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的獵殺,不會給你任何的機會。以前的蒙拓給我的感覺隻是強大,但現在,他身上那種讓我們無法抗拒的力量,給我們的是恐懼,麵對死亡的恐懼和身無力反抗的悲哀。


    唯一不同的是,蒙拓沒有浪費任何的口水,沒有讓我們心裏的恐懼在漫長的死亡等待中變得強烈。但這也表明他的目的很強,就是為了殺掉我們。


    隻是夏天現在又喊我爹來了,當真以為蒙拓是傻子。


    我和陳歐都沒抬頭,以為這是夏天挖苦蒙拓,故意而為。蒙拓也誤以為是這樣,任由他脾氣再好,也是怒吼一聲:“找死!”槍尖一挑,放棄殺我,轉而殺向夏天。


    古雲陳歐和我都無力救助別人,夏天現在恐怕也是有心無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


    陳歐大喊一聲道:“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我乍一聽,突然就有些想笑,沒想到他一喊,古雲和夏天都跟著大吼起來:“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聽見他們都在喊,我也跟著吼了一聲,這一聲吼出來,我才明白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砍頭的人都要吼上這麽一聲,並非是要體現他們的英雄氣概,而是人在大聲吼叫的時候,腦袋裏是空白的,思維分散,不知道害怕了。


    我們的吼聲還沒落下,虛空突然傳出刺啦的一聲輕響,夏天這時才說:“林大叔這次是真的來了。”


    我眼睛都閉上了,聽到這話急忙睜開眼睛,朝著蒙拓後麵看去,果然看見我爹的大環刀破空劈來,上麵的光芒照耀,猶如一個小太陽般璀璨奪目。


    蒙拓察覺到光芒才迴頭一看,大刀落下的太快,他也來不及去辨別真假,怒吼一聲,身上的天機子力猶如光幕從腳底散發,順著身體直衝天際,手中長槍帥氣的一挑,槍尖畫出一道明亮的弧線,那弧線猶如一彎月亮,撕裂了虛空,發出類似雷鳴的唿嘯。


    不得不說,他是我見過除了小紅以外,出手最漂亮的男人了。白衣公子的扇子用得也儒雅,但在白衣公子身上,少了幾分威猛,而蒙拓又瀟灑,又威猛。


    可能是打小看多了三國,我對長槍也很癡迷,從喜好上來說,我不喜歡樓觀劍,也希望自己能有一把長槍,耍起來威風凜凜,把小紅都被迷住。


    但上次陳歐抓了一把,發現材質特殊,沒有天機之力,發揮不出太大的威力,後麵也就舍棄了。


    蒙拓出手,我也認為是我爹來了,二叔出事,小紅無法脫身,但吳起隻要通知到我爹,我爹就應該能趕過來。


    大刀來得迅疾,我們都沒多想。隻是很快我就發現不對勁,我爹出手,雖然道氣不會外泄太多,但那種刀勢隔著數十米都有開山裂地的威力,可眼前這一刀,隻有形,卻無勢。


    我急忙迴頭看向夏天,發現他手裏比劃著,臉上已經開始綻放笑容。


    砰!


    一聲巨響,蒙拓的長槍光芒直接穿過了大刀,攻擊到了天上的金網,一時間金網晃動,出現了裂痕,蒙拓此時才發現上當,急忙撤了天機之力。


    夏天這才歎了一聲道:“可惜,要是在過幾年,我可以做得更加逼真,不僅有形,也能有些勢。騙一騙眼前這種蠢貨,綽綽有餘。”


    “有點意思!”蒙拓迴身,看著夏天道:“之前我還想著給你一個痛快,現在,我對你的方術有些好奇了,會搜魂奪魄。”


    搜魂奪魄,跟點天燈一樣,魂魄會承受非人的折磨,生不如死。即便是夏天,臉色也是微微一變,不過很快就放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我們都知道,他是用這種方法來緩解內心的恐懼,同時也是對蒙拓的迴應。


    古雲陳歐我們三人,也跟著大笑,可能就連我們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人生何嚐又不是這樣,我們大哭,卻不知為何而哭,我們大笑,卻不知道為何發笑。


