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齊、餘化等將迴返小丘,拜道:“主公,此戰戰果稍小,隻殺了兩千來人,若是南岸的一萬三千騎卒在北岸,方才就可乘勢大破北路南匈奴叛軍了。”


    韓易點點頭道:“是啊,的確可惜了。不過也可從中知曉,這兩路九萬南匈奴叛軍軍律不嚴,各部指揮不一,戰力沒有想像中的強悍。我北路隻要守得好,南路破敵不難。隻要南路叛軍戰敗,北路叛軍就不足為慮了。”


    說罷,韓易全裝慣束,在眾將的護從下,騎著一匹八尺高的鮮卑馬王,下丘繞著大營轉圈。繞了一圈後,將士們紛紛擁擠到壘壁邊觀看,韓易邊行邊大聲喝問壘壁上的將士:“兄弟們,數萬南匈奴叛軍攻我,你們害怕了嘛?”


    “不怕!”聲音有些零零散散。


    韓易厲聲大吼道:“大聲點,別像個婦人一樣!”


    “不怕!”聲音終於齊聲震憾天地。


    “這才像個大漢的好男兒。怕?怕又有何用?難道胡虜見你怕了,他就可憐你不殺你了?”韓易一邊勒著被臨戰的氣氛激的狂躁不已的馬王原地打轉,一邊繼續叫道:“都是七尺身軀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誰又比誰差?若說差的人,你們摸摸自己的下裳,裏麵有沒有卵蛋。”


    “哈哈哈哈!”


    將士們聞言大笑,這就是韓易說話的風格,平日裏較為文雅和順一點,但在軍中與將士們在一起說話,就盡量的通俗甚至粗俗一些。


    “而且你們眼前的這些南匈奴人,都是我們大漢的手下敗將,歸附大漢上百年之久的附庸之民。雖然自稱匈奴狼騎,但我們大漢是專門殺狼騎的,我們還怕他們?他們人多有個屁用,我們的將士一個個都是勇士,一個能打他們十個,我們還怕他們?”


    “怕個卵蛋?老子方才就殺了兩個,他們再敢上來,來一個老子殺一個,來兩個殺一對,正好拿著主公的賞賜,迴去娶個婆姨,給老子傳宗接代。”不知道那個愣頭青接了一句,自韓易以下都是大笑不已。


    “想娶婆姨?這簡單啊,這胡虜常常喜歡劫掠我們漢人的女子,為他們幹活,為他們生兒育女。此戰我軍若能擊敗叛軍,這南匈奴人喪夫喪父的青年女子必會多出許多來。到時候讓於扶羅單於挑一些許配給你們。豈不大好。到時候讓你們一人娶上三、五個女人,叫你們也好好的享受一番達官貴人的滋味如何?”


    “好好好!”將士們身上湧動著滾燙的血液被韓易的話語點燃,年輕人身上的血氣被徹底激發出來,一起高舉手中武器大聲叫喊。


    於扶羅十分的尷尬,想反對卻不知從何說起。韓易則十分滿意,策馬繞著營壘轉圈,所到之處都是山唿海嘯一般的高唿聲。而這時南匈奴叛軍已經逼近營壘,完成了合圍之勢,在四周列陣完畢。因為望見漢軍莫名高昂的士氣,皆狐疑的欲進不前。


    本來民夫們對於數萬騎叛軍的合圍,心中恐慌不已。此時見血恨軍衝擊數萬叛軍殺人後又進退自如,其他的軍隊皆無懼無畏,心中頓時安定了不少。


    在頭目們的指揮下,把各種箭矢,兵械放在指定的地上,還往手中吐口唾沫搓搓手,準備幫助兵卒們廝殺。這一萬隨軍民壯,有小半是陰館縣人,因獷平、血恨二軍多次護佑了陰館縣,而生起的報恩之舉。有痛恨南匈奴的定襄之民與其他的雁門百姓。此行隨軍而來,為的就是報仇二字。


    大漢百姓自前漢武帝以來,在麵對各種胡虜之時,心理並無多少的怯懦之意。隻要領頭的漢軍無畏,敢於與百姓們一起麵對兇殘的胡虜,特別是將領們敢與他們一起應對死亡的危險,他們的表現絕對不差,幾可與士卒相媲美。


    韓易在馬上不停的向將士們揮手致意,遇見認識的還停下來問候兩句,士卒們見了,滿臉都是崇拜與激動之色。韓易通過不斷的思想教育,讓在場的五千人馬皆對韓易的忠誠達到最高。就連不怎麽通漢語的鮮卑雇傭騎卒,也對漢軍能有韓易這般的頭領而感到羨慕不已。


    不過韓易的激勵沒有太久,因為,南匈奴叛軍為了示威與壓製漢軍的士氣,揮動大軍按照南匈奴平日圍獵的習慣,繞著漢軍營壘也開始繞圈了。


    數萬騎兵的奔跑真是非常壯觀,隻見戰馬踏的地麵直震,剛築起的壘壁上的土石都噗唰唰往下掉。南匈奴狼騎們邊跑還邊“喝喝喝”的高喊,用來威懾漢軍。


    看著敵軍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韓易等將不為所動,隻是冷竣地盯著敵人,默默計算著叛軍的距離與數量。因為叛軍騎兵在不斷奔跑不斷調整隊伍,收縮包圍圈,這也是從圍獵中所學來的。當他們漸漸的靠攏起來,越行越近時。


