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馬加鞭,祝彪與杜壆二人,終是在正午時分趕到了清河縣。


    進入清河縣城後,祝彪領著杜壆走進了城內最大的一處布行,這布行明麵上是獨龍崗在清河縣內的產業,暗地裏卻是繡衣使的一處據點。


    布行內,掌櫃的站在櫃台後麵,慢條斯理的低頭撥弄著算盤,見有人走進來,抬頭看見祝彪的麵容,瞳孔微縮,後背微微收緊,卻是一臉笑容的問道:“兩位客官可是要定做衣裳?”


    隻見這掌櫃的不過二十五六歲年紀,身高七尺,劍眉星目,麵相上帶著一抹英武之氣。


    祝彪注意到掌櫃的一些細微動作,心中卻是升起了一抹讚賞,見微知著,是個精明強幹之人。


    “時窮節乃現。”祝彪沒頭腦的說出一句。


    一旁的杜壆不明所以的看了眼祝彪,心中雖有疑惑,卻並未多言。掌櫃的卻似早有準備,閃身走出櫃台,朝著店內的另外兩位夥計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那兩位夥計便心領神會,一人快步往店外走去,另一人接替掌櫃的位置,站在了櫃台後麵。


    三人一整套動作下來,顯得行雲流水,沒有半分拖遝,如演練了千萬遍一般。


    “一一垂丹青”。


    青年掌櫃迴了一句,隨後便恭敬的朝祝彪一拜,道:“繡衣使天字密探,薊州石秀,見過公子。”


    薊州石秀!!!


    拚命三郎???


    祝彪心中陡然一驚,直感覺世事無常,原本的水滸軌跡中,對祝家莊來說,‘石秀’這兩個字,可不是個友好的名字。


    梁山泊攻打祝家莊的起因雖是時遷偷了報曉公雞,被祝家莊所拿。然後麵找李應寫信的是石秀,引梁山泊軍馬來攻的亦是石秀,最後化解盤陀路,打破祝家莊的還是石秀。


    可以說,石秀此人,便是原本軌跡中,令祝家莊莊毀人亡的頭號敵人。


    然此一時彼一時,祝家莊早已不是原本的祝家莊,石秀亦非那時的石秀,祝彪卻是不會因為一個名字,便舍棄這樣的人才不用。


    片刻後,祝彪恢複如常,麵露微笑的將石秀扶起,隨後跟著其進去布行的後院。


    這布行後院,倒是別有洞天,空間很大,院內假山林立,古木參天,幾處廂房亦裝飾的極為精致,若尋常人來看,這便是個貪圖享受的富家翁享受之所。


    石秀引著祝彪二人在一株大榕樹下的石凳上落座,又起沏了一壺茶並點心過來,這才落座。


    祝彪看他謹慎細致的模樣,微微一笑,問道:“你說你是薊州人士,可是江湖上被喚作拚命三郎的石秀?”


    “確是屬下區區賤名。”石秀應道。


    “原何又到了祝家莊,做了繡衣使的密探呢?”


    石秀正襟危坐,朝祝彪拱了拱手,道:“好叫公子知曉,屬下原籍為金陵建康府,因愛打抱不平,得了個‘拚命三郎’的諢號。後隨叔父到北地倒賣羊馬,不巧叔父中途病死而生意虧本,便流落到薊州,靠打柴為生。三個月前,屬下遇到了崗上來薊州販馬的‘飛天虎’扈大官人,扈大官人見屬下機靈,又有幾分本事在身,便有心收我迴崗。旬月前,屬下跟扈大官人買馬迴到扈家莊,又得三娘子賞識,點我做了繡衣使的天字密探,負責京東西路的事務。”


    “原是如此,扈大哥與三娘,倒是為我尋了個好幫手。”


    祝彪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石秀的肩膀,道:“你這拚命三郎也莫一口一個屬下的叫著,你喚我一聲公子,我便叫你一聲兄弟,可好?”