    並不是我們傻,而是內心有太多要去逃避的東西。


    蒙拓直接出手,長槍橫掃,打算把我和古雲陳歐一次掃掉腦袋,留下夏天慢慢的折磨。


    半月的槍花浮現,不過就在半月要離開槍尖的時候,虛空又出現了一道刀光,這一次同樣沒有見到我爹,但我卻清晰的看到金色巨網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死亡的恐懼下,我沒有多想,下意識的大喊了一聲“爹”,喊完我就後悔了,因為蒙拓已經“狼來了”即便感覺到氣息不同,也不想迴頭,但我這一聲提醒,讓他頓時警覺起來。


    我懊悔不已,若是不提醒,我爹或許能夠偷襲成功,隻要能一擊重創,勝算就大很多。但這世上還沒有什麽術法能把說出來的話給收迴去。


    夏天也發現了,為了彌補我的錯誤,他手悄悄的變化了幾個手法。蒙拓一看,不在迴頭,冷哼一聲道:“你的把戲不少,可惜都說無用的東西!”


    幾句話的停頓,蒙拓槍尖的半月沒有消失,再次連續後依舊朝我們幾人脖子掃來。但就在這時虛空中的大環刀刀環抖動,唰的一聲,蒙拓的臉色一下就變了,第一時間放棄殺我們,迴身去對抗,隻是此時他已經錯失良機,槍頭才吊調轉,大環刀已經橫空斬落,錯開槍尖,直接把他整隻胳膊斬下。


    蒙拓和黃金或奇兵的身體一樣,胳膊被斬斷後沒有流一滴血,落到地上的胳膊迅速枯萎,化作一灘陰土。大環刀此時剛好落地,憑空又跳動了一下,再次斬落到陰土上,不給蒙拓迴收的機會,直接崩碎。


    蒙拓踉蹌後退,在後退中再次凝聚出一隻手,這是黃金火騎兵特殊的能力,但迅速迴複的同時,他們的實力也會因為損耗陰土而減弱,這種減弱的幅度跟他們受傷的輕重有著極大的關係。


    斬斷一臂已經算是重傷,所以我們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氣息減弱的幅度。


    夏天假意的手訣,一下就變成了真的,迅速構築,釋放出一團白霧,把我們帶出數十米,離開戰鬥的中心。而此時我爹才從外麵進來,虛空中手一伸,大環刀就落入手中,蒙拓手臂恢複,同樣伸手拿了長槍,冷冷的看著我爹道:“沒想到我們有見麵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爹淡淡的迴應,這是在說蒙拓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沒有暴露出天機之力,現在暴露出來,是他們在得知二叔出事後,不想在做任何隱瞞了。


    蒙拓施展天機之力,也確定了我們的判斷,隻可惜二叔……


    想起二叔,我心還是會疼!


    蒙拓耍了一個槍尖花,指著我爹道:“很可惜,你變化不大,如此,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爹手中的大環刀樸實的往地上一垂,道:“想殺我們林家的人,下場也隻有一個。”


    “是麽?”蒙拓嘴角一挑,意思是二叔的事。


    我爹臉色一沉,大環刀發光。


    陳歐我們四人躲在二十來米外的一塊巨石後麵,心裏忐忑不安,夏天道:“他們全力出手,我們在這裏根本躲不住,留在這裏隻會給你父親造成影響。”


    強者之爭,動輒影響數十公裏,數百米內,像我們這樣的小修士,根本承受不住他們的氣息衝擊,但我爹開的口子在天上,我們誰都無法禦空,想要出去根本不可能。


    正擔心的時候,陳歐的大師叔的聲音突然在外麵傳來,喊了陳歐一聲,陳歐才答應,一隻金色大手就衝裂縫裏伸了進來,直接朝我們抓來,知道是陳歐大師叔施展的術法,我們也沒動。


