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京城女子真是不同呀!一身輕便打扮,還是凜凜威風,而且,她的馬上英姿多麽帥氣,在兵部自由行走,還能麵見皇上!如此奇女子,也難怪謠傳都說,那個失而複得的雁斬辰―


    「二小姐,聽說雁公子對你…… 」丫頭實在心癢難搔,忍不住要問。


    「我說了,別再講他,我不想聽了!」


    實在氣不過,秦雪鬱甩袖走人。宅子雖大,可一天到晚跟這些軟綿綿的女人混在一起,除了閑磕牙還是閑磕牙,她都快悶出病來了。


    當下到馬廄牽了馬,她騎上就走。外頭街道熱鬧繁忙,人來人往,想快馬狂奔都沒辦法,真是悶上加悶!


    她這麽煩躁是有原因的。她已經好一陣子沒見到江萬翼了。


    京城大,有北漠大嗎?忙忙忙,有這麽忙?忙到沒時間來看她、忙到一點都不想她?秦雪鬱越想越生氣,馬韁也越拉越緊,得努力克製自己想策馬狂奔的衝動。


    路人都為之目眩。大家都認得這馬背上的豔女,威風凜凜的秦家二小姐,北漠的秦參將,本身就夠傳奇了,加上現在跟另一個傳奇人物還有牽扯!


    秦雪鬱一路快馬加鞭,到了江萬翼住處附近。這會兒已經是下午時分,他今日在兵部沒公務,上朝也該迴來了,她就偏要來找他!


    結果,興匆匆的來,卻給澆了冷水。裏頭傳令兵對她說,江萬翼在兵部。


    「有這迴事?」秦雪鬱懷疑問道:「我早上也在兵部,為何沒見到他?」


    「呃,副將軍迴來過,可沒多久,又給急召了迴去!」


    不知為何,秦雪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皺起眉,「知道是什麽事嗎?」


    「似乎……好像……」小兵目光閃爍,飄來飄去,不大敢正眼看這火樣美女,說話也結結巴巴,「小的聽說……是九王爺去了兵部… 慕容尚書才急召副將軍去……聽說的!一切都是聽說!」


    秦雪鬱心裏有了底。一定是跟斬辰有關的事兒。


    而且,跟她自己也有關!


    那股子不舒服的預感越來越強,秦雪鬱從不是膽小逃避之輩,她這會兒轉身就走。


    「有什麽稀奇古怪,待我去看看!」


    話聲方落,人已翩然上馬,馬兒撒蹄便跑,如一支箭一樣射了出去!


    【第九章】


    所謂無風不起浪,傳言是真的。九王爺那離家多年的兒子斬辰,要重新認祖歸宗了。但這照說是王爺的家務事,與兵部何幹?與江萬翼又何幹?秦雪鬱一肚子的不解,快馬加鞭趕到兵部,準備長驅直入。


    進了戒備森嚴的兵部大門,一進去先是個小院,第一進西側就是議事廳。秦雪鬱已經很熟稔了,她直直走了進去。


    結果,突然出現了看門小兵,擋駕。


    「秦參將請留步。」小兵攔是斕住了,但麵露為難,「上頭有交代,閑雜人等不準接近……」


    「我是閑雜人等嗎?」秦雪鬱大眼睛一瞪,霸氣渾然天成,「讓開,有什麽事我負責就是。」


    小兵自然不敢斕。但明著有軍令如山,職責在身,所以他隻好不湯不水的追在大步堅決的秦雪鬱身邊,沒哈力地道嘀咕,「是參將一定要進去,小的攔也斕不住,是吧?」


    「就是。快讓開。」


    「小的已經奮勇浴血阻擋,但秦參將執意不聽,還差點把我打成重傷,我隻好黯然讓開,對不對?」一麵走,還一麵緊跟在她身旁念念念。


    「你講完沒有啊?」秦雪鬱啼笑皆非。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這樣,想阻擋,卻又懾於秦雪鬱的決然,隻好眼睜睜看著她闖進議事廳。


