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偌大的內殿之中,一共四個女人,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在暗自提防戒備著,但是終究卻誰也沒有動手。


    雲片兒一直找不到阿酉的藏身之所,所以不敢輕易下手,而蘇芷等人是打算以靜製動,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先動!


    “好啦,藥也吃了,茶也喝了,你該說說了吧!”太皇太後溫和地看著雲片兒,給她一種感覺,仿佛又迴到了兩個人還是主仆的時候。


    “是,太皇太後,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雲片兒把話說得很好聽!


    “你告訴哀家國主上次出去狩獵是誰在背後放的暗箭?”


    太皇太後這話一出,蘇芷和雲片兒同時驚住了。


    蘇芷先前跟白澤有過交流,看出他似乎是有些氣血不暢的模樣,隻想到他可能身體有所不適,但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受傷了,還是被人暗箭傷人所致。


    雲片兒一怔就發蒙,一發蒙就忘了迴答太皇太後的話,跪在地上愣愣地看著。


    蘇芷皺著眉頭看著她,就她這樣,又能給她們帶來什麽樣的訊息?


    “片兒,你快跟哀家說說!”


    “這個……這個奴婢不是很清楚,聽說是藍氏家族又或者是黑氏家族的人,這……我這個沒有參與!”雲片兒一邊說著一邊忙不迭地擺手。


    而太皇太後聽了則是舒展了眉頭,這事兒她曾經是派人查探過的,如果她能夠這樣說的話,那就說明濟世堂的人真的沒有參與過。


    “那你還知道些濟世堂的什麽事情,跟哀家說說!”太皇太後是一個很會收買人心的人,她能夠用最讓人安心的方式誘導雲片兒說出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蘇芷在一旁聽著,覺得很放心。


    雲片兒在太皇太後循循善誘的話語中將她所知道的有關於濟世堂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其中還包括一些有關於藍氏家族家主的想法,以及黑氏家族與濟世堂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蘇芷聽著從雲片兒嘴裏說出來的有關濟世堂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曾經了解過的一些,聽著倒是沒有撒謊,而且她也招供出來了春城玲瓏街四號為濟世堂的據點。


    不過她知道的似乎比已經死去的矮陀羅要更多一些。


    就連那個據點裏最近來了一批大明人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來雲片兒你在濟世堂裏麵的地位不低嘛!”蘇芷眯著眼睛笑。


    太皇太後從她這個表情裏便看出來了,她是在認同雲片兒所說的事情是實情。


    雲片兒搖搖頭道:“不,不是,不是奴婢的地位高,是奴婢的外祖父在裏麵……奴婢都是跟著他一塊兒!


    他們隻當奴婢是個小姑娘,商量什麽事情的時候便也不背著奴婢,所以奴婢偷聽了不少……但真的沒有參與過!”


    蘇芷掰掰手指,這倒是有可能,從她了解的濟世堂來看,雲片兒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得到他們完整的信任,從而參與到那些事情中去的。


    “你外祖父在替他們什麽事?”


    “研究……研究藥,這個毒藥就是他弄出來的……”雲片兒的心一下子虛了。


    太皇太後額頭上的青筋都在跳動著,她忍得很辛苦。


    但她詢問很有技巧,她知道如果她一開始就問起她中毒之事的話,雲片兒肯定會有提防之心的,這會給她傳遞出一種信號好似就是我一直記著你對我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放過你!


    故而太皇太後一直避免談及這個問題,就是為了不讓雲片兒聯想到她的真實想法。


    但沒想到這麽一問還是問到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想必你也不是故意要這麽做的吧,是誰讓你幹的?”


    “是……是一個南詔人,呃又不像,像是北狄人,奴婢不知道,奴婢……”


    “她長什麽樣子?”蘇芷有些好奇。


    “穿著一身黑色衣衫,是個女的,長得很妖媚,皮膚不白!”


