人的膚色要暗些,但那輪廓卻是像了七分,五官也出奇的相似。可是,他不是沙場重傷不治身亡了嗎?


    “王爺?”司野沒聽到迴答,有些不滿,但又礙於身份,沒敢發火。


    夜煜這才迴過神來,看到那雙染著些微不耐的眸子,又將其看做了花雲裳,連口吻也溫柔了不少,“皇妹的確在來的路上,大約要晚幾個時辰。”


    “哦,”司野大大咧咧的,並沒覺得不妥,“祁瑞山莊荒山野嶺的,你們這些個嬌生慣養的公主王爺,來這裏幹什麽?”


    “阿野,休要多言。”司空喚她,並不如之前那麽嚴厲,司野也不怕他。


    夜煜看了眼她扶著他手臂的手,晃了下神,這女子與她不同,花雲裳是大家閨秀,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得一雙纖纖玉手,而司野是習武之人,手指粗糙得很,還有些難看的疤痕,應該是她用刀時留下的。


    他並不知道,花雲裳同樣是個習武之人,隻不過她身邊曾有過那麽一個心細的人,會無微不至的關心著她,哪怕是練功會磨傷手,他也會心疼。


    當然,這些夜煜永遠也不會知道,而該遺忘的不該遺忘的,都將這段塵緣掩埋……


    “本王是受父王之命,前來看望老莊主,至於皇妹,不過是女兒心事,追隨大祭司而來的吧。”夜煜說,終於不是那麽冷峻刻板的樣子了。


    “王爺的意思是你妹妹心儀祭司大人?”司野瞪大眼,興奮和好奇瞬間將她包圍,“難道她不知道大祭司有個特別好看的神妃娘娘?對了對了,他們還有兩個孩子,長得粉雕玉琢的,玉娃娃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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