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日,忽見丁原一行百餘人匆匆而來,見了韓易,就當頭喝道:“韓明遠,我命你速速停下私自征討南匈奴一事。”


    韓易眉眼一挑,壓下怒氣,冷淡的說道:“丁騎都尉,你是否管得太寬了。”


    丁原昂揚的說道:“本刺史管得一點也不寬,你還不知道吧,本刺史已於數日前正式任命為並州刺史一職。並州各郡縣之守、令、長、尉皆在本官的監察之下。你韓明遠也不曆外。”


    “哦,丁騎都尉成並州刺史了?白波賊已然討平了?”


    “白波賊事已另外有人接管了,勿需你來擔心。朝庭得知你意欲強討南匈奴,竟然還要從常山國借兵,特別是以兩萬匹戰馬為雇,朝庭諸公無不大驚。你這不是還嫌常山之賊戰力太弱嗎?常山之賊若多出兩萬騎精騎來,在漁陽二張之賊與烏桓諸賊未平之時,豈不讓他們橫掃整個河北之境了?”


    韓易淡然的說道:“常山國相天道將軍,自受降以來,並無太多的不臣之舉,對待朝庭的命令基本服從。何以朝庭還是認其為賊?就算認其為賊,我以戰馬相誘,雇其國中的精銳來為我征戰南匈奴,南匈奴勢強,誰知常山賊會死傷多少?若是折損過多,再有良馬也無精銳戰士乘騎,這不是為朝庭分憂解難麽?”


    丁原叫道:“話雖如此,你焉知常山之賊得到戰馬之後會拚死效命?而不是隨便應付?”


    韓易說道:“我又非愚人,不知在戰前先支給五千匹,戰後再支給一萬五千匹。”


    丁原思慮許久,方低聲問道:“聽聞常山天道這兩年間因糧食問題而逐漸減兵,此時常山國中各賊大約隻有五萬兵馬,你這一借便是其四成的兵丁,可有多大的把握?還有,在戰中可能盡多的折損常山賊兵,而不使常山天道有疑?若能折其大半軍力才歸,我可為你向朝庭進言,準許此策。”


    韓易說道:“我曾途經常山國,聽聞常山諸賊並不心齊,我若借兵,天道將軍必將不心服於已的諸賊調出。而諸賊為了壯大已軍,好繼續對抗天道將軍,必會為我這兩萬匹戰馬所誘。此三方皆利之事,我量他們不會反對。”


    丁原連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韓易上前聽封。”


    韓易聞言愕然,但還是起身拱手聽命。丁原說道:“陰館令兼並州軍司馬韓易,驍勇善戰,屢立奇功……更不辭辛勞,日夜苦思為國分憂,其心可嘉……特擢升為西河太守兼西河都尉一職,領常山國郡兵與南匈奴左賢王兵征討郡中不臣。”


    韓易驚喜交加,朝庭總算是答應了下來,還擢升了自已的官職。韓易心知自已的身世,出生螟嶺贅婿之身,又是以行伍出業,用世家大族的話說就是名狂悖老革(老卒的意思)。


    行伍出身的軍人最多幹到別部軍司馬這種千石食祿的職務就到頭了,若非韓易有何苗之助,封爵都不可能。想成為校尉、將軍、太守這樣的比二千石高官想也別想,至於三公九卿之流那更是不敢想像的。


    韓易頓時泣而拜謝道:“臣韓易領旨謝恩。”


    丁原又道:“明遠呐,陛下曾有私語予你:南匈奴事,將盡托於卿,望卿不負朕意。”


    韓易泣道:“臣敢不效死命焉……”


    丁原走後,韓易收拾了心情,繼續未完之事。說來朝庭此次的封賞,是因韓易大破十萬白波賊之故,但是除去一個名義上的西河太守兼都尉一職,別無任何實質上的東西。


    西河郡是在南匈奴人之手,郡中別無百姓可言。征討兵馬是韓易自已出麵所借之兵,加上一個一心歸國的左賢王於扶羅。實際可說什麽也沒有,更別提會有爵位與食邑上的加封了。


    看來朝庭此次是打算放棄韓易了,任由韓易進入南匈奴地自生自滅。若韓易大勝,朝庭得利。若韓易大敗,常山兵馬多喪,朝庭亦得利。看來朝庭諸公真是太精明無情了。


    五月初四,常山郡應邀派出兩萬大軍經井徑前來,統兵之人乃是付薪的心腹愛將羅培,與孫輕、左校、李大目、張雷公五將。韓易密將知曉兩者關係的羅培帶入私室相談,問及付薪的近況。


    經羅培的解說,韓易才知付薪已基本穩住了常山國中的形勢,若非朝庭一直不相信常山國。常山國四境實際不用留三萬冀州兵防備了,大可派出征討幽州賊亂。


    不過韓易此次借兵,還是引起了不小的動亂。張牛角曾亡於韓易之手,其部下大多歸屬於張牛角臨終前所收的義子禇飛燕。禇飛燕一直不肯借兵,差點因之引兵離去,幸被成章所勸服。此次派出的大軍,多是聽信於付薪的各部大軍,而禇飛燕麾下的兩萬大軍一人未動。