    廳裏其實人不多,氣氛十分凝重。上首坐著那位錦衣玉袍、卻帶著病容的長者,就是當朝的九王爺了。他對麵坐著的是兵部慕容尚書。另一個坐著的,赫然竟是斬辰。


    分別不過短短數日,一切都不同了。昔日的階下囚,今日的大少爺。隻見斬辰的胡子沒了,頭發也梳理整齊,換了一身瀟灑熟羅長衫,竟人模人樣的。一雙銳利過分的眼,從她一進來就鎖定她,炯炯盯著不放。但人家根本不看他,明亮的大眼直接看向安靜立在旁邊,如泥像一樣的江萬翼。


    這一瞬間的眉來眼去,全都收在廳內眾人的眼裏。


    「咳。」慕容尚書兩道劍眉緊皺,神色嚴肅地提醒闖入者,「秦參將,我們正在談正事,請你迥避一下。」


    「有什麽正事?九王爺跟兵部毫無瓜葛,這人又是惡性重大的馬賊,還是我幫忙押解迴京的,為何需要我迥避?」


    說真的,兵部的眾將全是這副德行,尤其戍守邊疆的駐外武官,脾氣一個比一個大,慕容尚書其實已經習慣;但九王爺臉色不善,眼看就要發作,他不得不提高嗓門罵起部下!


    「秦參將,九王爺特意過來致意,不得無禮。」


    「過來致什麽意?」秦雪鬱大惑不解,「不是已經去刑部施過壓力,一個本該死罪的賊子押迴來卻毫發無傷了,還要怎樣?怪我們沒有一路以上賓之禮相待嗎?」


    九王爺臉色越發難看。他好歹是個王爺,從來沒人敢這樣當麵頂撞他,這北漠迴來的婆娘真正不知死活!


    「秦參將此言差矣。我胡子都給剃光了,哪能說是毫發無傷?」斬辰懶洋洋地道,還是同一個調調。


    「那你又在這兒做什麽?」秦雪鬱不去理他,徑自走到江萬翼身邊,困惑地問:「真有人對著你興師問罪嗎?你是不是又哈都不說了?」


    他就是這樣,永不幫自己辯解,安靜承受一切責難。但秦雪鬱可舍不得,她才不讓其它人欺負他。


    「沒事,參將不用擔心。」他低聲對她說。


    「我才不信,他們一定要怪我們。奇怪了,人在北漠是罪該萬死的罪犯,迴到京城就全都沒事了,那何必辛辛苦苦的抓?把人當傻子也不是這樣!」


    「放肆!」九王爺終於發作,他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你從進來就這麽說個不停,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王爺?左一句馬賊、右一句罪犯,這可是小王爺你知不知道?」


    「王爺多年前可不是這樣想的。」秦雪鬱絲毫不讓,悍然頂撞。


    「你真要娶這個粗魯無禮的女子?」被踩中痛腳的九王爺實在氣不過,指著她對失而複得的兒子破口大罵。


    「那您真要我這個作惡多端的兒子?」斬辰冷冷反問。「我說過了,要我認祖歸宗可以,條件隻有一個,我要娶秦雪鬱。」


    秦雪鬱目瞪口呆。他…… 居然…… 要娶她?


    她的目光忍不住又投往靜立一旁的偉岸男子,那種沉默而巨大的安全感便泉湧而來。無論發生什麽事,他永遠是她的靠山。


    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一定不會的,他們明明已經!


    察覺到她的目光,江萬翼低聲道:「你先迴去,這是男人的事。」


    這話輕輕淡淡,卻令秦雪鬱如遭雷極,不敢置信到極點。


    他要她走?一時之間,伶牙俐齒都沒用了,她隻傻傻的望著江萬翼,神態迷惘,像突然退迴了小時候。小時候,她遇過很多很多不懂的事,比如父親為何終年不在家,母親為何突然染病乃至於撒手,為何她始終沒有玩伴,同父異母的姊姊也不親,而後來一路千裏跋涉到北漠之後,又為什麽始終不得法,不管再怎麽努力都無法讓北漠軍真正振衰起敝,讓父親以她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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