    在大明、南詔、北狄之中,隻有大明的女子皮膚最白,其他的都有些黑!


    所以她在南詔和北狄之間搖擺。


    “恐怕又是阿媚!”蘇芷心裏一下子明白了。


    這個阿媚,這個黑衣女人簡直就是一個毒瘤,走到哪裏毒害便蔓延至哪裏!


    蘇芷捏緊拳頭,很後悔當時為什麽不找機會將她弄死。


    隻可惜,這個女人精得跟狐狸似的,十分狡猾,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弄死她!


    先前她跟李思儀逃出北狄之後分頭行動,沒想到居然早就已經在南詔布置好了這一手。


    “這毒……奴婢的外祖父說應該是沒有人能夠解的!你……是怎麽解的?”


    說著說著,大約是太皇太後和蘇芷都太能演了,那氣氛眼看著就變好了,雲片兒一直緊張的情緒竟然一下子就釋放了。


    她還追尋起蘇芷為什麽能夠解毒的問題來了。


    “隻要是毒,就必定會有解藥,你外祖父到底是因為什麽會這麽自信?”蘇芷對於活在她話中的那個老人家倒是很感興趣。


    “這……這個倒不是,因為我外祖父說這門毒藥,不會馬上致命,但唯一的特點就是慢……”所以她一下就下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太皇太後才慢慢有了一些症狀。


    “正是因為慢,而且前期基本上沒有症狀,所以不容易被人察覺,也就無法解毒,等到症狀突出的時候已經是中毒甚深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去研製解藥了,那麽人便必死無疑!”


    所以這味藥說到底也不是有多厲害,隻是容易讓人放鬆警惕,然後死於無休無止的昏迷之中!


    好狠好毒辣的毒藥!


    蘇芷聽著心氣兒都繃直了,她要很強大的意誌力才能夠控製住自己不要對著這個還未察覺到她的情緒,依然在那裏侃侃而談的女人發泄自己的怒火。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這些事情跟你也說不清楚,不過我倒是很希望能跟你外祖父切磋一番!”蘇芷忍了半晌忍出這麽一句話。


    “他……他老人家走了,迴大山的石洞裏了!”雲片兒一臉無辜。


    蘇芷挑眉:“哦,難道是濟世堂給的待遇讓他不開心了?還是他們不夠尊敬他,亦或是不配合?”


    在她的印象中像雲片兒外祖父這樣的人應該是一個醫學怪咖之類的人,他有著自己的堅持,但是他既然能夠弄出這樣必要致人於死地的毒藥,還是讓人十分不喜。


    “他覺得濟世堂根本就不是想要救人,而是想要害人,他不想跟著他們害人,就走了!”


    蘇芷微訝:“如此說來,你的外祖父倒還有幾分良心!隻可惜,他似乎並不知道你正在拿著他做出來的毒藥在害人!”


    “不……他知道,正是因為他知道了,所以才讓我停藥,不然的話太皇太後她老人家早就……支持不住了!”


    雲片兒越說越帶勁兒,說得她一開始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害太皇太後,後來知道了,就不願意了,但她沒有辦法,她的小命捏在他們手裏!


    她說得很無奈,很可憐,要不蘇芷經曆過很多,恐怕也就真的相信了!


    但現在她卻不打算相信一個字兒!


    雲片兒的故事說得很好聽,也很感人,甚至還隱隱有一種反轉的意味,但是卻隻是感動了她自己罷了。


    她的心早就被濟世堂和世間所有的罪惡與傷害凍得冰冷了!


    太皇太後也失去了繼續審問下去的心思,看了一眼蘇芷抬手道:“帶她下去吧!”


    “太皇太後……您說過要饒恕奴婢的!”


    “對啊,哀家會饒恕你的,如果不是有言在先,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活著跟哀家說話嗎?”


