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約幹淨的辦公室。


    鈞天鄭坐在辦公椅上沉默了兩分鍾,輕輕抿了抿嘴。


    若非資料來自天星,他說什麽都不會相信,那個赫赫有名幾百載的三角洲竟然滅亡了。


    一切文明痕跡盡皆埋葬於地震之中。


    恐怕此時此刻的三角洲,已經是個生靈塗炭的死寂之地了吧。


    “地震的源頭可曾找到?”


    鈞天鄭抬頭,他可沒傻到認為這起大規模地震是自然產生的天災。


    凡事不可能這麽巧。


    前腳一幫東洲難民莫名其妙出現在帝都,後腳偌大三角洲就產生大地震了?


    還好巧不巧“正好”覆蓋了整個三角洲領土,沒對周邊小國產生危害。


    這不純純扯淡嘛。


    他敢百分百篤定,這起案件絕對是人禍而非天災。


    “沒,地震仿佛憑空產生,同時關於幸存者們描述的電子鬼影,天星從始至終都未曾找到蹤跡。”


    短發女子搖了搖頭,心情同樣有些沉重。


    一個未知的、不知是敵是友的神秘存在突然出現在藍星,初步估算至少皇級起步,在這個多事之秋想不引起重視都難。


    沒人能保證她\/他\/它隱藏著什麽目的。


    “會不會是複蘇的古修?”短發女子提出一種猜想。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疑點很多。”


    鈞天鄭沒否認這個觀點,但同樣沒妄下定論。


    倘若真是古修,那麽絕不可能是剛剛複蘇的,以他們對古修的了解,每個複蘇古修無一例外在剛蘇醒的短期內都處於虛弱期,修為力量下跌嚴重。


    所以想要快速迴歸通明境界,隻有用一些非常手段,以三角洲那邊的狀況,用腳想都不可能是什麽良善法子。


    依照這個思路推斷下去,那麽又會引出一個自相矛盾的悖論。


    一個疑似邪修的家夥,怎麽可能好心到救助難民。


    而且根據幸存者們的說辭,那個電子鬼影可是同時開辟了通往五國的虛空裂縫。


    甚至於……疑似跟他們天玄有關。


    鈞天鄭想起碎花裙女子的說辭,就不由一陣頭痛。


    怪、太怪了!


    實在猜不透電子鬼影究竟是何方神聖。


    就在這時,原本緊閉的辦公室玻璃門突然被一隻素手推開,緊接著一名肩掛星鬥披風的“魔法師”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進來。


    這是一名身材豐腴的貌美女子,神色帶著些許傲氣,仿佛有人欠了她二百塊錢一樣。


    “來了星移,結果如何?”


    看見來人,鈞天鄭眼底燃起一絲希望。


    倘若陸安在這,一定能認出這名女子乃是他的舊熟之一,曾在域外魔界見過,有過幾麵之緣的星移。


    “讓你失望了,沒卜算出任何結果。”星移自顧自找個沙發坐下,“還有一件事,星際門扉那邊近期沒任何動靜。”


    “換句話說,這個神秘鬼影並非天外來客。”


    得。


    說了跟沒說一樣。


    鈞天鄭默然無語,心裏微微一歎。


    多事之秋啊……


    目前世界局勢混亂非常,大家都是各掃門前雪,不知多少偏遠小國已經名存實亡。


    現今又突然冒出來個未知的皇級存在,很難不讓人憂心。


    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哦……


    鈞天鄭心很累,即便是他們天玄,這些時日也是三天兩頭矛盾連連,什麽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熱搜是一天接一天。


    忙都忙不過來,再這樣下去他非得頭禿不可……


    與此同時。


    天玄川省。


    毀滅掉整個三角洲的罪魁禍首已經悄然進入天玄境內。


    就像個普通人一樣暢遊大街,將附近行人的交流私語盡收於耳。


    儼然化身為普羅大眾的一員,即使與人擦肩而過,也無人認得他的真實身份。


    “嘖嘖……跟三角洲簡直是兩個世界。”


    一路遊山玩水,陸安不禁嘖嘖稱奇。


    一者秩序依舊,城市井然有序。


    一者禮崩樂壞,形同末日汙穢不堪。


    很難想象兩種環境竟然共存於一顆星球之上。


    先前在三角洲逛了一番,那鬼地方亂象叢生,簡直不堪入目。


    隻能說不愧是嗑藥聖地,三教九流的東西都有,嗑嗨了連自己幾斤幾兩都拎不清。


    因此他索性也懶得逛了,原地開鑿震碎整個三角洲,管他暴徒邪修受害者,統統肅清幹淨。


    反正方圓十公裏之內能救的幸存者他都救了,剩下的隻能怪自己時運不濟。


    畢竟他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已然沒那個閑心去當什麽救世主。


    反而相較救世主,他更喜歡扮演個棄天帝玩玩。


    搖搖頭把三角洲的事拋之腦後,陸安轉而關注起周邊的事物。


    聽這些本地人的口音,他貌似是來到川省了。


    似乎想到了什麽,陸安眸光閃爍。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川省火鍋貌似是一絕吧。


    時隔大半年沒迴來,很多天玄小吃的味道他幾乎都快忘了。


    現如今借這個機會,自然得品嚐一下地道的家鄉美食。


    陸安算了算假期,發現距離大姐頭迴來還有個兩三天,時間還算富餘。


    等品嚐完再迴海淵聖城也不遲。


    嗯!就這麽決定了!


