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是沒有不偷腥的貓。


    況且賈璉原本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兒,如今巧姐害喜,越發要忌諱,鳳姐兒心裏早有些擔心。


    隻是因為前段時間事情有多,又是要忙著姑娘們忙搬進院子裏的事情,又是要伺候巧姐的病,又是要隨著王夫人供奉娘娘,便也無暇理會賈璉。


    如今聽了賈薔這話,鳳姐兒心裏已有些清楚,便冷冷地道:“你知道什麽,快說!”


    賈薔見問,便道:“那日我去找叔叔,聽見書房內有些動靜,於是去瞧。原來是叔叔拉著安琪呢……”


    鳳姐兒臉色驟變,厲聲質問:“安琪怎麽會去他那裏?那個狐媚子,我看著是可信賴的人,想不到她竟敢有這個野心!”


    賈薔連忙道:“嬸嬸誤會了!我聽了他二人的談話,原來是豐兒鬧肚子,煩勞安琪幫忙去送一趟午飯。若嬸嬸不信,可以去問豐兒。”


    鳳姐兒皺著眉頭,問:“你聽見了他們還說了什麽?”


    賈薔見鳳姐兒問,便故意支支吾吾起來:“嬸嬸,真想知道?”


    鳳姐兒急道:“快說!”


    賈薔便道:“我捅破了窗戶紙,瞧見叔叔拉著安琪,便想霸王硬上弓呢。哪知安琪另死不從,叔叔便道:‘我看上你很久了,要不是因為家裏的那個母……我早就收了你在房裏。總之你一天在這個屋裏,我便一天要逼你就範。除非你死了!’”


    他故意將“母老虎”三個字說得隱晦,以讓鳳姐更加確信,再加深心裏的怒火。


    果然,鳳姐兒聽了,當即把桌子一拍,險些跳了起來:“他當真這麽這說?看我今日不打折他的腿!”


    賈薔忙擺手道:“嬸嬸別生氣、叔叔這個人你還不知道麽?他是最要麵子的,我想不過在安琪的麵前,想爭寫體麵罷了。”


    “雖說麵子是要自己掙,但也看是怎麽個掙法。打腫臉充胖子,連累的隻會是自己!”鳳姐兒悻悻地道。


    賈薔道:“嬸嬸說得極是!不過如今,還是想想怎麽解決這個問題才是要緊。那安琪時常在你屋裏晃,所說她沒有這份心,但叔叔的人你是知道的……雖然上次又我聲東擊西救了她一次,可未必能夠有這麽幸運的第二次。想來那安琪也無辜,不過是生得美了些,若就此得了嬸嬸的厭惡,豈不是冤枉麽?”


    鳳姐斜視著賈薔,問道:“你既然這麽說,想必是有主意了?”


    賈薔點頭笑道:“我倒是有一個主意:嬸嬸留著安琪,終究不妥當,豈不是養虎為患?但是倘若嬸嬸就這麽攆了安琪出去,又必定惹人懷疑。倒不如將安琪送給侄兒……”


    鳳姐不待賈薔說完,便冷笑一聲:“我說怎麽還給我打小報告,還要送禮。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賈薔嘿嘿一笑,道:“我也不過是替嬸嬸你打算。”


    “少放你娘的屁!”鳳姐兒道,“那個安琪真真是個人物,先是你琛叔叔來求我,接著又是你那個不爭氣的叔叔,如今連你也看在眼裏了?我記得當初還是你替你琛叔叔來說親,你倒不記得了?”


    賈薔嘿嘿一笑道:“嬸嬸你就當多疼疼侄兒罷。”


    鳳姐兒心裏度量一番,歎氣道:“你先迴去,容我再想想。”


    賈薔道:“嬸嬸若覺得我說的假話,便可以跟叔叔對峙。隻是別把我供出來,就是好的了。”


    鳳姐兒想了一想道:“你叔叔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怎麽會不信你的話?你且說去罷。畢竟安琪是府上的人,突然要送給你,也得瞧瞧怎麽辦才好。況且,你琛叔叔那裏,我若是給你了,也要想想怎麽跟他交代呢。”


    賈薔含笑點了點頭,便退出房門去了。


    安琪在院子裏時不時地張望房門,也不知賈薔與鳳姐兒談得如何,心裏忐忑不已。


    一時間瞧見賈薔含笑出來,又跟她使了使眼色,心裏才大石落定,竊喜不已。


    賈薔正出了院子,隻見周姨娘房裏的小丫鬟冬兒快步跑進來。


    安琪和平兒見了,忙起身上前問:“什麽事情,你這麽心急火燎的?”


    哪知冬兒竟然一團哭了起來,渾身直發抖,道:“快求二奶奶,救救我們家姨奶奶罷。”說罷雙膝噗通跪在了地上。


    安琪和平兒連忙拉勸:“有什麽事情,你起來忙忙說。”


    “什麽事情,外邊這麽吵?”鳳姐兒聞聲已掀簾子出來了。她睨了安琪一眼,才向冬兒到:“姨奶奶怎麽了?你起來說話。在我這裏哭哭啼啼是個什麽意思?”


    冬兒隻得起身,強忍淚水,道:“今日趙姨娘來瞧我們姨奶奶,從枕頭底下找出兩個紙人兒來,說是什麽‘鴉生之術’。”


    鳳姐聽到這裏,已經變了臉色,驚道:“厭勝之術?”


    冬兒點頭道:“嗯,就是這個。我們姨奶奶的床鋪一直都是我整理的,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東西。雖然不知究竟有什麽用途,但趙姨娘不依,定要拉著我們姨奶奶將見太太。如今怕已經到跟前了。奶奶你一向恩怨分明,又明察秋毫,一定要幫我們姨奶奶沉冤啊!”說罷,不禁又滾下淚來。


    鳳姐兒煩躁道:“這天真是不讓我高興一日!”說罷,氣衝衝地便往院子外走,隻丟下一句話:“冬兒跟來就是了!”


    “是!”冬兒答應著,滴滴答答地跟著往王夫人那邊去了。


    安琪瞧著鳳姐兒這個情景,想來必定還是對自己有所忌諱了,否則也不會寧願自己去也不然她跟著。但終究也是事實,且鳳姐兒也沒有對自己怎麽樣,便也不是十分難過,隻和平兒繼續做著針線。


    平兒道:“平日瞧著周姨娘斯斯文文,實不像會使那個壞心的人。我看八成是被人陷害的。”


    安琪於是向平兒問道:“什麽是厭勝之術?”


    平兒歎氣道:“這個可是忌諱!你不知道便別問,自有你的好處。總之你要知道,不是什麽好的事情便對了!哎……看來周姨娘這次是再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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