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仁剛走不久,琉璃就打了一盆熱水進到屋裏,蘇子詡擰了擰手巾,溫柔地擦拭著言帝的臉。


    怎麽還是這麽燙?


    蘇子詡把手巾放下,摸著言帝的額頭,疑惑不解著。


    就算高興,也不用喝這麽多酒吧?如此不知節製,小心酒精中毒。


    蘇子詡腹誹著。


    “主子,皇上他……”琉璃欲言又止。


    皇上喝得不省人事,今晚需要人來照顧,遭殃的可是主子。


    “你先出去吧,本宮要歇息了。”蘇子詡吩咐道。


    皇上喝成這樣,想讓他沐浴是不可能的了,幸好是冬天,天氣寒冷,一天不沐浴更衣也沒什麽。


    她乏了,想歇息了。


    看言帝這般模樣,今晚一定會睡得一覺不醒,她還是可以睡個安穩覺的。


    琉璃在屋裏繼續待了一會,發現言帝躺在床上睡得跟個死人一樣,便放心地走了出去。


    “今天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竟然喝這麽多。”蘇子詡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幸好言帝不發酒瘋,也不打唿嚕,要不然她今晚就不得安寧了。


    蘇子詡脫了外衣,躺到裏側。


    “詡詡,詡詡……”言帝斷斷續續地說著夢話,聲若蚊哼。


    蘇子詡雙手抱頭,想著今天大殿上的事情,沒有聽到他的叫聲。


    過了一會,言帝依然在說著夢話,聲音越來越大,蘇子詡聽得不清楚,便沒有放在心上。


    言帝還在繼續叫著,蘇子詡有些好奇,把臉貼了過去,想聽聽他在說什麽。


    “詡…詡,詡詡……”言帝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蘇子詡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她的名字,身子一顫。


    言帝,是在叫她嗎?


    蘇子詡又湊近了些。


    言帝的確在叫她。


    蘇子詡往裏側挪了挪,盯著頭頂上的床簾發呆。


    言帝,竟然會在夢中叫她的名字,是叫以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


    算了,也許不是在叫她。


    蘇子詡把被子拉過來,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個頭。


    言帝的唿喚聲還縈繞在耳旁,蘇子詡翻了個身子,背對著言帝。


    她睡不著。


    像是想起了什麽,她突然坐直身子。


    與此同時,一個有力的手臂把她扯了下去,她倒在了言帝的臂彎裏。


    他的臉近在咫尺。


    蘇子詡嚇了一大跳,連唿吸都快要止住了。


    言帝的臉貼了上來,一股濃重的酒氣撲到她臉上。


    蘇子詡不喜歡這股味道,憋著氣,想要推開言帝,卻發現他的手緊緊地禁錮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皇上。”蘇子詡小叫一聲。


    言帝的頭稍微動了一下,下巴抵在了她的額頭上。


    “詡詡,朕愛你。”言帝說完,把蘇子詡的身子往懷裏挪近了些,再也不發一語,安靜地睡了過去。


    蘇子詡宛如被雷劈了一樣,腦子突然炸裂開來。


    言帝剛才說,他愛她?


    她失神良久,才反應過來。


    而始作俑者,卻睡得很沉很沉。


    也許,是她聽錯了。


    蘇子詡緩緩閉上眼睛,困意襲來,很久就睡了過去。


    半夜,蘇子詡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的臉癢癢的,以為是什麽東西,伸手把它拿開。


    沒想到,臉上的東西怎麽拿都拿不開,而且她的手像是觸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


    她突然清醒過來,還沒睜開眼睛,就嚇得坐直身子,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


    “怎麽了?”言帝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一絲慵懶。


    蘇子詡低下頭,看見言帝迷惑不解地望著她。


    蘇子詡沉吟半響,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喃喃道:“皇上。”


    她深深地唿了一口氣。


    剛才看見的隻是夢境罷了,現在她已經醒過來了。


    言帝也坐起身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蹙眉道:“怎麽會這麽冷,剛才朕嚇到你了?”


    蘇子詡搖頭:“沒有,臣妾剛才做了個噩夢而已。”


    因為太可怕,她在夢中強迫自己醒來,半睡半醒中以為自己抓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如今想來,應該是言帝的手。


    她抬頭往窗外看去,外麵還昏昏沉沉的,隻有屋裏一角還閃著昏暗的亮光。


    “皇上,現在是什麽時辰了?”蘇子詡問道。


    “子時剛過。”言帝說完,下床去給她倒了一杯水。


    蘇子詡一口喝了下去。


    “還要喝嗎?”


    蘇子詡搖頭。


    子時剛過…現在是淩晨,天還沒有亮。


    昨夜言帝喝得不省人事,怎麽半夜突然醒了。


    “皇上的身子還好嗎?”蘇子詡問道。


    她還以為言帝會一覺睡到天亮,結果半夜就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給弄醒的。


    喝醉酒的人醒來後都會感覺頭暈腦脹,但看言帝的模樣,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朕無事,你呢,剛才夢見什麽可怕的事情了嗎?朕看見你一直在說夢話。”言帝坐到床上,把被子重新往身上一蓋,順勢抱住蘇子詡的身子。


    蘇子詡安安靜靜地靠在言帝的懷裏,他的懷抱很溫暖,她的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哆嗦著。


    她夢見,自己手刃柳皇後和言帝,他們兩個躺在她麵前,地上全是血,她的手上、臉上、衣服上也沾滿了血。


    “詡詡,朕愛你,朕希望你永遠都陪在朕的身邊。”言帝突然湊了過去,咬住她的耳朵,小聲說了一句。


    溫熱的氣息進到蘇子詡耳朵裏,癢癢的,她聳了聳肩膀。


    隻記得,這是個不真實的夢,夢裏,言帝在說他愛她。


    ……


    第二日,蘇子詡睡到了辰時才醒過來,醒來的時候,言帝還沒有走。他就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旁,安靜地看書。


    看見她醒了,他笑著問道:“醒了?”


    聲音很輕柔很輕柔,就像是冬天的雪花,輕輕略過她的耳朵上,軟綿綿的。


    她以為還在夢中,躺了下去,重新閉上了眼睛。


    屋外吵雜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到耳中,她才明白,自己醒了。


    她輕輕地下了床,披上了一件裘衣,琉璃推開門,端著一盆水進到屋裏。


    “主子,該洗漱了。”琉璃說道。


    蘇子詡伸手打了一個哈欠。


    昨夜她睡得不太安穩,現在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


    “昨天莫焱國使者送的那把獨音琴,朕聽說是四年前莫焱國國君,為了送給她心愛的女子,不惜花掉萬兩黃金,從一個隱世高人那裏求來的。”


    就像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言帝說得雲淡風輕。


    而蘇子詡的手,卻突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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