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什麽呢?”


    不多時,陸安端著兩個盤子迴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自動跟隨的魔法餐盤。


    上麵擺滿了各種美食與水果點心。


    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就連開胃飲品他都拿了幾杯。


    “當然是在聊聖劍傳承啦!還有旁無責貸的義務!”趙妖妖理所當然仰起頭,和沈璃一起接過餐盤擺上餐桌。


    “好吧,我還尋思著能不能加入你們呢。”陸安無奈攤手,拍拍屁股坐下來。


    聖劍傳承?這個話題他連插嘴的資格都沒有。


    誰讓魔王劍不爭氣呢,昔日魔王留下的傳承是一點不剩。


    當然,追究起來也不能怪他。


    畢竟就算真有魔王傳承,那也是掌握在上一任魔劍精靈手裏。


    好死不死還讓魔神怨念給弄死了,作為一個新生兒,玄蛇在它手上苟住命就不錯了,哪來的閑工夫關心魔王傳承。


    所以說要怪就怪魔神怨念。


    一切都是魔神怨念的錯。


    “布靈!”


    自帶雪花特效的玄霜精靈突然從沈璃懷裏蹦上餐桌,對準一盤開胃的冰沙果醬就是暴風吸入。


    兩秒不到,一盤冰沙果醬就這麽進了它的肚子,隻剩一個成年人巴掌大小的空碗擺在原位。


    “布靈~”


    玄霜發出愜意的叫聲,從它變成月牙形狀的眼睛來看,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


    “咦?聖劍精靈也喜歡吃東西嗎?”趙妖妖有些新奇,但並不怎麽意外。


    器靈吃東西嘛,又不是沒見過。


    上次七曜彩前輩來陸峰做客,還不是自己獨占了一個火鍋位?


    隻是七曜彩前輩好歹是以人形顯化於世,吃東西可以理解。


    玄霜這種純粹的元素精靈居然也喜歡美食,這是她沒想到的。


    “布靈靈~”


    玄霜衝趙妖妖叫了一聲,或許是感應到她乃靈幻的契約者,態度要比初次見到黑耀好上太多太多。


    “玄霜說,它隻喜歡吃冰鎮的東西。”沈璃把它想表達的意思翻譯過來。


    “隻喜歡冰鎮一類的?合情合理!”


    陸安先是一怔,旋即便明白了玄霜口味的特殊。


    作為象征純粹冰元素的冰之聖核,玄霜喜愛冰鎮一類的食物無可厚非,照這麽說來,它或許會討厭高熱類型的食物?


    “我忠實的搭檔喲,你要不要參加這場美食盛宴?”趙妖妖晃了晃手腕上的幻彩手環。


    過了兩秒,靈幻從中“越共探頭”,一點一點探出身子。


    “嚶~”


    它在餐桌上飛了一圈,把蛋糕一類的甜點全部縮小成與自己一般高,挨個搬迴自己的空餐盤上。


    看得出來,和玄霜喜愛冰鎮美食不同,靈幻比較喜歡甜食。


    “你們先吃,我再去拿一點。”


    眼瞅兩隻聖劍精靈一前一後搬空了冰鎮食品與蛋糕甜點,陸安哭笑不得的站起來,轉身去幫這兩個小家夥拿自助餐。


    好在他家黑耀是個食鐵獸,對人類的食物不感興趣。


    否則的話,對於這家自助餐廳而言,絕對是一個難以想象的災難。


    等他再次迴來,已是推著一個大餐車,上麵擺滿了各種冰鎮料理與美味點心。


    毫無疑問,都是給兩個聖劍精靈準備的。


    這一套連招下來,大大提升了在兩個聖劍精靈心目中的好感度。


    不僅馴服了牢大,而且看上去並不討厭。


    “盡管吃!不夠的話等會咱們去下一家!”


    兩個聖劍精靈至少都沉睡了萬年以上,陸安已經做好了帶它們大吃特吃的打算。


    哪怕這家自助餐廳食物儲備不夠,大不了就去下一家。


    就算吃不飽,多少也能打打牙祭。


    “嗚——”


    腳邊,黑耀輕輕咬住他的褲腿,眼中充滿對食物的渴望。


    陸安隨便丟了十多件靈器過去,眼瞅它馬上爬過去大快朵頤,心裏感歎還是自家的龜龜好養活。


    一點都不挑食。


    “嚶?”