    石秀聞言,直激動道:“得公子垂青,小弟真是不甚榮幸。”


    一旁的杜壆見兩人相談甚歡,直感歎道:“某在淮西時便聽人說起過山東‘女諸葛’的名頭,這些天來,某一直聽武植兄長和潘娘子念叨,說三娘子這般好那般好,今日又聽石秀兄弟說起,直讓某這心裏七上八下,想早日拜見咱這位主母,見識見識巾幗女英雄。”


    石秀爽朗一笑,便道:“這有甚難。年後公子便會與三娘子大婚,到時候杜壆哥哥日日都能拜見。”


    “如此甚好。”杜壆亦是爽朗一笑,片刻後神情一滯,道:“石秀兄弟怎知我名字?”


    祝彪、石秀二人聞言相視一笑,便聽祝彪說道:“好叫兄長知曉,某手下有一情報組織,喚作繡衣使,由我那未過門的妻子,三娘子負責,石秀兄弟乃是天字密探.....”


    “未曾想咱這位主母,本事比某家想的還要大。”杜壆不等祝彪說完,便打斷道。


    混跡江湖多年,杜壆不是甚狂悖之徒,什麽事該知道,什麽事不該知道,杜壆心中有杆秤。自己初投帳下,‘繡衣使’這般隱秘的情報組織,豈是自己聽得的,方才多嘴一問已是犯了忌諱。


    祝彪聽他言語,心中亦是讚賞,這般性格,難怪能成為王慶手下第一大將。


    “說正事,武二哥現在情形如何?”祝彪麵色一沉,朝著石秀問道。


    石秀正襟危坐,答道:“昨夜武都頭被拿來清河縣,我便差人去了縣衙打點,此事卻是怪異,自武都頭被下了獄,昨夜在牢裏也不拷問,今日縣衙也不升堂定罪,似就等著人前來。”


    “嗬嗬。”祝彪嘲諷一笑,道:“那盧縣令想等的是武植兄長,但他卻打錯了算盤,等來的是我。”


    石秀微微沉吟片刻,又道:“公子,今日上午卻是發生了一件事情。這清河縣的大潑皮西門慶,去縣衙大牢,見了武都頭,說了甚卻是不知曉。”


    西門慶?


    祝彪眉頭微微皺起,心中卻是盤算起來,片刻後朝著石秀說道:“你是什麽想法?”


    “依小弟之意,這西門慶還是盡早除去為好。”石秀麵露狠色的應道。


    祝彪聞言,似笑非笑的問道:“為何?”


    “那西門慶在尋常人看來,不過是靠著與寡婦勾搭成奸,成了氣候的大潑皮;但在小弟看來,這廝每走一步,都是有目的的;先是娶了本縣千戶之女吳月娘為妻,攢下人脈;後又盯上了清河縣大商人的遺孀孟玉樓,獲得萬貫家財;如今不知從何渠道,拜了奸相蔡京做了幹爹。這廝如今怕已是不滿足在清河縣內作威作福了。”石秀有條不紊的說道。


    祝彪聽完石秀一番分析,心中對其又多了幾分讚賞,直言道:“石秀兄弟能在來清河縣旬月之間,就分析出這般,足見你的本事,但這西門慶,現在卻是還不能除去。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你剛才也說了,這廝認了蔡京做幹爹,若現在除去他,必定引來蔡京的注意,我們在山東地界布下的大好局麵,就會變得很被動。”


    “是小弟思慮不周。”石秀聞言抱拳汗顏道。


    “你思慮之周全,已勝過很多人,切不可妄自菲薄。”祝彪拍了拍石秀的後背,半晌後接著道。


    “此事過後,你便升任白虎使吧,依舊負責京東西路的一應事務。”


    石秀聞聽此言,直站起身,推金山、倒玉柱的朝祝彪拜道:“定不負公子所托,石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祝彪莞爾一笑,扶起石秀,道:“隻有一點,年後你去鄆城縣,把目光多放在東溪村和梁山泊上。”


    “喏。”石秀應道,心中卻是不明就裏。


    東溪村托塔天王——晁蓋,倒是個人物;


    梁山泊,如今不過王倫與杜遷、宋萬,大貓小貓三兩隻。這些又哪裏需要公子的重點關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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