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著紅衣的樣子,當真傾國傾城。”


    “你的小嘴慣會哄我。”


    “若水恭賀小姐與王爺再結良緣。小姐今日這般美麗,怕是王爺今夜瞧見了,準挪不開眼。”


    “他又不是沒見過。”


    “那又怎能一樣。如今王爺心中隻有小姐,小姐這般盛裝,怕是王爺會看呆了。”


    夏淑寧望著銅鏡中滿身嫁衣的自己,如今的心境果真與十六歲那年嫁他的心境完全不一般呢。那年他誰都不願意娶,若不是皇命難違,他連自己都不願意娶。聖旨到了院首府那日,他還急匆匆跑來與她說,若有喜歡之人,可助自己逃婚。這人那時怎會知道,原來她的心上人就是他。那時那這般不情不願,喪著張臉,如今倒好,自己巴巴來求娶。想到此處,夏淑寧笑了出來。


    “小姐,什麽事突然笑得這般開懷。”


    “沒什麽。”


    “若水懂了,莫不是小姐想到今夜王爺瞧見您呆愣愣的樣子了吧。”


    “不許胡說。”


    這頭還沒笑完,柳大嫂便拿著梳子進來了。夏淑寧見她們進來驚喜得很,新娘子待嫁的房中一般都是娘家人,外人不得進來的。


    “夏姑娘,你與趙小哥是打外地來的,且這次是補辦的婚禮。你娘家人不在,就由我來為你梳頭吧。”


    “勞煩柳大嫂了,您能來當我的娘家人求之不得呢。”


    柳大嫂為夏淑寧梳了頭,說了好些吉祥話。柳大嫂想著夏淑寧與趙熙延並非新婚,怕是以前成親早就行過房事了,便沒有與夏淑寧說房事。外頭高喊吉時已到,柳大嫂趕忙將蓋頭給夏淑寧蓋上,扶她出了門。趙熙延早早騎著馬來村頭,帶著大紅花轎來接。其中茶村真是個彈丸之地,走過去也得,費不了但是趙熙延非得要按著正經成親,騎馬遊村,大紅花轎來接。柳大嫂將夏淑寧扶了出來,趙熙延一臉興奮,急急忙忙跑到跟前去。柳大嫂將夏淑寧交給了趙熙延,趙熙延將她輕輕背起,跨了火盆進了花轎。一路吹吹打打,趙熙延騎在高頭大馬上滿麵春風,不斷撒銅錢以示同樂。村民們圍著恭賀,趙熙延迴禮的手就沒放下過。夏淑寧此刻的心情,比那年新嫁了他,麵對那般繁瑣的皇家婚禮更加緊張,多了期待。她不知道自己今夜的洞房花燭該如何度過,想到此處,她是既期待又有些害怕。她從小習醫自然是知道房事乃綱常人倫,可是她嫁的人並非男子。她知道女子與女子亦然可以,但是她一點也不清楚。


    路程太短了,不消片刻就到了新房。趙熙延下馬去踢了花轎簾,將夏淑寧接出來,背了起來,一步一步往正堂走去。夏淑寧感受到了趙熙延有些消瘦的背脊,手搭在她的肩上,試圖為他減輕一些負擔。趙熙延背著夏淑寧又跨了一個火盆,村民早就等著他們了。


    “新娘子,新郎官來咯。”四寶大喊了起來,眾人都在起鬧。趙熙延從村長手裏接過繡球,牽起了左邊的一端,柳大嫂將另外一端交到了夏淑寧的手裏。趙熙延滿臉喜氣,端坐在正廳的毒聖瞧了這個傻樣子,簡直不能相信這個傻小子曾經大敗漠北三十萬大軍。


    “吉時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禮成。”


    夏淑寧被柳大嫂和若水攙扶著送迴了新房裏,臨走之前輕握了一把趙熙延的手。趙熙延知道夏淑寧這是在提醒他,不要得意忘形貪杯了。趙熙延心領神會,要小廝將酒水都換成了白水。趙熙延再外頭不斷被村民敬酒,毒聖根本不理他,在與村長喝得昏天黑地,嘴裏還咬著雞。村民們善解人意,豈不知道夏淑寧在新房裏等著?瞧著差不多了,便告辭迴家了。趙熙延送走客人後,便跑去廚房弄了點清淡些的小食,端著進屋了。夏淑寧聽見腳步聲漸近,知道是趙熙延迴來了,心下更加唿吸急促,緊張得很了。


    新房內,到處張貼著四四方方的大紅喜字,掛滿了紅綢,顯得喜氣洋洋。新房是新建的,家具也是新打的,映照著春日顯得萬物更新,一如趙熙延與夏淑寧的人生。貼著大紅喜字的房門,被趙熙延輕輕推開,隨著趙熙延的靠近,夏淑寧越發緊張了起來。龍鳳燭燒得劈啪作響,落著紅淚。趙熙延將吃食放在了桌上,調整了唿吸,坐在了夏淑寧的旁邊。趙熙延輕輕的撚住了蓋頭的一角,然後輕輕的掀開。蓋頭掀開的那剎那,趙熙延驚艷了,果不其然看呆了。夏淑寧滿頭朱釵,紅唇膚白,因著羞澀眼波盈盈。趙熙延瞧見此等艷麗的夏淑寧,不自覺想起“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此刻趙熙延的心裏覺著隻有曹子建夢中的洛神,可與眼前的女子作比了。


    “寧兒,你好美。”


    “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夏淑寧被他瞧得不好意思。


    “心境是大為不同。”


    “你且說說有何不同?”


    “情非得已,兩情相悅,兩者豈能相同。”


    “你可知兩情相悅這四字,我等了你多久?不過沒關係,終究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等著了。今後你要對我好些,不白白要我為你苦了這般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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