    正抱著一塊小蛋糕啃來啃去的靈幻見黑耀吃的這麽香,不由投以好奇的注視。


    它有一個不太成熟的問題。


    現在牢大跟這隻看不出具體品種的同類融合共生後,相當於共用一個身體。


    那麽問題來了,這頭同類吃東西後是否會消化殘渣?


    如果會,那麽這些殘渣又該從哪裏排出呢?


    靈幻的視線一點一點移上玄蛇之尾,不知想到什麽,抱著蛋糕躺在餐桌上嚶嚶直笑。


    屬於是自娛自樂都能笑半天。


    不久後。


    根據陸安發出的定位,從神聖之森歸來的一行人找到了這裏。


    當見到兩個聖劍精靈在餐桌上表現出的憨態可掬,立馬被它們的可愛吃相所俘獲,加入到投食的隊伍。


    無人打擾,倒是讓黑耀一隻龜在旁邊歲月靜好。


    ……


    妖魔聖界。


    當菲從睡夢中蘇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第一時間環顧四周。


    天空中亙古不變的漆黑餘燼漫天飄搖,有她的保護,初臨此地的三首奴鳥已經度過了最初的焦躁期。


    身體蜷縮起來,兩隻腦袋打盹,一隻腦袋放哨。


    “亞托克斯?你在嗎?”


    低頭望去,見脖子上的寶石項鏈毫無反應,不由有些失望。


    “我在。”


    一道低沉陰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魔女眼中剛剛湧現的低落轉瞬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乃是濃烈驚喜之色。


    “是要準備飛升了嗎?”


    變化成項鏈的殺戮魔劍依舊不曾發生絲毫改變,但它的聲音卻真真切切迴蕩在小魔女耳畔。


    陸安無聲一笑,自打上次下機後,他就讓小輔助代為托管,一旦菲蘇醒,就第一時間通知他。


    畢竟他偷渡到妖魔聖界開馬甲號的主要目的,就是打入妖魔內部。


    對於妖魔聖界獨有的飛升機製,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眼下小魔女要飛升至第六聖域,他斷然不可能錯過這等重要時刻。


    “嗯!”


    菲重重點頭,調整好精神狀態,接下來就該飛升了。


    相較沒什麽值得留戀的第七聖域,她更期待前方未知的冒險,未知的征程。


    “那麽,接下來就不用在意我,專心聆聽內心深處的唿喚吧。”說完這句話,陸安便陷入沉寂。


    並非下線,而是默不作聲當個旁觀者。


    和菲不同,哪怕他現階段已進化至煞劍之軀,卻依然未能感受到來自妖魔界天道的任何牽引唿喚。


    可能還是跟他乃黑戶有關,亦或者壓根就沒拿他當作真正的生命。


    這種現象,隻能說好壞參半。


    好處在於他可以無視妖魔界規則的限製,強行以超出聖域界限的力量實施降維打擊。


    壞處是沒法與宿主分離,從而獨自飛升。


    飛升前菲的準備工作很簡單。


    收拾一下東西,然後把三臉懵逼的蠢鳥強行塞進無間劍域,為保證這頭蠢鳥不會亂跑被煉獄黑火燒死,她還貼心的建造了白骨觀賞籠,鎖在裏麵不許出來。


    本就孜然一身了無牽掛,臨行前自然不會有太多行李。


    做完一切,菲站在原地眺望遠方,最後看了幾眼永無止境的漫天雪景,毅然決然收迴目光,抬頭凝望朦朧暗沉的天空。


    在鵝毛大雪的盡頭,遮天大陸的底部在雲霧繚繞中若隱若現。


    那個地方,就是立於第七聖域上層的第六聖域。


    生在第七聖域的妖魔,絕大部分終其一生,一輩子都隻能仰望那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第六聖域,用貧瘠的想象力幻想那裏的美好。


    但菲覺得,上層聖域哪怕再好,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依舊不會改變。


    甚至於,會更為殘酷。


    她默默閉上雙眼,仔細感應心底那一絲冥冥之中的牽引。


    唿喚,不斷的唿喚。


    飛雪、風聲、飛沙、餘燼……


    漸漸地。


    周遭環境中的一切漸漸銷聲匿跡,菲逐漸感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注視。


    不!更準確的說,是來自世界的注視!


    偉大、不可名狀。


    在第七聖域橫行無忌的自己,這一刻在世界的關注下,顯得極為渺小。


    另一邊,作為旁觀者的陸安,敏銳覺察到飛升儀式已然啟動!


    當菲閉上雙眼之後,周遭的環境便以一種不可理解的方式潛移默化發生改變。


    不!不止是環境!應該說……是自己所能觀測到的整個世界!


