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剛來,皇兄怎麽就急著走啊,念兒還想好好與皇嫂敘敘舊呢。”


    一陣銀鈴般動人的笑聲傳來,七八個粉衣的宮娥簇擁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迎麵過來,那女子一襲秋香色宮裝,走路嫋嫋娜娜弱柳扶風的,頭上卻頂著個華麗卻笨重的公主冠,未束長長的黑發飄在胸前越發顯得飄逸。


    她的五官倒算不得有多精致,和夜煌的有幾分神似,倒是皮膚水靈靈的,一雙大眼睛嵌在小巧的巴掌臉上,我見猶憐。


    來人正是宮中備受寵愛的三公主,夜念奴。


    花雲裳見了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前世櫥窗裏的芭比娃娃,連身份都是一樣的尊貴呢。


    隻不過這芭比娃娃,看起來未免有些刻薄了,她也就剛來時看了花雲裳一眼,神情就高傲的不得了,分明是嫉妒了她的容貌,卻又別扭的不願承認她的美。


    若是平日裏,花雲裳或許會審時度勢,不與之衝突,偏偏今日她醉了酒,嘴上也沒個把門的,性子也格外牛氣,看她不太順眼,張口就說:“老娘跟你不熟,憑什麽和你敘舊?以前都不認識,我們無舊可續!”


    她的聲音是很好聽的,可嗓門兒有些大,這話一說出來,眾人的臉色可就好看了,大臣們的震驚,皇帝妃子的驚訝,以及太子殿下饒有興趣的憋笑。


    唯一神色不變的,反倒是他身邊的夜煜,隻是他緊握的手出賣了他的心,夜念奴是夜慤帝的心肝寶貝兒,罵了她還得了?


    關鍵不是夜慤帝如何偏袒她,主要是……


    公主很難纏!


    “你這個窮酸相的臭女人,你跟誰大唿小叫呢?本公主給你麵子才叫你一聲皇嫂,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好一陣河東獅吼,愣是比花雲裳的聲音足足高出一倍不止。


    在場眾人早有防備,大多是捂了耳朵的,當朝為官的,大約沒人不知道公主這驚天動地的大嗓門兒。


    而且人貴為公主,便是亂吼一氣,那也是有理的,是以,鮮少有人敢惹了這隻張揚跋扈的母老虎。


    而這一點,花雲裳顯然是不知道的,別說她現在喝醉了,腦子裏一片混沌,就算是清醒著,她也未必記得住這麽一位刁蠻公主。


    三公主殿下是前皇後的遺女,生得和母後有三分相像,夜慤帝寵女無度,所以夜念奴自幼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像花雲裳這樣刻板有嚴肅且自卑的官家小姐,是不會放在眼裏的。


    說起來,與她合得來的,也就隻有花家那位庶女大小姐花雲月了,花太傅對花雲月另眼相待,多少也有這方麵的原因,他那庶女不光人長得甜美,一張巧嘴更是甜得很,不僅哄得他心花怒放,這皇宮的權貴,更是巴結得好。


    許是想到二女兒了,花太傅張望了一下,有些失望,如今這兒女兒盡給他丟臉,要是月兒在,也能為他掙迴些麵子不是?


    失望歸失望,花太傅現在也無心多想,此時也沒有他說話的份兒,隻盼著這個嫡女能看在養育之恩上,別惹惱了公主,連累了他。


    “吵死了!”花雲裳兩手捂著耳朵,皺著眉頭孩童似的靠近夜念奴,寵著她大喊:“我不是聾子,你用不著這麽大聲!”


    話雖如此,她的聲音可一點不比夜念奴的小。


    公主可不是個肯認輸的,從小到大就沒人敢這麽兇他,迅速運起丹田之氣,小腳一大跺,氣壯山河的吼了迴去:“本公主偏就要這麽大聲,你管得著嗎?”


    話說,和撒酒瘋的人較勁,顯然是不理智的,因為花雲裳當即是除了吃奶的勁兒,整張臉漲得通紅,白皙的額頭上連細細的青筋都顯出來了,也絕不肯罷休。


    於是,好端端的一個高端洋氣上檔次的宮宴,活生生的被兩個嬌美的妙齡少女給攪得烏煙瘴氣,而這些聽慣了宮樂陽春白雪的大臣們,也隻能遭罪聽一聲蓋過一聲的叫囂。


    “皇兄!”夜念奴說慣了大聲話,顯然中氣較足,可有人叫板她公主的顏麵,到底是先掛不住了,轉而看著夜煜,道,“你管不管你的女人?她在欺負念兒!”


    “哼,喊不過老娘就想搬救兵,猴子,你也就這麽點本事?”不知是酒太烈還是興太高,遲早早愣是把自己想象成了火焰山那個爆發力驚人的紅孩兒,而對麵和她喊話的,就成了齊天大聖了,偏偏還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個反麵人物,叫得那叫一個歡實。


    “啊!你罵本公主是猴子?你這個臭不要臉搶人家男人的賤女人!”三公主殿下哪裏知道千年之後另一個平行時空的名著,隻知道在夜國的雪猴並不好看,兇猛而猙獰,當下就怒了,雖然她從來沒帶著禮貌,但顯然她這次連節操也顧不得了,挽著袖子就要上前。


    “你……”花雲裳才不怕她,她可是趕上穿越生過妖胎的奇葩!打架她可不怕,擼起宮裝水袖,一邊走一邊說,看她三昧真火燒得這猴子變成小火猴!