    “那……那奴婢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你累了,歇息吧!”太皇太後扭過頭去。


    阿酉抬手擊在雲片兒的脖頸上,她頓時睡了過去。


    蘇芷看著她像破衣衫一樣被阿酉拖出去,心裏百感交集。


    “這個姑娘真是聰明!”蘇芷默默地下結論。


    “也是太聰明了,不然哀家還真的被她騙了,故事編得不錯!”蘇芷笑笑:“好在她供出來的有關濟世堂的事情倒是真的!”


    這就是雲片兒聰明的所在。


    但也是太過於聰明了一些,故而齊雲姝才更加對她起了疑心。


    她一開始說她是帕薩家族的人,她覺得不可能。


    要知道雲片兒做宮女可是已經做了好些年了,以帕薩家族那樣一個狂妄的家族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的小女兒來做宮女?


    不可能,所以一開始雲片兒就在騙她,而後來嘴裏也是沒有半句實話!


    原本蘇芷對於雲片兒剛才說的那個故事還是挺有感觸的,但是一想到她有很大的可能撒謊,她就一點兒也同情不起來她了!


    太皇太後更是直接伸手在自己的脖頸邊輕輕的挨了挨,意思是讓她就這樣弄死掉!


    蘇芷有些驚訝地看著太皇太後,想想也是,雲片兒將她老人家害得那樣慘,想要弄死她也是人之常情!


    蘇芷正要說話,便聽到阿酉在外麵小聲道:“夫人,國主來了!”


    太皇太後一聽驚喜得很,連忙道:“啊,是阿澤,快讓他進來!哀家好久不曾好好看過他了!”


    白澤應聲而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鳳榻上的太皇太後,眼眶一熱,快走幾步跪坐在她老人家麵前,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一時之間哽咽難言。


    “阿澤,你的傷勢可好些了?”太皇太後許久未見白澤,第一反應想到的倒是他的身體,可見對他的關心。


    白澤搖頭:“皇祖母放心,孫兒的身體好著了,沒什麽事,隻是皇祖母您大病初愈,可要休息一會兒?”


    太皇太後又連忙說自己精神好著了!


    蘇芷就站在一旁看著祖孫倆說著很沒有營養但又充滿著溫情的話。


    如果是幾年前讓她相信白澤是這樣一個多愁善感而又聽話的人的話,她一定不會相信。


    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似乎也容不得她不信。


    白澤變了,不知道他是被南詔如今的局勢折磨得被迫改變,還是自己人生成長經曆中必定要經過的過程?


    蘇芷隻是心裏想著,但十分識趣的沒有上前擅自打擾祖孫倆的敘話,而是安靜地站著,靜靜地傾聽著。


    直到兩人敘舊敘得差不多了,這才上前道:


    “我看著時辰不早了,不如先擺膳,邊用邊說!”


    這話不提還好,一提兩人都同時捂住了肚子,還真覺得餓了。


    索性蘇芷早就安排好了,


    朝外麵吩咐一起,趙母已經帶著宮女來上菜了。


    因為國主在這裏,規格很高,光是菜品都有數十個。


    聽說這還是白澤上任以來特意吩咐宮中禦廚精減過的。


    不過太皇太後身上的毒素剛剛才清理幹淨,還不骨完全複原,蘇芷攔著她不讓她吃一些油膩的,隻是讓她多吃水煮清淡的。


    太皇太後一臉委屈地朝白澤告狀說她這外孫媳婦可不得了,連口吃的都管得嚴格著了。


    白澤卻是笑,滿眼都是寵溺。


    蘇芷無語,好生安撫太皇太後:“目前外祖母的身子骨還不適合吃這些,你好生將養著,把腸胃養得正常了,自然就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了!”


