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晉的經曆算得上曲折迴環。


    因為從一開始他就陷入到了攝政王的算計與掌控之中,要不是他足夠機智和聰明的話,恐怕早就落到了與雲柏一般的境地了。


    不過好在雲柏被抓之前,在閩州府碼頭留下了一道隱秘的標誌,一個帶著箭頭符號的叉叉。


    這在頗有默契的趙晉和雲柏之間便表示著危險,甚至已經失去行動自由的意思。


    趙晉看到之後便立刻提高了提防,再加上他對在隔海相望的桃花島之上的攝政王早就已經心存疑慮了,再出了這樣的事情,便很快就聯想到了攝政王身上了。


    有心算無心,自然很容易成功,但是此刻的趙晉卻已經對攝政王的計謀心知肚明,那便不是他能輕易算計得了的。


    且那時攝政王其實正忙著與媚姬在已經被騙上桃花島上的蘇芷麵前演戲,企圖獲取她的信任,一時半會兒的倒也顧不上趙晉。


    這樣一來,倒使得他有了可操作的空間與機會,假借著乘船離開閩州府,然而一轉身就與早就潛藏在桃花島上的內應聯係上了,借著他們的渠道潛入了桃花島,隻是他當時並不知道蘇芷就在島上,而當他知道的時候,蘇芷已經與歐陽王妃悄悄地乘船離開了。


    聽得蘇芷有可能已經安全離開,趙晉卻沒有走,而是一直悄悄地潛藏在島上,根據內應提供的諸多線索暗地裏調查著攝政王的事情。


    在此過程之中,倒的確讓趙晉得到了很多消息。


    但是他們卻一直沒有找到雲柏的所在之處,還是蘇芷此行潛入島上攪渾了一潭水讓他們的人發現了其中端倪,這才招唿一聲,眾人齊齊湧上,將人救出來。


    說著話,已經處理好傷口的雲柏在青離的扶持下緩步走了出來,一頭就磕在地上,對趙晉和蘇芷表示感謝。


    “快快起來,青離,你扶他一把,咱們都是自己人,可不興這樣客氣見外!”蘇芷眼見著雲柏一身皮肉外翻的血腥傷口被包紮起來了,但是臉色依然有著失血過多產生的蒼白之色,連忙招唿他坐下。


    又問及他現在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她好再給他開幾劑藥丸吃。


    雲柏一臉感動,指著青離道:“阿離已經將夫人贈的藥盡數喂給屬下吃過了,如今身子好得很,再恢複些時日,又可以為夫人鞍前馬後的做事了!”


    蘇芷看著他雖然臉色很差,但是一雙黑幽幽的眼睛裏光彩溢出,精神還不錯,便放下了心,知道雲柏現在的精神狀態很好,便拊掌放心,讓他趕緊著休息,不要再隨意這般勞累自己。


    “你也是,他現如今還受著傷,你做什麽把人家領出來……”蘇芷輕責青離,不過責備的語氣倒是不明顯,心疼居多。


    其實青離也受著傷呢,先前趙晉還沒有帶著人前去救他們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在那裏被媚姬一行人按著打,一個個身上都掛了彩,尤其是一直將她護在身後的青離,身上簡直不要傷得更多。


    她瞧著也是極其的心疼,不管那麽多,直接命令他們小夫妻倆趕緊著進去歇息。


    “不,不是,夫人,雲柏是來告訴大人、夫人小心佛鼓鎮,那裏……那裏也是攝政王的地盤!”


    “猜到了,你們如今受著傷便不用再操心這些事情了,自有人去煩惱。”趙晉也連連要求他們趕緊著迴去休息,還說在這件事情上他們不用多管,等他們傷好後再來。


    兩人受傷的確嚴重,得了兩位主子的話之後倒也不強硬地扛著了,該休息休息,該用藥便用藥。


    好在蘇芷給他們的全都是她身上隨身攜帶的好藥,隻要不刻意去撕扯傷口的話,恢複起來還是很快的。


    船行駛了一個時辰,船頭的位置便有人緊急示警了。


    趙晉濃眉一皺,沉聲道:“不好,真得小心了,佛鼓鎮果然是他的地盤!”


    原先他們還隻是猜測著這個可能,但是聽到前哨部隊帶來的消息,卻是不得不信了這個可能。


    “不會吧,這長駐佛鼓鎮的縣令我認識,他叫高一銘,看著是個正義的縣官,他怎麽可能與顧衡攪在一起呢?”


