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的話鏗鏘有力,當下我也沒在說別的,把陳歐和他都叫在一起,說了下我的要求。同時也讓他們做個溝通。


    聽說要用羅盤來構築陣法,魔頭愣了一下,“我用來禁錮靈台的陣法,在我們魔界有一個可怕的名字,天魔解體。聽這個名字,你們也該知道,這並非是一個可以常用的陣法,除了在承受的力量達到極限後,會讓你的肉身分裂出新的肉身,這種陣法也隻能在靈竅裏構築,羅盤這種東西,恐怕帶不進去!”


    張萌萌一聽,一拍腦門,自責道:“我怎麽就那麽蠢。”


    陣法要構築在靈台,這事我是說過的,隻是我們幾人都太在乎能否成功,反而是忽略了這個重點。


    外麵和靈竅,那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一個是理論上物質,卻有複雜到人類無法完整了解的世界,而靈台,那純粹就是一個精神世界,存在於我們的意識裏,實際存在的實物,根本就不可能帶進去。


    魔頭看著我們的計劃似乎是亂了,跟我道:“我離開不能太久,若是你們暫時定不下來,我先迴去,改天在來?”


    我當場就道:“不用,直接在我靈台裏構陣就行!”


    夏天急忙按住我的肩膀道:“林初,這事既然前輩同意幫忙,做起來也就是幾個小時的時間,你用不著如此著急,我們在細細的盤算一下。


    夏天說著的時候,陳歐就拉著魔頭站了起來:“前輩,今天就麻煩你了,明天這個時候,還要麻煩你在來一趟,到時候不管想不想得出辦法,都做了。”陳歐說著,抓起石桌上的兩瓶酒,塞到魔頭手裏,把人送了出去。


    我有些生氣,陳歐一迴來就發脾氣的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明知道不可能有解決的辦法,還非要浪費時間?”


    我吼出來的時候,張萌萌拍了拍我的肩膀,朝著木屋門口使了個眼色,我迴頭看過去,發現傾城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醒了,正探出一顆圓圓的,可愛的小腦袋,眼睛大大的看著我,顯然是在偷聽我們說話。


    一瞬間,我心裏的火氣一下就消了,笑盈盈的跟她說:“沒事,你趕緊會去睡覺!”


    傾城眨巴了下大眼睛,顯然不相信我的話,歪了歪腦袋,不過在我再三的要求下,她還是乖乖的迴去了。


    我長歎了一聲,心裏酸楚不已。


    避開了道門的紛亂,放下了一屁股的事,帶著她來到這裏,本來是想安靜的度過後麵的時光。但隻要看到了希望,我肯定是不會放棄,結果平靜也成了表麵上的平靜。


    夏天壓低聲音道:“我知道我們是不可能改變什麽,但剛才傾城一直在偷看,我不想你在她麵前出事!”


    夏天這話,有些找借口安撫我的意思。


    陳歐直接道:“兩眼摸黑,你就敢把自己的靈台交給那魔頭,反正我是不敢,你沒聽他說那陣法叫什麽天魔解體?山洞裏那十二個人,恐怕就是他分解出來的。”


    頓了下,陳歐道:“我不知道弟妹怎麽想,反正作為哥們,我肯定不願意每天都對著一個陌生的你。而且人家是魔,能天魔解體,你是人,不同的族類,你這一解體,指不定就成一堆碎肉了?”


    他們說的,我又何嚐不知,幾日來,我那一天不是所有的問題都一個勁的在我腦海裏轟炸?


    我的年紀,承載不了如此多的壓力,就算能,它也會達到臨界點。


    現在夏天和陳歐,張萌萌一人一句,把我內心壓抑的煩躁都給點了起來。當下就看著三人問:“這樣不行,那樣不行,那你們說我要怎麽做才行?是就在這裏等死,還是合了你們的意,讓傾城去封印天門?”


    不由自主去忽略和迴避的事,往往是最在意的事。他們的到來,我是非常高興,但在我心裏,也害怕他們在提爺爺的計劃。


    就算他們不提,現在這種時候,我還是不由自主的朝著哪方麵去想了。


    陳歐和夏天,還有張萌萌三人一下就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空氣,似乎凝固了。


    四人就這樣看著對方,誰都說不出話來。


    過了很久,夏天才道:“我們過來,是以朋友的身份過來,目的隻是陪陪你!若是想要說服你,我們不會在這裏停留那麽久?”


    “嗬!”我冷笑一聲。


    陳歐道:“林初,以你現在的實力,也沒人能逼得了我!”


    “嗬!”我依舊是一聲冷笑,頓了下才道:“如果真的有人來逼我,我心裏會比現在還要舒坦,但最可怕的逼迫,往往不是言語上的逼迫,你們懂嗎?”


    我麵臨選擇的時候,逼迫我的就不在是人了,是親情,是友情、大義、是道德。


    而我一直堅守的,隻有愛情。


    可它在上麵說的那些麵前,顯得是那麽的乏力。唯一支撐它的,就是我的信念。


    但在這些信念之下,是沒日沒夜,縈繞在我腦海裏的自我折磨。


    這些,誰能體會,誰能知道?