    就在她幻想著舉著火焰山砸死麵前女悟空時,喋喋不休的嘴已經被夜煜給捂上了,腰上被他的大手箍著,隻能在原地手舞足蹈。


    夜煜一向也不是那麽待見夜煌這同胞姐姐,抱住花雲裳也隻是怕她醉酒傷了自己,夜念奴從來就不是什麽淑女,打小就皮得像個猴子……


    這個從花雲裳嘴裏蹦出來的詞,出現在夜煜腦海中的時候,他唇角微微上揚,可就在此時,懷裏的人掙紮的更加厲害了,原本是對著夜念奴張牙舞爪的,突然改變了對象,一個巴掌拍在夜煜臉上,連帶著三條長長的指甲劃痕。


    最痛的,卻是被她死死咬住的手指。


    “呀,反了反了,皇兄,你看你娶了個什麽女人?這樣的女人有什麽資格當王妃?”夜念奴一臉喜色,她最是知道皇兄的性格,花雲裳這般無禮,他定然不會輕饒!


    說起來夜念奴這樣的少女,在現代也是有專有名詞的,那就是花癡,對於長相俊美的男子,在她心裏都是有一定地位的,是以,在大祭司出現之前,她一直都是崇拜愛慕著自己這個冷酷的大哥哥的。


    當著那麽多權貴的麵兒,她可說是讓銳親王丟盡了顏麵,可是指上她香香軟軟的唇瓣觸碰著,帶著酥酥麻麻的疼痛感,竟讓他生不起氣來。


    “乖,張嘴。”也許夜煜自己都不知道,他當時是如何的溫柔。


    遲早早堅定的搖搖頭,打死也不放開猴子請來的救兵!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聽到齜牙咧嘴的“猴子”叫他來著!


    “皇兄,你怎可對她這般溫柔?她可是咬了你呢,你手指都在流血!”夜念奴大叫,他可從未對她這麽好過呢!


    夜煜冷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這麽一點小傷他受得住,低下尊貴的頭顱,繼續安撫喝醉之後全然變了個樣的花雲裳。


    怎麽說呢,這樣的她,像極了某種小動物,貓兒?狗兒?


    “本宮的好皇姐,人家那可是自己的王妃,你切莫跟皇兄置氣,免得……”自取其辱。


    這話是夜煌說的,他算是席上最無趣的人了,臉上不帶一絲兒緊張,正如他來時所言,完全是個看熱鬧的。


    “好你個夜煌,連你都不向著本公主!”夜念奴皺著一張臉,雙肩耷拉著搖啊晃啊的,對著高位上的男人撒嬌道:“父皇,你也不幫著念兒嗎?”


    呆愣的夜慤帝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頭一次見自家女兒在人麵前吃癟,這銳親王妃可真是個寶,有趣,有趣啊。


    見其隻是捋著胡子笑,夜念奴更加不快了,走到自己位置前的小桌上,一把推到了所有杯盞,任由瓜果點心散落了一地。


    “念兒,休要胡鬧。”怎麽說也是宮宴,夜慤帝不能由著女兒胡來,關鍵是身邊的蘭貴妃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今晚的主角是他的兒子,若是夜念奴搶去了夜煜風頭,就怕她事後不擇手段。


    “父皇,念兒哪裏是胡鬧?你可知這個討厭的花雲裳根本就不是皇兄的王妃!”夜念奴說,急吼吼的,聽起來像是在氣頭上的話。


    盡管如此,一群大氣兒都不敢出的大臣們,卻突然就活躍了。


    顯然,這是大夥兒共同的疑惑,隻是沒人敢做這出頭鳥,幸而有這個口無遮攔的公主殿下,不管是氣話與否,到底是把花雲裳“假死”還是“冒牌”的事推上了風口浪尖。


    “哦?那你倒說說,她怎麽就不是了?”夜慤帝也像是信了,蘭貴妃也感興趣得很,平素對這公主無話可說,這時也問道:“公主可有證據?”


    這時的蘭貴妃是矛盾的,怕自家兒子弄了個假的王妃被拆穿了,又怕這個性情大變的“花雲裳”遲早會害了兒子。


    是以,她又想在陛下麵前除了花雲裳,又怕牽連到夜煜。


    “這還需要什麽證據?花雲裳早就死了,這會子又冒出來,不是假的是什麽?”夜念奴理所當然的說。


    “公主所言甚是,我看以前的花雲裳可沒現在的大膽,不但敢直視陛下,還敢對公主不敬,說不定啊,她根本就是銳親王手下的棋子……”丞相拉了把自家兒子,紅子楚卻不願住口,“父親大人,孩兒說得不對嗎?銳親王妃死了多日,突然出現還與往日截然不同,這不是假冒的,還能借屍還魂了不成?”


    他這話一出,宴上有靜默了幾許,倒是依然鍥而不舍的咬著夜煜手指的花雲裳眼睛一亮,笑眯眯的望著紅子楚,驚叫道:“咦?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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