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四兄弟的力量合在一起,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壓得我全身的汗毛都靜止了一樣,但就在生死一線之間,肆虐的雷雨狂風閃電中突然閃過一個白影,那是上官清淺,在最後一刻,她擋在了我前麵。


    砰!


    風刃無情的炸開,上官清淺身上的道氣和護體的符紋在第一時間炸開,絲毫不剩,留下她脆弱的身體擋在了最前麵。


    不過就在她的道氣炸開的時候,身上同時閃過一道墨黑色光芒,陳歐驚唿了一聲“黑符”光芒就一閃而逝,上官清淺悶哼了一聲,身體搖搖晃晃,我急忙伸手扶著她的後背,我的手才碰到,她整個身體的重量就壓在我手上,幾次想要提道氣,但才凝聚就散開。


    我一看,知道她受了重傷,心裏著急萬分,不停的朝著山腳的方向看去,以張萌萌和小紅的速度,就算繞路,也快差不多上來了。


    短短幾秒,我撐在上官清淺背上的手就清晰的感覺到她的體溫正在快速降低,冰冰的。


    “上官師姐!”我失聲喊道。


    “我沒事!”上官清淺艱難的應了聲,依舊站在我們前麵,為我們擋住十來米外風雨雷電逸散出來的威壓。


    “林初,上官師姐沒有道氣護體,撐不住太久,快把她拉迴來!”陳歐在後麵大吼。


    上官清淺是把大部分的威壓都承受了,但整個虛空都充斥著風雨雷電的力量,四種力量相輔相成,爆發出來的力量是之前的數倍,所以在我們頭頂,依舊壓得我難受。


    但在我感覺上官清淺的體溫在下降的時候,我就想把她拉迴來了,所以陳歐說完,我就打了個手勢,咬著牙對抗天上的威壓,想扶著上官清淺往後退。


    結果我們才動,上官清淺就道:“小初,別動我。”上官清淺在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是非常的痛苦,嚇得我急忙停了下來。


    而這時左無一也隔著四五十米,冷冷的問:“上官家的人,你們是什麽意思?”


    上官家的實力不容小視,他在說這話的時候,透著一些忌憚。


    我急忙喊道:“她隻是路過,讓她離開,你不是要殺我?放她走,我過來給你殺!”


    上官清淺主動離開,左家師兄弟應該不會難為,可以憑借背後的家族保命。


    至於陳歐和神算子,他們肯定沒有這種待遇。


    左無一聽了我的話,似乎是在跟三個師兄商量,但左老大冷笑一聲,聲音如滾雷似得傳了過來道:“殺一個是殺,兩個也是殺,隻要拿到扶桑神木,區區一個上官家算不得什麽。”


    左老二道:“老四,你過去把他們殺了,我去清理林懷安,大哥,三弟,你們過去取扶桑神木,白傾城就在山下,盡可能的快一些。”


    左無一聞言就朝著我們走了過來,眼中殺意盎然,臉上帶著戲謔的微笑。


    身懷雨術的左老二則是朝著二叔走去,二叔被困在裏麵,似乎跟我們一樣被壓製,一直保持著半跪的姿勢,全靠手裏的大刀散發出的光芒才勉強在裏麵活著,老牛肚皮起伏,不斷的有陰血流出,淌到地上後就化作陰氣蒸發,原本健碩的老牛,一下子就瘦了一圈。


    二叔見左無一朝我過來,要屠殺我們,聲嘶力竭的吼道:“小兔崽子,誰讓你下來的!”


    我有些無語,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怪我!要是我不下來,他現在早就成了一縷陰氣了。看來我說他不靠譜,一點都沒錯。


    隻是生死關頭,我還能說什麽,隻是努力的往後拉,想要把身子挪到上官清淺身邊,但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我做起來卻是無比的艱難。


    二叔罵完我,又對左無一吼道:“左老賊,你要是敢傷我侄兒,我讓你不得好死。”


    左無一得意的一笑道:“我就喜歡看你絕望的樣子,十年前如此,今天亦是如此!林家,必須死絕!哈哈哈哈!”


