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易進得大穀關,荀正前來拜見,韓易讚許了他幾句,乃舊令他為校尉,統領舊部。然後便見到了自已許多年沒見的兩個兒子來。


    韓易與朱寧、朱偃三人都覺有些陌生,一時間也沒有抱在一起痛哭流涕,韓易隻是淡淡的說道:“嗯,沒想到你們長這麽大了,偃兒都差不多到我鼻翼了,看來你果真隨你娘的身型。”


    朱偃喏喏的應著,朱寧卻大方的拜道:“是,兒自隨父親的身形,偃弟隨母親的身形,別人有不知者,還常常認為偃弟為大,兒為小呢。”


    “嗯,你們二人的學業如何了?朱勉怎的把你們帶入軍中了?”


    朱寧拜道:“兒與偃弟在雒陽常隨淳常先生求學,三年來熟讀四書五經,兒主治《尚書》,偃弟主治《春秋》。雖不明其義,但也算倒背如流。因雒陽城不穩,舅父便帶著我們與母親追隨袁術來到南陽郡了。舅父說眼見天下大亂,習文不如習兵,所以就帶著我倆至軍中學習了。”


    韓易點點頭,看來兒子比自已上進多了,又問道:“文也要習,武也要習,但可以專注一樣,另一樣卻不可完全偏廢了。你們現在還小,可再習文練武兩三年時間,再專注其中一樣。”


    朱寧拜道:“是,兒還是主習文罷,次習領兵征戰之道。”


    朱偃也拜道:“兒想主習武,效仿父親驅胡虜於大漠之外。”


    韓易終於笑了起來,能被自已的兒子所敬慕,也算是一大樂事。韓易又問道:“你母親呢,召陵朱氏之宅已空了許久,我反正也不在召陵住,她不用有什麽不適之處。如今天下大亂,不知多久才會平息,他處再好也不如召陵,是該讓她迴去召陵了。”


    朱寧、朱偃一怔,相視一眼後,才拜道:“是,母親現在輪氏,我二人遲些就奉母親返迴召陵去。舅父之事,還望父親多多原諒。”


    二子告退之後,在旁侍立的成齊不忍的問道:“主人,為何不讓兩位公子跟隨主人,改從韓氏之姓,就如斌公子一樣?”


    韓易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他二人是當年我入嫯朱氏時就曾說好的,我豈能以勢壓人,出爾反爾。縱然他們姓朱,卻依然是我之子,這點誰也不能改變。”


    成齊歎道:“寧公子聰慧,偃公子武勇,今日能取大穀關,多虧二人在關中之助也。”說著,把二人如何威脅荀正,如何放成齊、周戈、劉何一軍入關,以便從後突襲朱勉一軍,大破朱勉之事說起。


    韓易心下雖喜,麵上去不屑的說道:“此小兒之謀也,隻會用長輩之威名來脅迫他人,這算什麽本事?若日後他們能用自身的威名鎮懾住他人,這才是真正的聰慧與武勇。”


    韓易令人將朱勉來上,又讓成齊為之鬆綁,以酒相敬道:“義忠對我之怨,如今還消否?”


    朱勉冷哼一聲,將酒一飲而盡,說道:“此恨綿綿無絕期。”


    韓易長歎道:“我倆真不能好生的談一談麽?”


    “我與你沒什麽好談的。”


    韓易想了想後,問道:“義忠、義忠,對人講義,對國要忠,義在忠前,忠更重義,義忠可否隨我同扶漢室。”


    朱勉冷哼道:“漢室已朽,扶之不了。如今天下人心盡在袁公,義忠也隻對袁公談義講忠。”


    韓易嗬嗬笑道:“袁公袁公,在我看來,不過是兩隻頭帶人冠,身披人裝的猿猴罷了。縱能欺瞞世人一時,終卻為我所擒也。”


    朱勉亦嗬嗬笑道:“那我便挖下雙目,懸於城樓,拭目以待了。”


    韓易愕然的說道:“義忠為何言死?”


    “既落你手,不死何待。”


    韓易苦笑著搖搖頭道:“我殺你作甚?你若實在不願隨我,自去便是。不過我將與二袁為敵,義忠還是另投他處為好,免得我見了難做。對了,瑞弟現在何處,你可知曉?”


    朱勉大笑道:“你想請瑞大兄迴來助你?你卻不要想了。邱大叔死前,曾讓瑞大兄勿必要強壓你一頭,除非你願以他為主,不然他是不會迴來的。他現在正在袁紹處,聽聞奪取冀州一事,就是多靠瑞大兄之力也。”


    韓易一驚,邱瑞竟在袁紹麾下?袁紹已經奪取冀州了?那韓馥呢?沒想到才被困兩月多的時間,天下又生變故了。


    韓易又說道:“我欲請你姐帶寧兒、偃兒重迴召陵,並為他們二人重請名師教授,你認為如何?”


