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朝歌。


    劉備與關羽已然會和了劉整和公孫瓚,隻是高順卻未曾和他們一起迴返。


    原來當日他們正要北返朝歌之時,高順便找到了劉備辭行。


    他自知自家雖然武藝也算不差,可劉備身邊此時已然有了關羽,他即便隨行也無甚大用處。


    不過他對統率帶兵一事向來有些心得,所以希望能夠迴到家鄉沁水,為劉備招攬些人馬。


    日後若是再遇到蹇球這類事,到時也無須隻有他們幾人親身犯險。


    劉備自然是點頭答應了下來,陷陣營他垂涎已久了。


    如今他手下有關張兩個萬人敵,加以時日,倒是也不懼那隻並州虎,大不了到時候就來個三英戰呂布就是了。


    他自然不會親自上陣,那一英指的當然是如今還未歸入他手下的趙雲,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如今他手下最缺的反倒是自家心腹的兵馬。


    這些年他雖然在涿縣之中也招攬了不少人手,隻是那些多是些縱橫鄉裏的遊俠。若是真上了戰場,忠心倒是忠心,可到時能用出幾分力氣就不好說了。


    所以高順辭行之時他便未曾阻攔,還告訴高順隻管收攏人馬,至於所要花費的銀錢,他自然會想辦法。


    仔細想想,也唯有讓高順迴到沁水招攬人手才最為合適,如今雖然天下洶洶,可朝廷監管卻也是極為嚴苛,隨意招攬人馬無論在何處都是重罪,可如沁水那種邊境交壤之地卻有些不同。


    胡漢雜居,加上長年戰亂,朝廷的管控之力到底是差了些。


    “大哥還在想高順之事?”關羽在馬上問道。


    劉備搖了搖頭,“隻是越是臨近絳氏山,心中越是不安,不知盧師是何等人,會不會也看不起咱們這些邊地武夫。”


    盧植也是起身涿郡,對邊地之人未必會如何輕視,唯有他是天下聞名的大儒,不知會不會如他長子盧節那般,看不起他們這些武夫。


    “總覺的自從玄德迴來之後似乎心中多了不少事。”公孫瓚騎在白馬上,一臉狐疑的看向兩人。


    “盧植之事有何可擔心的?大不了咱們在雒陽城中另尋名師就是了。雒陽名城,城中大儒遍地皆是,我就不信除了他盧子幹,找不其他大儒慧眼識英。”公孫瓚嚷道。


    劉備氣笑道:“你要去尋名師自去尋就是了,莫要牽連上我。如此機會你公孫瓚不珍惜,我劉玄德可是珍惜的很。”


    “玩笑罷了,玄德你還當真了。”公孫瓚撓了撓頭。


    幾人說說笑笑,這一日過延津,來到了酸棗。


    再前行,就是河南尹的地界。


    幾人尋了一處驛站落腳,時值夏日,屋中悶熱,幾人來到院中避暑。


    院中有棵高大桑樹,枝葉繁密,乘坐樹下,一片清涼。


    古人種植桑樹由來已久,秦詩經之中即有名篇,“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


    而漢時民間多植桑樹,自然不是因被這些名篇之中的文章所感染。蓋因種植桑樹其實用處極多,換言之,也就是種植桑樹利益極高。


    史記之中也有所記載,“齊,魯千畝桑麻,此皆其人與千戶侯等。”都曾言明種植桑樹所含的收益之高。


    桑葚可食,若遇荒年,足以救命。桑葉更是養蠶繅絲的必備之物。一物而多用,自然也就要被看重幾分。


    庭院之中,劉整拿著策書,正湊著月色誦讀。關羽與公孫瓚則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比拚氣力。


    公孫瓚雖是被壓製,可依舊在咬牙堅持。


    劉備打量了幾人一眼,無奈一笑,他抬頭望著眼前的桑樹,倒是有感而發。


    “誰言田間之黔首,閭巷殺豬偷狗之輩不為英雄?”


    不想不遠處有人朗聲笑道:“說的好,郎君好見識。”


    驛站的庭院之中,劉備等人循聲望去。


    隻見言語之人長身玉立,留著一副短須,姿容甚美,倒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劉備不自覺的摸了摸臉頰,心中安慰自己,男兒生世間,首在豪傑氣,樣貌不算得什麽。


    其人見劉備等人望來,拱手為禮,“非是有意偷聽諸君言語,隻是某亦屠家子,方才聽聞這位郎君言殺豬屠狗之輩中亦有豪傑,心有所感,這才忍不住出聲。諸君莫怪。”


    劉備笑道:“萍水相逢即是有緣。君若有意,不妨過來一敘。備這裏還有美酒數壇,可與君同飲。”


    那人笑了一聲,也不見外,緩步來到樹下,“那便多謝了,倒是要先謝過諸君的美酒了。”


    他與劉備等人各報姓名。


    那人笑道:“某姓何名進,字遂高,如今愧為朝中郎中。此次是去潁川辦事方迴,這才剛好與諸君相遇。”


    劉備打量了他一眼,好一個殺豬屠狗何遂高。


    如今的何進自然還不是日後權傾朝野的何大將軍。


    何進聽了劉備幾人此行的目的。


    “原來玄德你們是要去絳氏山尋盧公求學,如此說來你們與我還是同路,倒是可以同行一程。”何進一笑,“說來我與盧公還曾有數麵之緣。隻是想來如今我記得盧公,盧公卻未必識得我了。”


    此時劉備已然讓關羽從屋中搬出了一張木案,幾人各自落座。


    他掏出幾壇烈酒,給眾人各自倒滿。


    “遂高竟見過盧師?”劉備笑問道,“不知遂高以為盧師何如人?我等雖是去尋盧師求學,可到底還不曾見過盧師,心中難免要忐忑一些。”


    何進飲了口劉備倒上的酒水,酒水辛辣,立刻就漲紅了臉。


    他是南陽人,自小殺豬屠狗,廝混鄉裏之時也不曾少飲酒,隻是如此辛辣的酒水還是第一次遇到。


    劉備幾人暗中點了點頭,這酒果然還是厲害的。


    何進將酒水吞入肚中,這才緩緩開口,“盧公雅量高致,一時人傑。在進看來,這世上無出其右邊者。隻是生不逢時,雖有大名卻不得大用,著實有些可惜。”


    “遂高是否言過其實?自古名重者多不符實。沽名之人,筆筆皆是。論經說典,滔滔不絕,落到實處卻是百無一用。”公孫瓚嘟囔了一句。


    他倒是不覺的盧植會是個什麽好人物,多半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向來有其父必有其子,子不教,父之過。有子如盧節,盧植又會是個什麽好人物。


    說到底,他公孫瓚最是記仇。稍有仇呲,牢記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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