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貴妃點了點頭。


    看著蘇子詡她們遠去的背影,她壓下心中的所有疑惑,嚴肅道:“玉溪,但凡邵陽宮手腳麻利些的宮人,全都給本宮叫來。”


    玉溪應了聲,拔腳快速走出去。


    琦貴妃抬眼看了看天上,天空昏昏沉沉的,宛如她深沉肅穆的眸子。


    琦貴妃進到大殿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轉頭看她,一個個自顧自的低頭哭泣。


    常太醫在殿內等候多時,趁著柳皇後暈厥的那一瞬間,點了她的睡穴,玉溪帶著十幾個宮人過來了,琦貴妃見狀立即吩咐宮人把她帶到床上去。


    杏兒看見了,止住哭聲,上前拉住那些宮人的手,搖頭道:“不能帶走大皇子,不要,娘娘知道了會受不住的。”


    大皇子就是皇後娘娘的命,若是她醒來看不見大皇子,娘娘會瘋的。


    琦貴妃給玉溪使了一個眼色,玉溪上前拉開杏兒,杏兒渾身癱軟,想要掙紮卻一點力氣也沒有,隻能任由宮人拉開,聲音沙啞。


    杏兒撲騰著身子,不一會兒便暈了過去。


    等了半響,蘇子詡帶著冰棺來到殿中,宮人把大皇子的遺體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福仁問道:“貴妃娘娘,接下來該怎麽辦?”


    皇後娘娘的模樣所有人都看見了,等她再次醒來,勢必又會大鬧一場,遺體放在坤寧宮裏,終究不是辦法。


    琦貴妃細細斟酌一會,轉頭認真問道:“月妃覺得該如何是好。”


    這件事情理應不關她的事,可她是除了柳皇後之外位份最高的妃嬪,皇後出事了,宮中的一切自然由她掌管。隻是事關重大,她心亂如麻,一個人不敢做主。


    蘇子詡垂眸沉思,認真地告知了自己的想法,“皇後娘娘,不如把大皇子的遺體放進冰室裏麵吧,一則那裏溫度較低,更加益於保存遺體不受損傷,二則那裏也算是皇宮禁地,就算是皇後娘娘醒來了,也不敢擅自闖入。眼不見心不痛,看不見大皇子的遺體興許能讓皇後娘娘冷靜些,等她平複下來了,再另外定奪。”


    琦貴妃輕輕頷首,示做同意。


    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兩人皆會心地眨了眨眼睛,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


    柳皇後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常太醫雖給她服了一些能暫時失憶的東西,但她腦子清醒得很,看見宮裏那些白布,再次發狂。


    她把所有白色的東西全部扯下來,邊扯邊叫喊著:“浩兒沒有死,沒有死,你們掛這些東西做什麽,是在詛咒他嗎?滾,全都給本宮滾。”


    那些宮人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吱一聲,柳皇後發泄夠了,扯住一個宮人的脖子,吼道:“浩兒呢?你們把浩兒放到哪去了?”


    那個宮人頭緊緊貼在地上,哆嗦著身子,腿都快要支撐不住了,嚇得冷汗直流,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為什麽不說話,到底把浩兒放到哪去了?告訴本宮,告訴本宮。”柳皇後的叫喊聲越來越大,幾近嘶吼,那個宮人的耳朵都快被震聾了。


    宮人渾身顫抖,嘴巴張張合合,不敢說出真相,隻能不斷地磕頭求饒著,“娘…娘娘饒命。”


    柳皇後狠狠地掐著他的肩膀,她長長的肩膀刺破了那個宮人的衣服,深陷進肉裏,那個宮人痛得臉色皺成一團,但不敢叫疼,隻能咬牙強忍著。


    柳皇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鬆開手,一臉頹然地跌坐在地上,淚流滿麵。


    她哭喊道:“你們都瞞著本宮,浩兒沒有死的對不對?”隨即,她快速站起來,耗盡全身力氣大喊著大皇子的名字。


    迴應她的,隻有靜謐到詭異的氛圍。


    柳皇後突然拔腳往外跑去。


    杏兒剛醒過來,趕到大殿的時候,正巧看見柳皇後跑向殿外,趕緊追上去,大叫道:“娘娘,您等等奴婢,娘娘。”


    柳皇後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跑著,期間摔倒了無數次,手臂膝蓋都擦傷了,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隻記得唿喊大皇子的名字。


    她每看見一個人,都要跑上去問,言語激烈,麵目猙獰,路上經過的那些宮人和妃嬪,一個個被嚇得魂飛魄散,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整個皇宮的那些大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靜謐得可怕。


    人人都知道,大皇子死了,皇後娘娘瘋了。


    柳皇後是有一點武功底子的,跑得極其飛快,杏兒根本就跟不上她,不過半響,就把她給跟丟了。


    不過半個時辰,朝中大臣全都知道了,一個個心急如焚趕往坤寧宮。


    葉瀾本在府中休息,得知消息後馬不停蹄地趕到宮裏,正巧遇上杏兒,來不及多問幾句,他帶著一群侍衛在後宮尋找柳皇後的下落。


    而蘇子詡,在安排好大皇子的遺體後,跟隨著琦貴妃去了邵陽宮商討事情,姝妃也被請了過去。


    三個人討論了一個下午,便各自迴宮歇息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知道柳皇後會蘇醒,蘇子詡叮囑了三皇子幾句,讓他待在未亡宮裏不要出門,便再次趕往邵陽宮商議柳皇後一事。


    大皇子死亡一事非同小可,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等一切差不多都商量好了,三個人一起走到坤寧宮,坤寧宮的大殿裏聚滿了朝中大臣,一個個唉聲歎氣,東張西望。


    聽到背後有腳步聲響起,所有人往後看去,看清來人後,皆露出失望的神色。


    三個人正在疑惑間,一個宮人從外頭跑了進來,氣喘籲籲,語無倫次道:“迴…娘娘…皇後…不見了。”


    眾人怔怔地看著,還沒反應過來。


    福仁小跑進殿中,環顧殿內一眼,急不可耐道:“皇後娘娘迴來了嗎?”


    蘇子詡輕皺眉頭,疑惑道:“福公公,又發生什麽事情了?”


    福仁拍了拍大腿,跺腳道:“完了,皇後娘娘真的不見了。”


    蘇子詡一驚。


    不知為何,她心裏突然一陣揪心的疼,同時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而且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瞪大眼睛,來不及多做思考,大步流星跑了出去。剛出坤寧宮,她就用輕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趕迴未亡宮。


    眾人看得雲裏霧裏,再次焦躁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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