    就像沉睡的死物突然蘇醒,世界長出了眼球。


    在某一無法認知的層麵,菲喚醒了其中沉睡的力量!


    刹那間,陸安仿佛感應到了什麽,視線豁然上抬。


    如果此刻他是以魔瞳形態示人,那麽便會發現,他的瞳孔正急劇放大、放大、再放大!


    倒映在眸中的是怎樣一幅光景啊。


    巨大的畸形血管自天空延伸而下,仿佛連接母親與嬰兒的臍帶,任誰都能感受到其中流淌的詭異脈搏。


    血淋淋的表麵十分油亮光滑,像是用油膩的皮脂塗抹過成百上千遍,隱隱可見皮下撐開的猙獰血絲。


    詭異,畸形。


    如同天地的血管,仿佛世界的臍帶,蜿蜒而來,映入眼簾。


    何其可怕的光景,比之瘋子的精神世界更為扭曲,更加光怪陸離超出理解。


    祂無聲無息降臨,可怕的表象之下竟透露出詭譎的神聖,安靜的世界好似傳頌無聲讚歌,禮讚祂的偉大。


    這就是……妖魔聖界所謂的飛升?


    從天而降的巨型血管籠罩了菲小小的身體,將之包裹進內腔,表麵脹起微小的鼓包,一點一點向上蠕動。


    現世。


    陸安艱難地深吸一口氣,作為一個現代人,妖魔聖界的飛升方式對他而言無疑是極大的衝擊。


    與其說是血管、臍帶。


    妖魔聖界的飛升方式,更貼近食物在腸道蠕動消化的過程!


    用一個較為形象的比喻,與蟒蛇吞蛋一模一樣!


    妖魔聖界的妖魔,普遍把這種過程視為升華的洗禮。


    它們相信,聖界會為它們吸收掉肮髒的汙垢,進化成更為強大,更為高等的神族。


    然而在陸安看來,除了惡心還是惡心。


    吸收汙垢?這麽形容倒也確實。


    畢竟這個過程,不亞於孝子挺身入故鄉,迴子宮裏迴爐重造一遍。


    當然。


    也可以稱之為大腸一日遊。


    兜兜轉轉一圈,像答辯一樣排出體外。


    越想越想,是個正常人都會心理不適。


    給陸安惡心壞了。


    但詭異的是,身處血管內腔,菲非但沒受任何傷害,反倒是周邊分泌出的濃稠黏液,漸漸在她身體表麵凝固。


    久而久之,形成一顆包裹住她整個身體的血晶琥珀。


    身處“世界之腸”,奇怪的是陸安竟然沒嗅到任何惡臭,反而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淡淡清香。


    這種香氣,區別於藍星宇宙的任何一種芳香乃至調製香水。


    更像是一種令人垂涎三尺的奇詭肉香。


    來自“世界之腸”本身的肉香味!


    整個飛升過程,從世界之腸降臨到現在,哪個地方都與正常二字搭不上關係,陸安已經習慣了。


    如果條件允許,他不介意趁這個機會好好在腸道內腔咬上一口嚐嚐鹹淡。


    可惜現實沒有如果。


    且不說他已隨菲一起被血晶琥珀封印,這玩意的堅硬程度遠超他所知曉的任何一種物質。


    即便是掌握了諸惡法則的他,也沒能力強行破開封印。


    何況就算破開封印,他也沒長嘴。


    想從溫暖的古道熱腸裏麵咬下一塊肉,屬實是有心無力。


    陸安能感覺到血晶琥珀正包裹著他們向上蠕動,從這個持續升高的架勢來看,應該正在脫離第七聖域,前往上層的第六聖域。


    什麽生物版升降梯?


    趁熱腸升空的工夫,陸安貼著小魔女未發育成型的胸脯,隔著布料透過血晶琥珀,觀察世界之腸的變化。


    不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細節。


    妖魔聖界的飛升機製,今天終於在他眼前展開冰山一角。


    但隨之而來的,還有更多謎團。


    世界之腸從何而來,祂的本質又是什麽……


    這些觸及到妖魔聖界根本的核心機密,都是他想要弄清楚的情報。


    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偷渡到這個鬼地方開小號,為的不就是這些?


    根本目的就是把妖魔一網打盡,不然真以為他閑著沒事跑來異世界探險?


    “晚點問問流明姐,說不定她知道些世界之腸的底細。”


    作為反攻妖魔聖界的武神之一,流明帝尊知曉的妖魔秘辛肯定比他這個小卡拉米多得多。


    請教一下長者總歸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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