    蒙拓想要阻止,不過剛動我爹一刀就砍了下去,蒙拓把長槍橫在前麵,我爹的大環刀正正的砍在其上,恐怖的力量爆發出的衝擊直接讓蒙拓站立的地方整個陷落了半米深,土石像是被一個熨鬥熨了一次,光滑如鏡,恐怖的氣浪席卷而來,樹木和巨石在它麵前猶如浮萍,直接被連根拔起,飛到空中就化作粉末。


    這一次的對決,我爹和蒙拓都不在收斂自己的力量,而且現在隻是開始,在打下去,隻會更可怕。


    我此時是又激動,又害怕!激動的是終於能見我爹的實力,也見一見這個道門世界算得上巔峰的力量,我想,這不僅是我,任何一個修道之人,都渴望得見,畢竟那是追求的目標,也是這條路的希望。


    氣浪席卷過來的時候,金色大手一把抓住了我們。陳歐的大師叔也是真人境,可即便如此,他顯化出來的巨手在氣浪的衝擊下,光芒都暗淡了不少,大拇指上甚至出現了裂紋。


    大手護著我們迅速抽離出去,我們直接被拉到了陳歐的大師叔身邊,其餘五個老頭也聚攏在他身邊,周圍的山川此時都被打得稀巴爛,變了一個樣子,陳歐出來就緊張的問:“師叔,那幾個金甲人呢?”


    “一灘爛泥,你問我我問誰?”陳歐的大師叔翻著白眼,像看白癡一樣瞪了陳歐一眼。可見那六個金甲人已經被解決,不過我眼尖,看到外麵的峽穀裏有幾道溝壑,似乎是我爹的大刀辟出來的,可見我爹出手幫過他們。


    一對一的旗鼓相當,突然加入一人,而且還是我爹這樣的高手,任何人都承受不住,短時間內被斬殺也不足為奇。


    陳歐的大師叔說完,齜牙道:“林家的禁咒太變態了,逼死林懷遠,是那些窺視天門的人,下得最爛的一步棋。”


    我現在知道的八部鬼帥、扶桑、三生花,全部都跟天門有聯係。這件事雖然沒人直白的說出來,可也已經十分的清晰了。


    我見那金色大網還罩在山頭上,急忙跟陳歐的大師叔說:“前輩,勞煩幾位前輩出手,幫我爹把那大網崩碎,否則它會壓製我爹的道氣。”


    陳歐的大師叔道:“用不上!”他話音才落,山頭一聲巨響,一股力量衝天而起,直接就把金色大網崩碎,衝擊波再次刮了一層山石,整麵山體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平麵,光禿禿的裸露著被力量捶平的大地。


    衝破金網的力量並沒有停下來,直接飛出山的側麵,衝了出去,而此時從奇門遁甲的方向飛來數百人。我一看是奇門遁甲的人,頓時緊張起來,問陳歐的大師叔道:“前輩,奇門遁甲的人會不會出手!”


    陳歐的大師叔歎了口氣道:“現在是鏟除你們家最好的時機,他們出手的幾率很高,不過你放心,我們幾個老骨頭,必要的時候也能擋一擋。”


    我們家,似乎成了那些人開啟天門的阻攔者,隻是這一條,就足以讓我們家成為眾矢之的。


    我臉色一下就變得難看,塵埃還沒落下,我也不知道我爹情況如何,但從散發出來的氣息看,我爹並沒有落下風,可要是張慶年出手,其餘人在攔住陳歐的大師叔他們,問題就嚴重了。


    陳歐的大師叔道:“張慶年不傻,他不會一來就出手,會觀望一會,所以你爹的表現,才是決定他們出不出手的關鍵。”


    塵埃落了一些,能看見我爹和蒙拓各自分開了,不過就在下一秒,兩人再次出手,碰撞下各自化作一道光退開,我爹直接退響虛空,蒙拓則是借著衝擊的力量,順著山體直接飛到了山頂。


    我爹淩空站穩,猛的大喝一聲,手中大環刀刀環叮當作響,上麵出現了一些奇特的花紋,從刀環上直接映射到了空中。


    見到這些符紋,我眼睛一下睜得老大,這不是我爺爺活著的時候沒事刻錄在棺材上的符紋?