    太皇太後隻不過隨便一說,當然不是真心抱怨蘇芷的,笑笑撫了撫她的手背,乖乖地吃著她的清淡飲食。


    飯後,蘇芷想到太皇太後所說的白澤身上的傷勢,便說要替他看看。


    白澤本不欲麻煩她,可見她異常堅持,便掀開衣衫讓她檢查了一下。


    傷口在左肩,從後背貫穿到了前胸,但幸好白澤的心髒與旁人不一樣,他心髒在常人偏右一點的方向。


    所以那個原本想要置他於死地的偷襲之人,並沒有成功。


    但是蘇芷檢查來看,情況卻也並不大好。


    “你的傷有多久呢?”


    “兩個月了!”白澤算了下時間。


    蘇芷一怔:“你這傷看起來就好像才傷了三五天,你難道一直沒有覺得這裏很痛嗎?”她輕輕地按了按白澤的後背,那裏紅腫得厲害。


    白澤皺緊眉頭,他怎麽可能不痛,可是請來的大夫都說這是正常的,他一說痛,就給他上藥,他都快被他們折騰得沒有脾氣了。


    當然這期間也有太醫院的太醫偷偷告訴他他這傷口有些不對勁,但是讓他們說個一二三四五六來,卻又都說不出來了。


    因而他也隻能默默地忍著痛,堅持上藥治療。


    好在這傷口痛雖痛,但在左邊,倒是不影響平日裏上朝處理政事,批改奏折。


    但此時白澤聽著蘇芷這話,好像他這傷勢遠遠不是那麽一個事兒。


    他深入追問,蘇芷也沒打算瞞著他。


    指著他紅腫的偶爾還冒血絲的傷口道:“你的傷口有問題!你看這裏,根本就沒有痊愈的跡象,兩個月了,傷筋動骨都差不多能夠起床來行動了。”


    “什麽問題?”太皇太後自從被人下過毒之後,神經十分敏感。


    蘇芷趴在傷口旁看著,微微皺眉:“我說不清到底是這射中你的箭有問題,還是你的太醫們給你上的藥有問題。


    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中有人不希望你的傷口痊愈,因為這樣下去,你這傷一輩子都好不了!”


    白澤治國雖然溫和,但他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馬背上的國主。


    他向來熱衷於去狩獵,平日裏在皇宮處理完政事之後,也會保持勤奮練功。


    所以在他全盛時期,就算身邊沒有信得過的暗衛保護,他也能夠自保,完全沒有人能夠近他的身!


    但是現在卻不行了,他身上有著這道傷口,遲遲都痊愈不了,他就讚同於半個廢人!


    誰想要殺他,就隻要解決掉他的護衛便可。


    當然還有更簡單的,通過給他看診的太醫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行動弄死他!


    到時候就算曝光了,別人也隻會以為他是舊傷複發而死!


    畢竟身上那麽大個傷口想瞞也瞞不住人!


    “真是好大的膽子,阿澤,此事你必須得好生調查,務必要將那人抓出來,看哀家不將他大卸八塊為你出氣!”


    太皇太後一大把年紀了,卻依然留著年輕時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殺伐果斷。


    蘇芷生怕她氣狠了,把息的身體傷著了,連忙上前拍拍她的後背安撫住她:“外祖母,您別激動,別激動!這事兒咱們還可以慢慢商量,現在最重要的我認為是替白澤把傷口治好!”


    白澤也附和道:“沒錯,阿芷說得對!外祖母如今皇宮和朝堂的形勢很糟糕,哎,都怪孫兒無用,在您被奸人所害之後,失了您的庇護,孫兒竟然無


    法保得住南詔!”


    白澤很是自責。


    以前他在剛剛繼位時,隻覺得南詔固若金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個時候他的自我感覺是很良好的。


    但是等到太皇太後一出事,那結老臣們的心便都安不下來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一直賴以掌握的權勢其實全都是祖母的餘蔭,沒有她老人家,自己一無所有,甚至連治傷都能被人糊弄,說得嚴重些,便有可能是被人故意延緩,意圖謀害他的性命。


    若不是祖母牽掛他的傷勢,若非遇到精通醫術的阿芷,他不敢想象前路會是怎麽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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