    韓易暗叫一聲,“好了!”欣喜之色見於言表,不由自主的轉頭看了看身邊指揮全部步卒作戰的車靖。


    車靖的性格不驕不躁,冷靜果斷,學習能力頗強,亦很能服人。自討伐黃巾蛾賊時起,就一直忠實的追隨著韓易。現在韓易已升為西河太守一職,是比二千石的高官了,也該到了為昔日的汝南舊將的前途考慮之時。


    這兩年,韓易一直多用騎將,步將已許久未用,所以韓易有心培養車靖成為自己麾下步卒大軍的臨陣主將,田棕、王當、周戈、尹離、楚護、鄧當等將也需多加立功,方可追上冀州等騎將的功績。


    不想車靖此時也看了過來,兩人會意地輕輕點點頭。


    南匈奴叛軍如同一條巨蟒,正在慢慢地收縮自己的身體,想將自己的獵物勒死。待叛軍騎兵的圈了越劃越小,內側距離壘壁兩百步左右的時候。車靖在韓易的示意下,立即下達車弩攻擊的命令,望樓上小紅旗連連揮動,梆子聲不斷響起。


    車弩早已經蓄勢待發,上好了弦,裝好了巨大的弩矢,負責的各什什長也把小木錘拎在手上,緊張地等待著命令,聽到梆子聲,不假思索,立即用木錘敲掉機牙。


    隻聽“錚錚錚錚”的巨響不斷從營壘裏麵爆發,如同打雷的聲音一樣,長達近丈的矛矢攜帶著巨大的動能唿嘯而出,似乎平地掀起了一陣狂風,站在壘壁之上嚴陣以待的將士,頭頂的皮盔都被吹掉,頭頂發麻。


    整個營壘裏麵一片寂靜,大家都聚精會神,目光隨著弩矢而去,巨大的弩矢片刻就飛躍了敵我之間兩百步的距離,以勢不可擋的架勢鑽入了叛軍軍隊飛馳的隊列,穿透了人馬的身體,盡情的暢飲鮮血。


    射程幾達到千步的矛矢,威力巨大,在兩百步的距離上可以輕鬆的穿過八、九人的身體,仍然繼續飛行。在矛矢的射擊下,都是一條直線的人轟然一聲,同時倒地。


    在數十年前的傳說當中,在一次戰爭中,漢太尉陳球陳伯真曾以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遠射千餘步,多所殺傷。這種大弩僅用手擘、足踏之力難以張開,是為車弩。


    這種車弩極少,多為守城之用,當年漢軍戰敗,朝庭特地命良匠製作了一百輛,一萬支箭送予並州刺史守衛並州。然而當年的檀石槐並沒有乘勝大舉進攻並州,因此這些車弩就留存了下來,存放在並州的武庫之中。


    在韓易征討白波賊時,張懿任由韓易取用武庫的裝備。於是被前去武庫挑選兵械的車臘、王當等將發現,一並的挑了出來。當時因為保管的不善,基本上都不能用了,後經過王當的修補,總算有六十具可用。在攻打白波賊時,車弩還沒有修好。韓易此番為了找南匈奴人報仇,於是全部用馬匹拉了過來。


    飛馳的南匈奴叛軍裏麵立即亂成一團,慘叫聲,喝罵聲,被屍體絆倒的戰馬倒地聲,響成一片。隻一輪箭,六十輛床弩就奪去了超過五百人地性命,攪亂了叛軍的陣勢。


    不論是韓易軍還是南匈奴叛軍,都被這種兵械巨大的威力驚呆了,以至於許多年後蔚汾河之戰幸存的南匈奴老人,都會向自己的兒孫說起韓易從上天那裏借來的“天罰之矛”。


    天罰之矛也就此成為了南匈奴眾多傳奇中的一部分,甚至於道聽途說的,通過不斷的衍變。竟成了天神韓易,因為南匈奴人背棄了當年歸降漢庭時的誓言,特地下凡來懲罰南匈奴之事。


    各輛床弩的專管什長在仔細的觀察了矢著點後,立即指揮著麾下的人,快速的調整弩身,重新固定,然後係上繩子,趕著兩頭犍牛。嘎吱嘎吱,用力的重新拉開弩臂,裝上了弩矢。這個都是有具體的分工,雖忙而不亂,盡皆有條不紊,緊張有序。


    借著畜力,張弩的速度明顯加快,一旦張開。弩弦卡上機牙,負責裝矢地士兵立即飛快的將手中所持的矛矢放進發射槽,這時已經不必要再行瞄準。什長立即敲動機牙,連看都不看弩矢的飛行狀態,而是緊張地指揮大家重新張弩裝矢。重新發射。整個場麵十分的緊張熱烈,就如同在夏季大雨之前,民家在搶收麥子,連夜脫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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