    陸安當即掏出放在黑月戒角落許久未用的手機。


    見開不開機,後知後覺的他連忙找了家便利店租用充電寶,搜索起川省的知名火鍋店。


    雖然這個榜單水分很大,真正的老饕更是不屑一顧,但作為一個沒啥好渠道的外地人,陸安隻能甘願當這個冤種。


    最終他找了家排名第一的連鎖川味火鍋,根據地圖的導航定位前往就近地鐵站。


    他沒選擇咻一下竄過去,畢竟是給自己放個假,又不著急投胎,何必那麽急。


    再者說了,現在的天玄時間是下午三點左右,等他慢悠悠逛過去差不多就五六點鍾。


    正好趕上晚餐時光。


    晃晃悠悠進入地鐵站買了一張票,燈地鐵一來,陸安便跟著人群找了個相較空曠的車廂。


    雖說當今世界局勢不太平,但這些層次上的動蕩跟普通老百姓並沒太大關係。


    該咋活還是咋活,除非天地碎片倒黴地落到頭上,需要緊急撤離,否則工作單位可不會給你任何請假的機會。


    敢曠工人就敢扣錢,這是社畜們萬萬不能接受的。


    所以即便是現在,地鐵上的人流一如既往的多,都是些上班族與出來玩的學生黨。


    熟悉的人間煙火氣倒是讓陸安有些懷念,索性找個角落蹲下來,打開手機搜索這半年內天玄的變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正當他化身低頭族抱著手機吃瓜的時候,附近有一道目光悄然盯上了他。


    ……


    張葳是來自川省大學的高材生,本身更是憑借優於常人的能力獲得了各種獎項與保研名額,更是早早入了dang員,可以說已經甩開其他同齡人一大截。


    未來遠大,前程似錦。


    然而她現在很不高興,因為她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就見人流擁擠的地鐵一角,一個平平無奇身上衣物不超過兩百塊錢的劣等蟈蝻正毫無素質地蹲在角落,衝她舉起手機。


    毫無疑問,自己被蝦頭男偷拍了!


    張葳第一反應便是惡心與難受,但緊接著她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絕佳的機會!


    就讀新聞學專業的她深知現今社會的矛盾點,更深諳各個平台的社交對立之道。


    所以她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大好機會!


    如果運用得當,自己或許可以成為當今時代的勇敢女性代表之一!敢於想肮髒與罪惡說不!


    未來更能在簡曆裏添上濃厚的一筆。


    於是乎,一個在她看來天衣無縫的計劃逐漸在心中成型。


    難道我的權益沒受到侵害我就不用去維權了嗎?!


    非要等發生什麽我才能說什麽嗎?!


    張葳目光閃爍,猶如找到了獵物。


    “喂!你是不是在偷拍我!”


    姑且還算擁擠的地鐵車廂之中,一道氣勢洶洶的喝問吸引了乘客們的注意。


    隻見一個身穿寬大白t恤與時髦長褲的清秀女生忽然衝角落裏蹲著玩手機的年輕人大喊。


    整個車廂頓時靜了下來。


    許許多多的視線在女生與年輕人身上來迴移動。


    “喂!問你話呢,迴答我的問題!”


    張葳表現得十分強勢,在氣勢上已經壓到了對方一頭。


    見有些乘客們已經拿出手機開始拍攝,她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不出所料,這一招奏效了。


    接下來隻需要按照計劃行事,等迴去買點水軍,就足以讓輿論發酵!


    屆時憑借勇敢行徑,自己也能奠定新時代女性的夯實基礎!


    而另一邊。


    察覺到近在咫尺的厲喝與周邊投來的種種怪異目光,陸安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來。


    “你在和我說話?”


    “不然呢!你剛剛是不是偷拍我!”


    張葳再次逼問,目光炯炯有神,施加無形壓迫感,似乎想要陸安露出一絲破綻。


    “偷拍?”陸安茫然地抓抓後腦勺,“沒啊,我剛在玩手機。”


    不是這女的有病吧,自己剛在看各地武校的新聞呢,哪來的功夫偷拍啊。


    “別裝了!你剛剛一直舉手機對著我!真以為我沒看見呢!”