    夏天見我情緒波動太大,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別想這些了,我們的想法不同,但我們都支持你的選擇,並不會給你施加壓力。”


    張萌萌也道:“你是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不說這些了,我去弄些吃的,今晚不醉不歸。醒來,就是新的一天!”


    我情緒慢慢平複,可有些東西,別人在怎麽理解,都不如自己。


    我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魔紋陣法,為的不僅是讓自己,讓身邊的人活下來,其中已經摻雜著一種救贖的想法。


    隻有自己努力的去做了,到最後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對世人的交代。


    人活一世,我也想灑脫自如,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和評價,可真的到了這個位置,我無法真的做到不在乎評價和目光,更無法去不在乎那無數的生靈。


    在這裏的時日,我內心也曾動搖過,但隻要一看到傾城,所有的動搖就不複存在了。


    我知道內心這些話,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訴說出來,不管夏天他們是理解還是不理解,都注定隻能憋在心裏。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站起來迴了木屋。我的動作很輕,可一進去,傾城就翹著小短腿爬了起來,用天真的大眼睛看著我。


    她有智慧,不是什麽都不懂。隻是現在的她跟我們七八歲的年紀一樣,很多的害怕和擔憂,都會在一夢之後變得煙消雲散。


    傾城難得的不調皮,我坐下後,她就把腦袋放在了我膝蓋上,仰著頭,看著我,輕輕的用小爪子摩挲著我的手,似乎是在安慰我。


    “沒事!”我柔聲說,手輕輕觸碰她脖子下的逆鱗,剛開始的時候,她有點抗拒,不過還是接受了。


    龍有逆鱗,觸之即怒。傾城同意我觸碰,可見我在她心裏的位置,依舊是最重要的哪一個。


    手指觸碰,鱗片光滑冰涼,與此同時,我也感覺到了上麵洶湧澎湃的力量,就算不入海,相信用不了半年,她也能恢複到成人的智力,化形了。


    探查過後,我輕輕給她抓撓著腦袋,不知不覺,傾城就有些犯困了,大眼睛眨巴了幾下,慢慢的閉了上去。


    這一夜,我沒有修煉,也沒有出去吃東西,就一直坐在床邊,陪著傾城。直到天亮小紅龍醒來,看見我陪著傾城,有些爭寵的也把小腦袋往我身上靠。


    我對小紅龍說不上討厭,但也說不上喜歡,畢竟在昆侖虛裏,很多人都因為她而死,可在這些天裏,我對她也很好。


    過去的事,那就是過去了,現在的它,也算是得到了新生。我也嚐試用手去觸碰她脖子下的逆鱗,她一骨碌就翻爬起來,戒備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看出我並沒有惡意,她也不避讓了,讓我碰到了逆鱗。


    我微微一笑,看來小紅龍是徹底的改變了,她對我的信任,都塊趕上傾城了,我輕輕碰了一下,然後就把手收了迴來,正好這時傾城也醒了過來。


    出門,看見不遠處的湖邊,夏天、陳歐和張萌萌都是宿醉剛醒,三人到湖邊洗了把臉,陳歐過來就道:“今天我們去玩,要很晚才迴來。”說著看了眼傾城和小紅龍,隱晦的道:“記得等我迴來,一起吃飯!”


    我知道他的意思,正如之前說的,這件事上,我們別無選擇,也無從選擇,路隻有一條,已經擺在我們麵前了,陳歐隻是想在我走這條路的時候,不給傾城看到。


    這樣我若是出了意外,傾城將來也不會遷怒誰。


    畢竟兒時的記憶,永遠是主導一個人一生如何選擇的重要節點。


    陳歐說完,開始帶著傾城和下紅龍在湖邊玩耍,太陽初升的時候,他帶著興致高漲的傾城和小紅龍離開,進入了森林。


    夏天過來拍了下我的肩膀道:“別擔心,陳歐身上帶著萌萌的陣法,遇到危險能擋住一陣子,我們也來得及過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堅定的道:“弄一桌好菜,吃一頓。”


    整個中午,我們都在搗鼓食材,三人都靜下心,一人做了幾個菜,擺了滿滿的一桌子。眼看著要開飯的時候,虛空突然有波動,我放下筷子,第一時間站了起來,緊跟著天空出現一道光,閃爍過後段白帶著幾人出現在虛空。


    我眼力極佳,第一時間就認出了段白後麵跟著的是上官鵬飛和上官清淺。


    段白在虛空就道:“好香,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他說著,壓落道紋落下,帶著上官鵬飛和上官清淺走了過來,我迎上去,心裏有些擔心。


    上官家是爺爺堅定的維護者,現在和段白一起過來,是想要給我施壓?


    可能是看出我臉上表情不好,上官清淺急忙道:“林初,你別誤會,段白前輩是我請他送我來的。”


    上官鵬飛依舊不待見我,但也怕我誤會,冷冷的道:“我隻是不放心清淺,跟過來看看!”