    我心裏的疑問還沒尋到答案,我爹淩空一刀直接劈了下去,大環刀上的花紋一瞬間被揮了出去,形成一道數十米長的光芒,朝著山頂上的蒙拓劈去。


    蒙拓見不斷變化的花紋,不敢迎接我爹這一擊,選擇了避讓,我爹一刀劈在山頭,隆的一聲,山頭直接被劈出一道十來米長的缺口。


    陳歐倒抽了口冷氣道:“這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


    他大師叔聞言,不屑的哼了聲道:“井底之蛙,屍地裏的屍王和天封棺裏的人要是打起來,那才叫神仙打架。”


    話是這樣說,屍王和天封棺裏的青年顯化出的異像也是非常嚇人,可那終歸是異像,給我們的感覺不如我爹這一刀來得強烈。


    但我相信陳歐的大師叔不會無的放矢,那兩人,是真的強。巔峰上的那女子,恐怕會更加的可怕。


    我們說話的時候,我爹趁著蒙拓避讓,追擊而去,落到了山的背麵。我不能禦空,隻能著急的讓陳歐的大師叔趕緊過去。


    就在這時,奇門遁甲的人卻過來了五六十人,半數都是長老,我見張慶年不在其中,心裏咯噔一下,這是要動手的先兆了。


    陳歐的大師叔也道:“糟糕,奇門遁甲的人要動手了。”隨著奇門的五十多人靠近,陳歐也著急道:“師叔,你快想想辦法,幫林大叔一把!”


    “怎麽幫?幫不了,這五十人裏,有幾人跟我們實力不相上下,加上他們的陣法,我們一出手就會被困住,等脫困,事已成定局。”


    陳歐急道:“通知師父過來!”


    “來不及了,林小哥,這次隻能看你們林家自己的造化了。恕我們無能為力!”


    陳歐的大師叔話沒說完,我眼淚就從眼眶裏崩落出來,硬咬著牙說:“前輩,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不是讓你們出手。”


    “你說,能幫的我們不會推辭。”陳歐的大師叔說著,二師叔已經笑嗬嗬的迎了出去,跟奇門遁甲的人接觸。


    我道:“前輩,麻煩你把我送到我爹身邊!”不管對手有多強大,那怕我一點用都沒有,我也要和我爹站在一起,何況我還扛著天封棺。


    陳歐的大師叔看出我的意圖,低聲道:“天封棺在屍地開啟了一次,裏麵的人損耗極大,這一次不會在幫你,你現在過去,隻是送死!”


    “前輩,麻煩你了!”我緊緊握著樓觀劍,我二叔生死未卜,我爹要是在死了,我也活不了,不如跟我爹一起,來世還可以在做一家人。


    夏天和陳歐左右拉住我,陳歐道:“林初,你別耍小脾氣,我師叔他們雖然幫不了,但可以帶著我們離開,隻要迴到茅山,他們也不敢亂來。”


    夏天也道:“林初,你要想想白傾城,她還在昆侖,你要是出事,她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我咬著牙,小紅的事我早就想過,絕得自己這樣做對她不公平,可眼前即將被斬殺的人是我爹。


    親眼看著自己父親隕落,這種事在有的心靈深處,他就是魔鬼一樣,無法接受,害怕接受,隻有陪著我爹一起死,我才能擺脫那個魔鬼。


    見我堅持不語,陳歐的大師叔不在勸說,而且張慶年這時已經朝著山後走去,速度不快,可見他還在觀察,但已經做了出手的打算,隻要給他機會,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前輩,麻煩你了。”我央求的道。陳歐的大師叔歎了一口氣,用道紋說道:“老三,老四,老五,你們三個擋一下奇門遁甲的人,老七,老八,你兩配合我,施展縮地成寸,打破蒙拓和林懷遠的氣息漩渦,把這小子直接送進去。”


    “多謝前輩!”我沒去管陳歐和夏天他們的勸說,至於茅山派,他們幫了我,奇門遁甲也不敢下手,畢竟茅山強者不多,屍地還得仰仗他們幾個老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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