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壓塌了穀底,一片暴雪朦朧中,許許多多幸存的告死毒蝗憑借強悍的跳躍能力,愣是破開積雪跳出來。


    相比之下,失去神智的血屍就沒那麽好運了。


    它們充斥殺戮欲望的腦子裏根本不存在求生這一概念,有的隻是撕碎敵人。


    正因如此,不少血屍受到雪崩波及,徹底掩埋在厚重雪堆之下,四分五裂的軀體無聲無息化為血水,融入皚皚暴雪。


    “嘶嘎——”


    嗡嗡振翅聲破開風雪,猙獰的嘶鳴伴隨蟲翼高速振動掀飛漫天顆粒。


    隻見小魔女反手一劍上挑,眼前比她人還高大的告死蝗蟲便一分為二,從中砍成兩半。


    墨綠血液噴湧四濺,不斷流淌在厚雪上,腐蝕出滋啦冒氣的毒坑。


    然而同類的死亡,似乎更激起其他告死毒蝗骨子裏的兇性。


    一時間,悚然嘶鳴此起彼伏。


    殺!殺!殺!


    無間劍域展開,漆黑獄火包藏劍氣蔓延八方。


    此刻的菲已然入魔,如同一個無情的殺戮機器。


    殺紅眼的她抬起手,真魔化血通天不滅經瘋狂運轉,淩空一轉,掌心向四麵八方灑出一片血液。


    秘術·血爆!


    伴隨她掌心緊握,仿佛按下了禁忌武器的啟動按鈕。


    甩出去的每一滴血液頃刻發生爆炸,如同高爆手雷接連發生大爆炸。


    成百上千顆高爆手雷同時爆炸,本就不平靜的穀底霎時一陣地動山搖,兩側山體繼雪崩之後,又發生了大規模山體滑坡。


    然而告死毒蝗既然被周邊妖魔譽為蟲災,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經過一開始突受偷襲後,猝不及防的蝗群逐漸調整過來。


    在爆炸響起的刹那便已做出行動。


    待血霧散去,成群結隊的告死毒蝗重新出現在菲眼前。


    原來在爆炸刹那,它們便已三三兩兩抱作一團,組成球體依靠族群團體作戰的特殊增幅與堅硬的外骨骼,勉強抵禦住了菲的血爆術。


    作為代價,球體最外圍的毒蝗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第二層僥幸存活下來的,外骨骼亦粉碎大半。


    “殺!”


    菲如虎入狼群,噴湧的墨綠鮮血在她周身化作八麵血盾,不斷收割著一頭頭撲來的毒蝗性命。


    手中血劍揮舞砍殺。


    刺、砍、擋!


    三式基本劍招,卻在她手中使得出神入化。


    連噴濺而來的腐蝕毒液,亦能完美彈反,原路贈還迴去!


    斷肢殘骸遍地,鮮血與毒水將這片灰白雪地浸滿。


    哪怕最開始的天降正義讓告死毒蝗死傷慘重,但經由山體滑坡與雪崩的掩埋,穀底的空間正在進一步縮小。


    聚集於此的蝗群更為密集。


    數量之多,接踵而至。


    同類不斷死亡徹底激起蝗群的兇性,悍不畏死的瘋狂讓菲毫無喘息的餘地。


    就像是殺不完一樣,半小時後。


    菲逐漸感到力不從心。


    大雪天空氣本就稀薄,加上長時間劇烈運動且大量損耗血液施展秘術,即便是她也不免體力不支。


    這裏的告死毒蝗,絕不僅僅隻是十萬頭那麽簡單!


    她有些明白為什麽一提到告死毒蝗這個名字,幹瘦老頭就一臉畏之如虎。


    它們個體或許並不強,但隻要形成規模,就足以用蟲海戰術堆死領主。


    更可怕的是,目前看來,這處蟲巢似乎沒有蝗王的存在,否則能發揮更恐怖的力量!


    “菲,該用那一招了。”


    即便經過一番殺戮,麵前鋪天蓋地的蟲潮還是如此之多。


    就在小魔女猶豫不決時,耳邊突然響起低啞的嗓音。


    是亞托克斯!


    菲有些遲疑,她明白亞托克斯所說的那一招是何物。


    殺戮本能!


    亞托克斯最初找迴的力量之一,通過汲取被屠戮者生魂、血肉中的一份力量進行儲存,必要時以波動的形式一次性釋放出去。


    殺傷性非常強大,經過上次飛升儀式,容納上限進一步提升。


    而今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殺戮力量早已積蓄完畢,隨時可以釋放。


    但這麽強的殺手鐧用在這裏,菲總覺得有些浪費。


    相比浪費給告死毒蝗,她更願意留著,以後屠城殺領主什麽的都方便。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嗯?等等!有情況!”