    左無一仰天狂笑,風雨更加猛烈,雷電猶如當空的巨龍,青白光芒不斷閃過,接天連地,把我家的墳地徹底的變成了雷沼。二叔嘶吼的聲音,也被雷鳴之聲蓋過,若隱若現的傳來,能聽出他的絕望。


    “上官清淺,大好的前程你不選,非得護著這樣一個廢物,今天我就送你們上路。”


    左無一冷冷凝視,在他眼裏,我們已經是死人,他不著急動手,隻是要讓二叔親眼看著我被殺,或許,他在想著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來折磨我。


    “上官師姐,是我對不起你!”麵對死亡,我心裏非常的內疚,可是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可是不說,我心裏又堵得慌。


    或許,這是我最後來表達自己歉意的方式。但剛才那種情況,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二叔被打散成陰氣,隻能下意識的去對身邊的強者發出請求。


    我沒有想到的是上官清淺沒有看護,更沒有想到在沒有看護的情況下,她會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還在我最危險的時候出手,護在了我前麵。


    以前,我隻是把她當做朋友,好看的朋友,願意和想跟她親近,但如果還能在重來,我對她的感覺,肯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陳歐此時也是絕望的道:“兄弟們,下輩子見了,林初,別忘了老子的靈璧石,一百顆!一百顆!”


    我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力氣,或許是我和上官清淺在最前麵,擋住了大部分的威壓,讓他和神算子還能勉強移動,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沒想過要離開,依舊選擇留下來,跟我共患難,這讓我很是感動。


    但再多的煽情,都無法阻止左無一的出手,因為你的敵人,永遠不會去同情你。在他們眼裏,悲情,不過是他們的樂子。


    左無一冷冷一笑,抬起他的獨臂,手掌一伸開,就猶如一個風眼,卷起了一陣旋風,裏麵符紋閃爍,在跳動中迅速的星辰一把風刃。


    蘊含道紋的風刃形成,他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控製著一道旋風從裏麵卷出來,把我們的腰杆全部拉直,隨後他走到上官清淺正對麵,眯著一隻眼睛瞄了一下,嗬嗬笑道:“不錯,一刀下去,四顆腦袋,那場麵一定很壯觀!”


    我想拖延時間,因為小紅應該就快到了,聽到他說這樣的話,我用盡全力喊道:“左無一,枉你平日還偽裝成德高望重的人,想不到你別邪派還要惡毒,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一個嶽不群,偽君子!”


    我破口怒罵,想要激怒他來跟我吵架,然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左無一知道小紅就在山下,根本不給我時間耽擱,他隻是迴頭朝著二叔得意的看了一眼,蒼老的臉皮剛才還因為失血而變得慘白,現在卻因為激動而潮紅,挑釁的一笑,迴過頭,左無一手中的巨大風刃就橫掃了過來,而我們被他的術法控製,高昂著頭,避無可避。


    刀光如芒,閃爍而跳動,瞬息而至,落到我們身上也不過半秒時間,然這半秒的時間,無疑是左無一最得意和放鬆的時候。


    可就是這短短的半秒裏,變故再次突發,有一道光從爺爺的墳地裏飛射出來,那速度,當真是快過了光,我隻是瞟眼看到左老大和左老三弓著腰在挖爺爺的墳,似乎是剛剛挖開了棺材。而那一道光就是從裏麵飛出,掃過左老大,左老三的脖子,然後在出現的時候,就從左無一的脖子上劃過。


    幾乎是白光劃過的同時,左無一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手中大刀定格,整個人保持著出手的姿勢,可是大刀卻沒有在移動。


    “砰!”