    朱勉一怔,立即叫道:“此事當聽我姐之意,寧兒、偃兒皆是我朱氏子弟,無需你來過問。”


    韓易笑道:“寧兒、偃兒已經長大,他們自有自已的心思了。相對的,他們反到認為我這父親要比你這舅父還親一些。荀正之降,便是他二人之功也……”


    “他們,他們……”朱勉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來,麵上陰晴難辨,最終隻能歎道:“終非我朱氏之血脈也,也罷,也罷,如此也甚好。”說罷拱拱手,轉身就走,也不去尋朱寧、朱偃,徑直朝關南而去,後不知所蹤了。


    韓易長歎口氣,朱勉鬱結之念始終未去,希望他日後成親之後,有了自已的兒女,會好上一些吧。


    韓易一軍的破關而出,直叫軒轅關的梁綱大驚失色,忙領兵退走,一路向陽關而去,車靖順勢取了軒轅關。


    河南雒陽之地雖然荒蕪,但名份卻大,而且經過兩月多的耕種之後,已經有了新的希望。韓易不願棄了雒陽,於是留文醜、劉何、高雅、龔都四將,領兩萬大軍並兩萬民壯在此繼續屯田防備,更設法與西河建立聯係。韓易自領六萬大軍重返潁川。


    韓易軍的脫困而出,讓還在潁川堅持的袁術餘部無了再堅持之心。車臘一部的西進,潁川各縣的反複,都讓袁術餘部人心惶惶。俞涉忙令孫堅舊部急往臨穎阻攔車臘軍的進發,準備等候梁綱、樂就兩部軍返來,就一並借道陳國,向九江逃去。


    然而陽翟的俞涉大軍,在還未等到梁綱、樂就兩部軍時,就被田棕與黃忠二將夜襲擊破,俞涉更在亂軍之中被黃忠所陣斬,陽翟之圍遂解。梁綱、樂就兩部前後皆無退路可逃,二將便棄軍單騎逃歸九江,餘軍四散,多有逃歸南陽者。


    韓易來到陽翟,聽聞張伯祖與黃忠二人援助陽翟之情後,於是設宴多多拜謝二人。宴中,張伯祖道:“韓輔國,今年汝、潁、河南之地多發大戰,死者數以萬計,來年疫病必然大發,還請韓輔國多多防範,今明兩年就不要再興兵征伐了。”


    韓易猶豫良久,終於拜謝道:“多謝張大醫指點,韓某必然小心防範。隻是韓某對於疫病之事毫無所知,卻不知如何防範,如何治療才好。不知張大醫是否能留在三地,助我一臂之力。”


    張伯祖沉吟半響,才應道:“也罷,反正潁川距離南陽不遠,返鄉一趟也甚容易,某就留在此地吧。”


    韓易大喜,應諾汝、潁、河南三地的物資,在來年全力支持張伯祖的防疫之需,張伯祖這才滿意的留在潁川郡中。


    韓易又觀被田棕多次讚譽的猛將黃忠,隻見黃忠雖才四旬初頭,但是頭發花白。身高足有八尺餘,卻背部微駝。雙臂倒也修長,麵容紅潤,模樣卻不似猛將之相,倒似平庸的老卒。不過韓易知田棕向來少言寡語,然每必言之有物。


    加上近來降兵極多,各部校尉多有超編統禦的,是時候召攬勇將,大封功臣了。於是拜請黃忠為建功校尉,統兵五千,與升任中郎將的田棕一道坐鎮潁川郡。


    至於潁川太守一職,韓易則準備交由謝甄前來擔任。謝甄謝子微久負大名,有大才,隻是為人不拘小節,被時人所詆毀。因他是投奔韓易的第一個聞名州郡的大名士,所以韓易要以他為榜樣,召萊天下的能人異士,為已所用。如此才能與聞名天下的二袁有一拚之力也。


    韓易領軍準備返迴汝南,卻在穎陰碰見了被車臘團團圍住的孫堅餘部。原來孫堅餘部奉俞涉之令阻截西進的車臘部,不想在剛剛來到穎陰時,就遭至隱伏於長社許久的韓易姻親,幽州公孫越部的一千精騎突襲。孫堅餘部大敗,又被聞訊而來的車臘部團團包圍在穎陰城中。


    韓易不想竟在豫州之地碰見了公孫越,急喚公孫越前來相見。二人見禮之後,韓易問道:“子度不在幽州,為何千裏迢迢的來到豫州?”


    公孫越解釋道:“董卓亂政,天下大亂。今年初,袁本初欲奉幽州牧劉使君為天子,劉使君不應,還大加斥責。後皇帝意欲東歸,令劉使君之子劉和潛出武關,找劉使君派兵來救。劉和在途徑南陽時,被袁術扣留。袁術私下欲得幽州精騎,於是派遣別使去找劉使君,說一起派兵西進去迎接天子東歸。”


    “兄長看出了袁術的詭詐之謀,堅決製止劉使君派兵。然而劉使君不聽兄長之言,派遣了數千精騎到袁術處。兄長惱恨劉使君不聽善言,又恐袁術繼續以劉和為質,索要精騎,減少了幽州鎮壓胡虜之精兵。兄長便派我來假與袁術聯合共抗袁紹,暗勸袁術扣留劉和,並吞並劉使君所派出的精騎,好斷絕劉使君之念……”


    “隻是我方到新鄭,便聽聞袁紹與袁術截斷了東南兩處的關隘,更將明遠困在了河南雒陽之地。所以我猶豫了,沒有前往袁術處交涉。隻在新鄭、苑陵、長社一帶逗留,並遣使迴去,向兄長詢問他法。而兄長最近在平原一帶與青州黃巾激戰,一時沒有迴複。近日我又聽聞明遠麾下大將車臘將率兵西援,因此我便領兵前來,欲助他一臂之力。恰好半途遇見了前來阻截他的袁軍,於是領兵將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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