    陸安剛說完,猛地發現高空中貌似有個小黑點正在極速墜落。


    咚——


    肉體接觸大地的沉悶聲響起,即便有積雪的緩衝也無濟於事。


    這是一個通體赤裸,肚臍眼滾圓的小魔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它隻有一顆獨眼。


    “小、小客人……請收下這、這個。”


    小魔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嘴裏咕嚕嚕往外冒血水,把懷裏的黑包裹朝菲吃力甩去,旋即化作一灘腥黃液體當場嘎掉。


    連同剛剛躺的那塊雪地,一齊進入告死毒蝗腹中。


    獨眼老登?


    看著那消失的屍體,菲嗅到一絲與幹瘦老頭同宗同源的氣息。


    是他,又不是他。


    她一劍挑飛撲上來的告死毒蝗,用腳踢開包裹,發現裏麵都是些黑不溜秋的果實。


    直覺告訴她,這似乎是好玩意。


    她趁亂撿起一顆囫圇吞下,口味不是很好,但怪就怪在,隨著一股暖流下肚,她流逝的體力居然在迅速迴暖!


    好東西!


    小魔女著實沒想到,幹瘦老頭居然還身藏這種寶貝,並且還送來一記神助攻。


    有了這東西,她就不用浪費寶貴的殺手鐧了!


    體力恢複的小魔女吐出一口寒氣,再次殺上陣前,操縱血屍展開反撲。


    “論戰地廚子的重要性……”


    見此情形,陸安不禁感慨。


    誰能想到關鍵時刻,魔人族老登居然空降快遞。


    所以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對於如此不符合妖魔定律的舉動,陸安陷入頭腦風暴。


    大概……是怕菲死了,自己也跑不出去吧。


    很少有妖魔會知道,在這狹小的山穀之中,一場規模高達數十萬的血戰正在悄然發生。


    隨著大量振翅飛翔的告死毒蝗墜入雪地,一頭頭血屍屍骨消融,化作一灘血水浸染淨雪,激烈廝殺逐漸落下帷幕。


    快遞小登送來的體力果實已然被菲啃了個一幹二淨,能撐到現在,純屬她選擇了最節能的打法。


    關閉無間劍域,最大化利用血肉主宰的力量。


    好在這場拉鋸戰最終以她勝利而告終。


    小魔女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大量寒冷空氣湧入肺部,三顆心髒劇烈跳動,大腦一陣脹痛。


    但她並未萎靡,神采奕奕地抬頭望去。


    血水與毒液混合的肮髒雪土之上,告死毒蝗殘骸的簇擁之中,血肉兇劍淩空高懸。


    無盡煞氣怨魂圍繞其不斷流轉,寒風隱隱形成空洞人臉的模樣唿嘯哀嚎,以數十萬生命為代價築成的死亡絕地正以絕望高歌。


    “兇魄蘊煞,劍魂自成。”


    近乎癲狂的大笑響徹雲霄,與怨靈們的哀嚎形成鮮明對比。


    “進化、飛升!成了!本座成了!”


    腥風拂過,無盡亡靈幻化而出,爭前恐後向上攀爬,伸出幹枯的爪子攀上半空倒豎而立的血肉兇劍。


    象征殺戮與死亡的力量化作深邃神秘的紫黑色澤逐漸覆蓋劍脊,原先像浸泡鮮血一樣猩紅的不祥之色排擠至兩側鋒刃。


    烏黑晶體急轉跳動,鼓動的皮膜漸漸覆蓋上一層骨化晶質物,經過光線的折射,不時閃爍妖異光芒。


    咚——


    仿佛古老的存在蘇醒歸來。


    本該隻存在於繪畫中的瞳形血繪走入現實,睜開豐滿而立體的玄藍魔瞳,一抹紫光乍現,天空異象橫生。


    白茫茫的天空在這一刻化作灰暗天幕,紫黑極光攜帶無與倫比的叵測偉力而來,通天徹地的深幽光柱籠罩了穀中邪劍。


    偉大的聖界悄然降臨於此,默默為其獻上一份微薄助力。


    殺戮、死亡、憎惡、瘋狂、毀滅、絕望、暴怒、貪婪、欲望、嫉恨……


    旁人無法窺見的層次,象征諸般惡念的邪詭法則依次融入劍體,不斷的鍛造淬煉,最終在玄藍魔瞳深處留下烙印,形成一枚未知的扭曲符號。


    無間煉獄的亡魂聚滿山穀,高頌無量宏大的神聖讚歌,沐浴神聖的洗禮,禮讚光榮的飛升。


    諸惡纏身!魔念自生!