    段白麵色有些發白,多次出天封棺,對一個早該死了,卻還在苟延殘喘的人來說,算得上致命的消耗。


    夏天見我不說話,站出來邀請道:“段白前輩,難得來一次,裏麵請!”


    段白道:“我送人過來,也該迴去了!”


    他氣血衰弱得很厲害,夏天也不敢挽留。段白都已經禦空飛起了,突然又停下來問:“林初,你想好了?”


    我知道他問的是什麽,點了點頭。段白也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見。


    上官清淺見到我,似乎是有很多的話要說,隻是礙於人多,加上上官鵬飛一直形影不離,無法說出口,到最後隻是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我笑了笑道:“還好。”


    上官清淺四處看了看,問道:“怎麽不見傾城?她還沒有迴複?”


    “出了些問題,不過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你們來之前,剛被陳歐帶出去玩了。”接受魔紋陣法在即,我不太想說這些,如果成功了,到時候可以有大把的時間來說,如果失敗,我留下來的越少越好。


    夏天看出我不想談論這些,招唿上官鵬飛和上官清淺道:“正好趕上飯點,吃過在聊!”


    上官清淺的出現,讓我的情緒稍微有些波動,飯吃到一半,我突然道:“你不該來!”我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說出這話,但我說出來的目的,絕非是要說她真的不應該來,隻是現在這個時候,她真不該出現在這裏。


    上官清淺聽了這話,手裏的筷子一下就停了下來,眼圈有些發紅。


    我看在眼裏,心裏也難受,但晚上魔頭就要過來,我不想讓她在一旁跟著擔憂,接著道:“吃完飯,你們就走吧!”


    上官鵬飛非常的反對我和上官清淺來往,但見上官清淺受委屈,站起來,憤怒的質問我道:“林初,你什麽意思?我妹妹大老遠的過來找你,你知道廢了多少工夫?結果你剛到你就趕我們走?”


    “哥!”上官清淺拉了拉上官鵬飛,意思是讓她別說了。然後眼裏含著眼淚,迴頭對我道:“我們吃完飯,陪你一會就走!”


    我放著碗筷,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們請到段白送他們過來,不會那麽容易。


    夏天見氣氛壓抑,打圓場道:“先吃,吃完在說這些。”


    我放了碗筷,轉身就迴了木屋。夏天和張萌萌在外麵,也許會提到我要融合魔紋陣法的事,這樣的話,以我對上官清淺的了解,她絕不會走。


    想到了這點,但我卻沒有阻攔的意思。其實在我心裏深處,還是希望上官清淺留下來,身邊有個陪伴。


    他們在飯桌上聊到了下午,而我在房間裏,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處於一個良好的狀態,免得情緒波動,到時候出問題。


    下午的時候,上官清淺過來敲門,我沒開。上官清淺站在門口呆了會,輕聲說:“我知道現在不該來打擾你,但我是真的想見你,林初,我現在就走,但你要答應我,活下來!”


    聲音落,外麵就沒了動靜,我心莫名的一下就慌了起來。忍不住站起來,拉開門。


    上官清淺沒走。


    見到她,我再也忍不住,沙啞的道:“我讓你走,隻是不希望你看到失敗的一幕,今天傾城也被陳歐帶走!”


    “我知道,但我想陪著你,不管結果!”


    上官清淺剛才的話,應該是想引我出來,隻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傾城正在成長,而且她是上界的龍族,我有把握讓她活下來,所以有些事是不能讓她看到的,上官清淺則不同。


    我點點頭,同意了。上官清淺臉上這才露出笑容,高興的道:“我去幫忙收拾碗筷!”


    我嗯了聲,目送她過去。這時上官鵬飛突然從旁邊閃出來,不過我現在的實力,他過來的第一時間我就知道了,不像以前會被嚇得猛的一跳,隻是平靜的看著他。


    上官鵬飛跟我對視了數秒,語氣不在是懟我的那種,平和的道:“好小子,不管你如何選擇,現在的你,都稱得上男人了。給我挺住,別給我們上官家丟臉!”


    “額!”我楞了一下,什麽叫不要給上官家丟臉?我又不是他們家的人。


    如果是,上官家的來曆,也的確夠資格說這話。我正要問,天際魔氣浮現,紫色虯髯的魔頭從虛空落下,見小院子裏多了外人,頓時戒備起來。


    我急忙迎上去,把上官鵬飛和上官清淺叫過來,介紹道:“這是魔前輩,來自魔界,在這裏隱居了幾千年,是蜀山掌門的朋友。”隨即又介紹上官鵬飛和上官清淺道:“這都是我的親人,前輩請放心。”


    魔盯著上官清淺看了幾眼,似乎能看穿人的內心一樣,迴頭就道:“林小友,鑄天魔解體陣,心不能亂,一亂就注定失敗!”


    上官清淺聽出魔頭的意思,急忙道:“前輩請放心,我不會影響到他。”


    魔頭道:“如此最好,我無法保證成功,你有什麽後事,交代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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