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玟,不必慌張,你隻不過心死而已。


    你將自己的魄附在了郵寄給你的師姐的一封信上麵,她卻把它殺死了。


    你隻是滿心歡喜地一次次與她暢言未來。


    無論她說什麽你都欣然接受。


    她先是棄畫從醫,後是與鄭嘉川曖昧。


    兩桶滾燙的開水從你嬌嫩的唇外直直地灌入了你的肚內。


    你受了打擊,受了刺激,你竟大膽地寫信給她,問她你對於她應是朋友,家人,還是戀人。


    她就再也沒給你寫信了。


    近來,你又在網上瀏覽到一個反同性戀的論壇。他們罵你們是反人類,反社會,同性戀狗,禽獸!他們的眼中你們不應有人權。


    你在平常本不會在意,但這次你卻一直無法釋懷。


    你憤怒,你悲傷,你想崛起反抗,你想……


    你卻突然意識到,你已經好幾個星期都沒以往那種深愛一個人的感覺了。


    ……


    2011年2月5日。鄭嘉川與朋友竇昆邊燙著酒,邊看著窗外不小的雨。


    “嘉川,最近你和趙應怎麽樣哪?”


    鄭嘉川看了他一眼,說道:“最近沒什麽進展……”


    “喂,嘉川,你告了白沒有呀?”


    “我還沒有。”


    “哎?你上次不是說2月1日就告白嗎?”竇昆邊抿著酒邊說。


    “竇昆……雖然這樣很不男人,但我想要告白的時候,我覺得……她對我並沒有兒女私情。”


    “兄弟,哈哈,你說話其實可以不用這麽古風。關於‘兒女私情’,肯定是應該培養的,這時候就應該男人主動了。”


    竇昆拿起小杯子,說道:“現在自由自在的不是挺好的嗎?來來來,我們幹一杯!”


    鄭嘉川和他碰了杯,道:“你這樣說是因為你沒喜歡的人。”


    “您這樣說就有點女孩子氣了。”


    “這樣說就算是有女孩子氣了嗎?”鄭嘉川撇了一下嘴說。


    “兄弟,如果是一個男人,他會說:‘我就要她。’而不是在這兒跟我辯論。”


    “嘉川,”竇昆開著玩笑說道:“你如果還不告白,說不定她會喜歡上別人呢。”


    ……


    2011年2月16日。趙應穿上白大褂,推開了實驗室的門。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她正在配製著某一藥劑,就聽到了一聲巨響。


    她瞪大了眼。


    一個人就在她十米處的實驗桌處……已經麵目全非。


    她和她的同舍好友在實驗樓下,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


    “趙應……我感覺我剛才就像做夢一樣。”


    趙應嘆了口氣,道:“的確怪嚇人的……”


    “我完全不能想像,如果我死了,我的親人和男朋友會怎樣……趙應,我以後……我以後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生命。”


    “……嗯。”


    “我今天下午一定要迴家看一下爸媽……趙應,你呢?”


    “我沒有什麽打算。嗬嗬……你也知道我沒有親人,所以我對這個還是有點抵擋力的。”


    “呃……對不起,剛才我忘了你……”


    “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趙應和善地說。


    “但……但是我想,除了親人,你還有一個重要的人不是嗎?之前我在寢室,經常看到你用一種幸福的表情寫信~應該是寫給同一個人的吧?”


    趙應看到室友帶著八卦意味的打量,臉頰不自覺地染上了微紅。


    “好啦,好啦,我不問啦,”室友也不追問,道:“趙應,今天我要迴家,就不一起去吃飯了。”


    “那再見。”


    “再見。”


    趙應將手揣入兜中,向食堂走去。但走了一段路,她又迴頭望了望,看見身後竟空無一人。


    她仰頭看了看遠處的食堂,轉身向圖書館走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應兒,我和書玟你隻能選一個。”


    “嘉川。”趙應將話快速地接了過去。


    “我誰也不想選,你別再說了。”


    第7章 釋懷


    一個月後,我便和老竇離了婚,將兒子託付給了他。


    然後我背上了背包,去了日本,去了我心馳神往的地方。


    我以中國漫畫家的身份,見到了我最崇敬的畫師。


    他在我大一時曾得過很嚴重的病,一連兩年都不曾發布新的漫畫。那時我就會每天在睡覺前,祈禱他會挺過難關……但我沒把這件事給他說。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像童話故事般的夢。


    我夢見我靠著她的肩膀等待著結局。


    彌留之際,我依稀聽見她說:“書玟,我愛你。”


    然後我想反駁她—那你那時為什麽不選擇我?


    但一瞬間,我不再是我了。


    我變成了一棵校園裏的樹。


    我的身下有一個女孩悲慟地哭泣著。


    我抖了抖身子,將一片葉子放在了她的頭上。


    “親愛的女孩……別哭了。”


    “我送了你一片葉子。”


    葉子被她放在了手心上,被她細細地端詳著。


    她喃喃說了什麽,然後將另一隻手打開……


    是一把嶄新的小刀。


    她凝視了它一會兒,猶豫不決地將它投入了垃圾桶。縱橫的淚痕似條條迷宮滯留在了她的臉上,她又喃喃說了些什麽,但這次我聽見了:“我到底為什麽活著?”


    “我親手葬送了我的夢想,來繼承家業。我決意讓我愛的人不再癡迷於我,以求我們各自的未來不必活在世俗的壓迫中……但現在我竟後悔了……簡直是個大笑話……”她虛弱地沿著我的樹幹滑下,陽光正好照在了她的臉龐上,使我恰好能看清她大致的模樣……高高的鼻樑和寬度微高的眉毛,讓我心生異樣。我覺得模糊不清的記憶之海突然瘋狂地翻滾了起來,心中的異樣愈來愈強,愈來愈使我想一探究竟。


    “您……您叫什麽名字?”我強壓住心中的異樣,盡量以正常的語氣問了她這麽一個問題,但一問完我就醒了。


    對的,在關鍵時刻我醒了。


    窗外飄著雪,而我又忘記了關窗,雪從外邊落了進來降在窗邊地上變成了水,吸收了熱……我想我有大量的熱都被它吸了去。


    但神奇的是,我不覺得寒冷……我陷於零散的雪花中,反而覺得閃閃發光的雪花有著為人照明的誠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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