    深幽光柱崩解炸開,紫黑煞氣迎風飄搖,一尊形同魔主的模糊輪廓在妖劍背後若隱若現。


    漆黑硬甲縫隙流螢點點深紫光粒,雙肩凸起四根紫黑巨角,頭部模糊不清,飄逸長發像煞氣一樣升騰燃燒。


    隱隱可見四隻紫黑犄角像頭盔一樣覆蓋臉部。


    兩側犄角正中央,也就是眉心位置,嵌合著一枚詭譎豎瞳!


    與妖劍劍脊處睜開的玄藍魔瞳一模一樣!


    “見證光榮的飛升。”


    穀內萬千亡靈化作流風,千絲萬縷湧入虛影體內,魔劍隨之無風自動,淩空一劈,遠處山峰頓時被某種無形無質的力量橫截切斷。


    “力量找迴了一些,不多,但夠用。”


    虛影聲音宛若洪鍾,一言一語便引得虛空動蕩,似乎隻要他想,就能用語言發動一場空前絕後的大地震,亦或掀起雪暴。


    他抬起頭,舉劍淩空斬去,未見驚天劍芒拔地而起,卻看綿延至視野盡頭的灰暗天幕仿佛受到不明衝擊,雲海自行向兩側翻湧分開。


    一道廣闊劍痕,撕裂無垠天際,為天地梳了一道中分。


    綿延萬萬裏的暗沉天幕就此潰散,而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魔主虛影似乎玩夠了,化作一團氣體湧入劍中魔瞳,晃晃悠悠飄到菲麵前。


    “快拿著我小丫頭,作為劍主,讓佩劍離開自己可是大忌!”


    低啞聲音響起,菲就見劍脊上的立體魔瞳衝自己眨了眨眼皮。


    確切來說,不是尋常眼皮,而是向兩側收攏的灰黑眼膜。


    “亞、亞托克斯,你進階成功了嗎?”聽到熟悉的嗓音,小魔女不禁鬆了一口氣,腦海內的那道魔主虛影卻遲遲無法散去。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現在這副形態是怎麽來的?”聽得出來魔劍裏麵的存在心情非常不錯,甚至稱得上極好。


    陸安現在都快喜死了,躺在家裏滾來滾去,笑得合不攏嘴。


    聖境!聖境!聖境!


    進化到煞劍的層次,竟然讓他一舉飛躍到了聖境!


    最離譜的是,妖魔界意識居然又為他送上了神助攻!


    按照原先極道殺劍的進化路線,煞劍階段他應該隻能用殺戮、死亡、毀滅三個法則鍛造劍體。


    結果妖魔界聲望值果真不是白刷的,愣是像老奶奶喂狗一樣,硬塞給他諸般極惡法則!


    不要都不行,紅包塞滿褲兜子。


    他現在大抵是完全脫離了原定路線,朝著異化邪神的路線一去不複返。


    現在的他登上馬甲號,感受到的隻有無窮無盡的拋瓦!


    渾身踏馬充滿了力量!


    家人們誰懂啊,小號力量反超大號了!


    “菲,屬於你的那一部分反哺力量暫時由我代為保管,等我們飛升上域的時候,再一股腦傳給你。”


    陸安撓了撓頭,先前進階兇劍時反哺的力量菲還儲存著一部分,現在好了。


    他體內又多出海量經驗,就等著小魔女卡級結束,然後一波爆掉經驗條。


    隻不過這話說的,總覺得跟小時候父母騙他壓歲錢極為神似。


    “噢!”菲點了點頭,旋即有些好奇:“亞托克斯,你掌握了新的力量嗎?”


    “當然!”陸安笑道:“現在的我能運用諸惡法則的力量,除此之外,還找迴了兩種古老力量……”


    其一,名為飲血。


    與他損耗自己為劍主補充血氣不同,飲血的作用簡單粗暴,傷人的同時劍主可以汲取對方的血氣、精元乃至體力反哺自己。


    就像先前的血戰,倘若他早早擁有飲血,菲就不會出現體力不支的情況。


    隻要能砍傷敵人,她就是永不停歇的永動機。


    哪怕受傷,也能靠飲血自行療愈,續航能力堪稱變態。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他願稱之為極道殺劍的雛形權柄。


    同位格乃至位格之下,凡一切有形之物、生物、死物、氣體、固體、液體、光芒、微觀物質等等……


    但有其形,無有不斷!


    此乃煞劍的極道之力,也正是達到「煞」這個層次,才稱得上真正具備極道殺劍的一絲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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