    從爺爺飛出的白光撞擊到十米開外的一塊巨石上,發出一聲巨響,隨時紛飛,光芒散盡,我才看清那是我用牛屎糊起來的大環刀,此時炸開了石頭,筆直的插在石頭中心,上麵的大環還在顫動。


    我們幾人全都愣住了,過了一秒,我才失聲道:“是我爹,那把大刀隻有我爹能用。”


    其實除了我爹,小紅也能用,隻是小紅不願意用,而且那麽笨重的大刀,沒有配套的刀法,用起來效果反而會很差。


    我失聲的驚唿了一聲,正準備去尋找我爹的蹤影,結果就在這時左無一手裏的風刃突然消失,一下就不見了,甚至是他的道氣,都跟著在一瞬間無影無蹤,不僅如此,風雨雷電四法形成的漩渦裏,風停了,雨也停了,不斷閃爍的雷光,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不見,唯有雷聲大作,顯得是如此的突兀和孤單。


    左老二原本是撲向二叔,結果見到刀光飛出,臉色驚駭的怪叫一聲,轉身就跑。而一直半跪在地上,似乎是重傷無法動彈的二叔,突然就從地上彈了起來,反過來撲向左老二。


    幾乎是二叔動起來的時候,左無一,左老三,左老大的腦袋突然從脖子上掉了下來,軲轆軲轆滾了幾圈,脖子上,斷口處的血水,更是噴出了數米高。


    血水噴濺的同時,屍體才開始後倒,可見我爹的一刀又多塊,快到切斷了他們三人的脖子,卻讓血肉之間還在相連,維持生命,腦袋掉下來的時候,死亡才剛開始。


    左老二看見二叔追來,出手就要抵抗,可是剛好看到這一幕的他,被嚇得心肝膽顫,整個人都楞在了原地。


    二叔手中大刀同樣無情,唰的一聲掃過,一顆頭顱就飛了起來,落下的時候,被二叔一把揪住頭發,提在手裏。天際的雷鳴也瞬間啞然無聲,這時爺爺的墳裏才爬出一人,正是我爹。


    他走過來,看著地上被誅殺的左家三兄弟,聲音沙啞的道:“這一天,我們等了十年。”


    十年一擊,必然是毀天滅地,隻是一擊斬殺了道門裏舉足輕重的四個大人物,給我們的震撼還是非常的大。我好一會才迴過神,急忙伸手扶著上官清淺的肩膀,打算繞到她麵前看看她怎麽樣了,結果我才動,她身體就往後靠,整個都癱軟在我身上,通體冰涼。


    我急忙把她抱在懷裏,放平了讓她靠在我大腿上,此時的上官清淺臉上毫無血色,剛躺下,嘴裏的血水就像噴泉一樣往外湧,我嚇得手腳都在發抖,慌亂的用袖子去幫她擦血,可是剛擦掉,下一秒,血水又湧了出來。


    神算子拉過上官清淺的手,按了下脈搏,難過的道:“沒有心跳了。”


    “怎麽可能!”我不敢相信,帶著哭腔不停的喊:“上官師姐!”


    突然遇到身邊的人死亡,我心裏一下子無法接受,也毫無頭緒,好在陳歐頭腦還清醒,第一時間朝著二叔和我爹喊道:“大叔,二叔,林初的朋友出事了!”


    他一喊,我爹和二叔在沒去管地上的人頭,扔了後第一時間過來,二叔看了眼上官清淺道:“大哥,這丫頭剛才用黑符救了小初,以她的身體情況,可能承受不住黑符近距離炸開的力量,五髒六腑估計都碎了。”


    我一聽,一把抓住我爹道:“阿爸,你可要救救他!”喊完我爹,我也恢複了一些頭緒,不是那麽慌了,急忙從包裏拿出小紅給我的丹藥,也不管幾顆了,一股腦的到出來就要往上官清淺嘴裏塞。


    我爹一把拉住我道:“她的五髒六腑都受了重創,你喂她這麽多,龐大的靈氣會讓她的內髒直接融化。”我爹說著把丹藥接過去,迴頭對二叔道:“你去守著陰差,我來這裏處理!”