    韓易歎道:“表兄統兵還行,這統將的本事還是差了。先是張牛角,現是禇飛燕。要知當斷不斷,必受其害啊。”


    羅培笑道:“主公仁慈,雖不能徹底壓服禇飛燕,卻也使得常山諸將人人悅服。再過十年八年,常山諸將未必不會全然拜服。”


    韓易問道:“表兄之意,就這般沉寂下去,窩在常山國不動了。”


    羅培說道:“主公曾言,自已並無明主之相,成不了大事。一個常山國都壓服不了,更別提整個天下了。觀大漢江山年年生亂,如此下去,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主公有意於常山國中靜伏,以待明主出山。”


    韓易聞之長吐一口氣,對於付薪的眼光,韓易是佩服的,付薪若說大漢堅持不了多久,那定是堅持不了多久了。不過韓易從人心的角度來看,大漢已深入人心太久,大多的人都不希望大漢崩蹋。隻怕會是死而不僵,還能堅持不少年。


    五月初五,韓易正式誓師,以四千獷平、血恨軍及五千鮮卑雇兵為中軍,以兩萬常山軍為左右翼,以於扶羅四千餘南匈奴兵為先鋒,正式出兵西河郡。而名義上,卻是護送韓易前去西河郡就任太守、都尉一職。並州諸軍被丁原責令不得前來,韓易就隻有這三萬三千大軍可用。


    韓易望著眼前的這三萬三千大軍,心胸澎湃難禁,止不住心中的豪邁。有此三萬三千大軍在,即使並無他人前來相助,自已又何懼南匈奴耶?


    正當韓易起兵之時,突有數騎匆匆趕至,當先一人身高一丈,騎八尺鮮卑馬王,神情飛揚,顧盼自雄,倒提一柄方天畫戟,此人正是呂布。其後匆匆跟來的,正是張楊與張遼二人,及張楊麾下的數名大將楊醜、眭固等人。


    韓易打馬上前問詢道:“三位可是來送別韓易的。”


    呂布張狂的笑道:“征伐南匈奴這等氣吞山河之事,又豈能少得了我呂奉先。我可是應邀前來相助的,怎麽?明遠你不歡喜。”


    “哦?多謝奉先兄了。”韓易大喜拜道,又把眼望向張楊與張遼二人。


    張楊尷尬的說道:“那個,丁刺史嚴令不許我等派兵來助,我也無法。隻能以區區八尺之身,陪明遠走上一遭,免得明遠怪我是不顧族叔之仇的無義小人。”


    韓易哈哈大笑,說道:“豈敢,豈敢,即使無兵,隻要有你前來,我便十分的歡喜了。隻是,你有職務在身,這丁刺史也同意你來了?”


    張楊怒罵一聲,說道:“老子族叔剛死,不許我動兵,還不許我告假數月啊。”


    韓易點點連連稱是,張遼也說道:“遼深受張叔父大恩,張叔父之仇,遼雖然無知,又豈能不報。今有韓兄統大軍征討南匈奴,遼雖不才,卻想請為大軍先鋒,多殺賊奴,為張叔父報仇。”


    韓易笑道:“好,好,好,有你們三位相助,此行將更為順利也。”


    幾人並入大軍之後,韓易一聲令下,三萬三千三軍滔滔蕩蕩的向西方馬邑開撥而去。韓易並未與丁原說的那般,隻支付五千戰馬予常山軍,而是全部支付完畢。須知南匈奴人多馬,若已軍的行軍速度過緩,隻怕會被南匈奴牽著鼻子四處跑。唯有全軍皆有戰馬乘騎,方可咬住南匈奴人身影。


    大軍分為十隊行軍,相互之間間隔三裏,隊伍綿延有四十裏之長,其中還混雜萬餘被韓易所感召而來的雁門郡運糧民壯。大軍一路經馬邑、武州、直入匈奴人所占據的定襄郡。然而定襄郡南匈奴人聞有大量的漢軍前來,慌不及的四散而逃,匆匆忙忙的四下收拾行裝,準備遷徒事宜。然而行程過慢,又有黃河阻道,被飛速追來的於扶羅所破。


    在殺得數名南匈奴貴酋之後,不少部落投降了身為南匈奴單於的法定繼承人欒提於扶羅了。再橫掃了整個定襄郡之後,於扶羅順利的召降了未能逃亡的三萬餘南匈奴人。並於五月十八那日,在駱城的黃河邊上,自立為南匈奴單於,自號持至屍逐侯單於。還將全部的漢人將領請去觀禮。


    對於於扶羅自立為單於,韓易並未說什麽,隻是淡漠的看著他自行自為。按說若無漢庭的首肯,於扶羅的單於之位基本無效。但於扶羅為與南匈奴人所擅立的單於須卜骨都侯爭奪大義的名份,所以匆匆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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