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熙延眉眼低斂,腦子很亂,心裏也很亂。良久,趙熙延站起來對著她說。


    “朕幫你上藥。”


    蘇清書幾乎是眼前一亮,欣喜都快溢出來了。趙熙延往她的寢殿走去,蘇清書由穎兒扶著,一瘸一拐走得艱難。趙熙延轉過身去,瞧著一瘸一拐的蘇清書,嘆了口氣。然後走到她的身旁,將她打橫抱抱起,往寢殿走去。蘇清書被這突然一個親密動作,嚇得花容失色,不到一剎那就變成了嬌羞,嘴角的笑意根本掩不住。趙熙延將她抱到了寢殿的床上,遣人拿來了藥油。


    “疼的話,要忍著些。”


    “好”這一個好字,聲如細紋,卻是掩不住的歡喜。


    趙熙延從小練功,常常受傷,跌打損傷很是精通。他輕輕揉著蘇清書腳踝的紅腫,蘇清書忍住了痛,但卻抓緊了被子。趙熙延瞧見了她的動作,力道放輕了很多。寢殿裏的宮女早就端好水了,以供皇上洗手。她們瞧見皇上親自為皇後擦藥酒,好像也沒有傳聞中那麽討厭皇後。


    趙熙延替她揉好以後,起身的時候宮女恰到好處送上了洗手的熱水。趙熙延用了香料洗手,藥油味道太難聞了,洗了三盆水才洗去了味道,才滿意的擦幹了手。蘇清書坐在床上,含著滿滿的愛意瞧著他。趙熙延洗幹淨了手,那些宮女太監突然識相的都出去了,整個寢殿隻剩下他們兩人。


    “明日讓太醫來瞧瞧,腫得挺厲害,這幾日就不要到處跑了。夜深了,朕先迴去了。”


    “皇上!”


    “皇後有事?”


    “能不能不走?”


    趙熙延根本不知道蘇清書到底愛不愛他,有沒有愛過他。當年的情深,她不過是愛上穿著男裝的他,而不是真正的他。如若不然,自己給了她整整三年,她為何都沒有接受一絲一毫?當他迴來的時候,發生的那些,他是徹徹底底相信,蘇清書其實喜歡的隻是他身上披的男裝而已。當年他的死訊傳到了京裏,連屍體都沒見到,她很快就辦了葬禮。當年她應該很希望自己死了,這樣就不用再麵對自己這個怪物了。楚恆源死了,他也不再圍著蘇清書轉,他覺得蘇清書隻是嫉妒,本來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拿了去,不甘心而已。今日這件事尤其巧合,趙熙延知道大概是她安排的戲碼。明明知道這是一場故意安排,趙熙延還是沒有狠下心丟下她。


    “你這是何必?我們的事都過去了很久了。”


    “不!沒有過去,這一輩子都過不去。”


    “你要是想出宮,朕可以為你安排,你出宮去尋覓你的良人吧。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你如今會很幸福的相夫教子。這些年,是朕耽誤你了。”


    “不是這樣的,我哪裏都不會去。我對你心意,你難道不知嗎?”


    “你這是何苦,你根本沒有愛過朕,你隻是喜歡了朕身上這一男兒衣裳。很對不起,一生下來,朕也沒得選,不是故意騙你。”


    “不是這樣的,我愛你,我愛你!”


    趙熙延笑了,這句話讓他的心好像被誰的手緊緊掐了一把。


    “你其實不必騙自己,我們都已經不是那個十六七歲的年紀了。朕向你保證,朕活著一日蘇家就不會衰敗。”


    “我要怎麽才能讓你明白我的心?”


    “算了吧。”趙熙延太無奈了,三個字涵蓋了他多年來的苦澀。


    趙熙延對著她笑了,蘇清書淚流滿麵看著他,他連我愛他都不願意相信了,她該怎麽辦?趙熙延背過身去,心裏也很苦澀,畢竟是年少的歡喜,曾將一腔愛意都給了她,明明恨她怨她,真的送她走,還是覺得有些難受。趙熙延不自覺想起了他們年少的時候那些點滴,曾經也愛得這麽熾熱,全變成了恨。他的煎熬,他受過的苦,甚至相思成疾,如果當時如果她能給自己一點點的安慰就好了,騙他的也好,利用他的也好。年復一年,都等不來。趙熙延不敢想起剛成婚那段時光,太美了,也太諷刺了。趙熙延眼眶紅了,也不管外頭的雨大,跨出了一步,要走出去。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趙熙延停住了腳步,始終沒有轉過身去。


    “我知道這些年,我做了很多錯事,該做的一件沒做,不該做的全都做了。我寒你的心,讓你遍體鱗傷。我愛你,一直都是,我隻是突然接受不了,才會做出這麽多錯事。我知道你給了我很多機會,我都沒有珍惜。”


    “我知道我不該墮了我們的孩子,不該口口聲聲喚你怪物,不該與人書信來往,不該對你沒有一點信任,不該誤信他人。就算此生,你不會再看我一眼,我也不會離開你。我錯了很多次了,我不想再錯了。沒有珍惜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錯事。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迂腐。”


    趙熙延聽到那句怪物,根本忍不住眼淚,他試圖著讓眼淚不要流,一點效果也沒有。這是他最痛的傷口,他渾身都在顫抖,他逃避了這麽多年,再一次麵對的時候,還是和當年一樣。


    “能不能再分一點愛給我,我不會再傷你了。好不好?”


    趙熙延沒有迴她,蘇清書卻將趙熙延所有的顫抖都看在了眼裏。趙熙延衝進了黑夜的大雨滂沱裏,失魂落魄,分不清臉上的是雨還是淚,一路走出去。蘇清書一瘸一拐也衝進了雨裏,摔在雨裏,兩人就在大雨滂沱裏淋著。趙熙延最後還是不忍,走迴去抱她進了屋裏,蘇清書緊緊抱住他,不管趙熙延怎麽掰開她的手,她都不願意放開。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他心若還是不能挽迴,他以後會有更多的人。自己就真的淪為了一個擺設,這座皇宮就成了監牢,囚禁著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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