    “好好一個男的,怎麽淨幹這種不道德的事?!”張葳儼然掌握了主動權,居高臨下俯視著陸安。


    陸安都有些無語了,仔細迴想一下剛剛的情形,自己正對的方向好像確實是這個女孩。


    想著可能是個誤會,於是乎便好聲好氣地耐心解釋道,“我真沒拍你,你一個穿長褲的有什麽好拍的。”


    不料這番看似服軟的話語卻仿佛刺激到了張葳,頓時尖聲大叫。


    “什麽意思?意思我沒穿長褲就可以隨便亂拍?你這人怎麽這麽惡心啊!”


    “你說沒偷拍就沒偷拍?把手機相冊給我看!不然我就報警了!”


    隻能說不愧是新聞學專業的,斷章取義的本事實乃一流。


    如此強勢的做派,也讓在場乘客竊竊私語起來,看向陸安的眼神逐漸發生變化。


    眼見此景,張葳內心更加得意。


    她都想好了,無論是否是誤會,自己都能穩坐釣魚台。


    如果真是偷拍,她完全可以借題發揮,升級成輿論熱點。


    要是誤會一場,等會檢查完手機,她就撂下一句“以後不要這樣了”。


    憑借女性的優勢,也能把自己摘出去,繼而讓陸安吸引火力。


    至於給不給檢查?


    哼哼!


    不給就是心裏有鬼!


    “我的手機為什麽要給你看?哪條法律規定必須給你看相冊了?”


    殊不知,此時的陸安已然有點不耐煩。


    “我說了,沒拍就是沒拍!你莫不是來找麻煩的?!”


    話音剛落,陸安雙眸驀然淩厲起來,仿佛一柄利劍直刺張葳靈魂。


    這一瞬間,陸安氣勢上的變化與自己被戳破的小心思令她不由流露一絲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然而。


    陸安早已捕捉到她臉上轉瞬即逝的驚慌,原本不悅的神色逐漸勾勒一抹冷笑。


    他收迴先前與三角洲比較的那句話。


    天玄的牛鬼蛇神同樣不少。


    “你給不給!”


    “我若不給,你待如何?”


    “那今天你就別想走!我要讓你家人看看你的真麵目!”


    說著,張葳仗著十足的自信與勇氣,上去就想抓陸安的衣服。


    我一個女的!你敢打我就是罪加一等!


    “撕啦——”


    隻聽一聲布料撕裂的脆響響徹,整個車廂的乘客們盡皆呆滯,偌大車廂鴉雀無聲。


    就見原本氣勢洶洶的張葳,此時已被陸安踹到在地,甚至於連寬大白t恤都被對方撕了個一幹二淨。


    隻剩下一些布條掛在身上。


    蕾絲胸罩暴露在空氣中。


    可即便如此,也並非代表著結束。


    隻見陸安一腳踩著張葳光潔滑嫩的酥背,一手舉起手機慢條斯理地拍了幾張照。


    “之前沒拍,現在拍了,你待如何?”


    原本老實普通、泯然眾人的陸安變了。


    仿若揭開偽裝的猛獸,極具侵略性與攻擊性。


    與三國時期奉命拿曹植的虎侯許褚如出一轍。


    從未聽過如此奇怪的要求,說了沒拍還糾纏不休。


    真當他是什麽好欺負的善茬麽?


    古時帝王一怒伏屍百萬,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可笑現如今如此淺顯的道理居然被忘得一幹二淨。


    “呀——!!!”


    羞憤難當的尖叫頓時響徹車廂,連帶著在場的乘客們全都慌了。


    所有人都沒想到,陸安居然這麽暴躁,說動手就動手。


    這下子即便先前沒偷拍,現在也洗不清了!


    “乘務員!乘務員!嗚嗚嗚!偷拍狂惱羞成怒了!!!”


    張葳手忙腳亂地遮住身子,梨花帶雨地大聲哭嚎。


    正在其他車廂巡邏的乘務員立即就聞訊而來,當他看到被陸安踩在腳下的張葳,立即就腦補出惡霸欺壓良善的一幕。


    保護欲瞬間爆棚,立時怒上心頭,舉起防身棍厲喝。


    “不許動!舉起手來!”


    “嘭隆”一聲,一道人影飛出車廂,撞在另一截車廂的欄杆上,半天爬不起來。


    整個地鐵到處充斥著慌亂與驚叫。


    餘光瞥見剩餘幾個不敢上前的乘務員,陸安神色淡漠,話語似驚雷炸響。


    “這些照片我不日便發到網上。”


    “爾等若不服,盡管唿喚背後靠山,大可讓季清風滾來見我!”


    “有什麽話,讓他親自跟我講!”


    言罷,陸安也不管到沒到站,隨手撕開地鐵車門徑直離去,身影逐漸消失在隧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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