    陰差!


    上官清淺是真的死了,因為隻有死掉的人,下麵的陰差才會來勾魂。我眼巴巴的看著二叔,他也迴看了我一眼道:“沒事,隻要二叔在,不會讓她的魂魄被勾走。”


    二叔的話稍微讓我安心了一些,隻是俗話說人死不能複生,我爹能把上官清淺救活?


    我六神無主,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我爹。


    我爹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看了下四周,指著一塊比較平坦的地方道:“把人弄過去放平!”


    神算子和陳歐急忙跑過去,把石頭全部掃開,兩人脫下衣服鋪在地上,我這才把上官清淺抱了過去。我爹跟過來,指尖發光,迅速的在上官清淺身上點了幾下,上官清淺嘴裏的血水一下就止住了,我急忙把上官清淺的頭側過去,將她嘴裏的血水弄幹淨。


    我爹拿了一粒丹藥,掐了三分之一小心的放在上官清淺嘴裏,丹藥才喂下,我爹一把拉過我的手,我隻感覺手腕一涼就多了一道血口,血水一下就滲透出來,我爹拉著我的手,把血水全淋在上官清淺嘴裏,喂了幾口血,我爹又把剩下的丹藥分成兩份,把稍微小一點的一份再喂給上官清淺。


    丹藥下去,我爹繼續用我的血來喂,似乎是給丹藥做藥引,至於為什麽是我的血,我也沒工夫去問,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隻要能救活上官清淺,那怕是喝光我的血都可以。


    來迴數次,足足喂給上官清淺三顆丹藥,我爹才停了下來。


    放了那麽多血,我有些脫力,感覺渾身發冷,提不起精神,眼皮重得都抬不起來,但上官清淺還沒有好轉,我隻能強打著精神,一直拉著她的手。


    而這時山下傳來張萌萌喊我們的聲音,陳歐應了一聲,下一秒小紅帶著張萌萌,瞬間出現在我們麵前。


    小紅看了一眼上官清淺,抿著嘴沒有說話。


    我爹見小紅來,抬頭問:“傾城,你可有辦法?”


    小紅搖了搖頭,很恭敬的道:“迴父親,人死道消,恐怕無救了。”


    我爹道:“我給她喂了小初的血,輔喂了你煉製的丹藥,若是她的內髒能夠修複,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無法,那隻能通知上官家的人,到時候,還要麻煩你親自走一趟!”


    小紅和張萌萌來得很急,可遠遠超出我預想的時間,見到小紅的時候,我把上官清淺的死,在心裏全怪在她來得慢上。


    但轉念一想,家裏還有我媽,如果我是左家四兄弟,肯定會找人去牽製小紅,威脅我媽的安危,讓小紅無法脫身。


    果不其然,我剛這樣想,張萌萌就道:“古哥,張哥,我們三得迴去,阿姨還在家裏,不安全。”


    我一聽,急忙看向陳歐和古雲,兩人也不躲避,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放心,隻要我們還活著,阿姨就不會有事!”


    說完陳歐轉身就要離開,但我爹突然喊住陳歐道:“小夥子,你等等,帶上這個!”我爹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遞了過去。


    陳歐接過去,直接就打開看,結果隻是一眼,他臉一下通紅,激動的道:“謝謝叔叔!”


    我爹點點頭道:“用不著道謝,若非發生了一些事,我們本是同門,這點東西,你們三個分了。”


    布袋的分量看起來不大,但陳歐如此激動,裏麵的東西價值肯定很高。至於是什麽,我也沒心思去看。


    陳歐他們離開,我爹就招唿小紅道:“傾城,這丫頭的生機全無,靈氣無法流通,你我合力,催動她體內的丹藥。”


    “是,父親!”小紅很乖巧的樣子,拉了下裙子,走到上官清淺身後,盤膝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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