    高一銘蘇芷不僅認識,而且還有過很深刻的接觸。


    還記得之前的佛鼓鎮給百姓們看診的時候,那個前前後後跑來跑去的人不就是他嗎,他看起來雖然年輕,但卻一臉堅毅,也是一個頗為正直的官員,當時蘇芷對於他的印象極好。


    此刻聽得趙晉要防備的人竟然是他時,她內心裏第一反應竟然是不敢相信。


    趙晉以前便聽她偶爾提及過高一銘的事跡,但此刻他卻嚴肅認真地告訴她:


    “如果沒有政治立場的話,他的確是一個值得百姓愛戴的好官兒,但是他原本就是攝政王的人,根本不需要轉變立場,也不用承擔對廟堂之上那一位的威壓。”


    “怎麽會這樣?”蘇芷喃喃地道。


    趙晉搖頭:“我從前也不甚明白,但是此番東南之行,卻是讓我明白了,這沿海一帶的官員和百姓,他們是隻知有王爺,而不知道有皇帝的!”


    這個說法蘇芷倒是聽說過的,但是她之前以為這隻是指那些百姓的。


    畢竟有很多百姓都隻是普通子民,他們讀書少,見識不多,自然是好糊弄,顧衡想要打下群眾基礎的話,定是能夠糊弄一個就糊弄一個。


    但是官員的話,好歹是熟讀四書五經,明理是非的人,身上所授的官職也是朝廷給的恩德,他們怎麽能夠隨隨便便就改弦易張,跟錯主子呢?


    聽得蘇芷這番言語,趙晉笑了,輕輕刮了刮她的臉頰:“好你個傻娘子,如果我告訴你那閩州府的高知府正是這高一銘的親生父親你會怎麽想?”


    “父子倆?”蘇芷一怔,一愣,然後便恍然大悟。


    且放開高一銘的政治立場不去關注,且就說那閩州府的知府,不去說別的,隻說他們從桃花島逃到海岸線上就被不知名的人安排的弓箭手給熱情地問候了,這其中就肯定就有那高知府與顧衡之間暗通的款曲,互通的消息。


    “好吧,這還是一個家族式的傳承,那我無話可說!”既然高一銘的親生父親是顧衡的人,那麽他忠誠於顧衡也是無可厚非的。


    隻是不知道接下來他們所有人即將要麵對又是一場什麽樣的惡戰。


    蘇芷有些擔憂地站起身來,這會兒船艙裏都顯得安靜也幹淨多了。


    之前一直都有人在那裏哼哼,好像渾身都不舒服似的。


    他們看起來也像是沒有什麽戰鬥力一般,也不知道接下來他們要怎麽樣去應對!


    蘇芷的憂慮落在趙晉眼中,他倒是幹脆,也跟著站起來,看著前方岸上迅速隱沒樹木的輕笑道:“娘子千萬莫急,再大的困難,再多的磨難,也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反正擔心害怕也無濟於事,反而還會壞事,何不平和一點呢?


    得了趙晉的安撫,蘇芷倒是平靜下來了。


    其實她原本也不是一個輕易失去理智的人,隻是這一路上走來,她實在是太難太難了,而如今又找迴了自家親親相公趙晉,心裏自然而然地跟著軟弱了幾分,看起來好像好欺負一些,但是若有人真的小瞧她,那麽肯定會吃虧!


    江景極有看頭,但此時也就像放電影一樣在麵前不斷地閃過又閃過,然後船突然間就停了下來。


    “怎麽呢?”雲樟騰地站起身,衝上船頭。


    “有人在前麵河道上設置了障礙,我們的船過不去,硬衝的話,恐怕會翻船。”


    “沒事,該來的總會來的!”趙晉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甩袖斂衽而出。


    蘇芷跟著來到船頭,隻見在前麵最窄不過兩丈的河道上有一道矗立起來的木頭浮橋。


    它們原本是活動式的,在通船的時候會將其移開,但是此刻卻穩穩地攔在那裏,像執著利器的攔路虎一般將他們的前路斷絕。


    而在岸上,卻有一隊人馬正駐足往他們的船上看來。


    趙晉已經率先看了過去,指著那裏麵一個穿著綠色官袍的高個子年輕官員問道:“那是不是高一銘!”


    蘇芷凝目一看,這距離有點遠,不過大概的身形看著還是十分熟悉的,想來應該就是他了。


    但為了保證自己沒有認錯,她還特意多看了看兩,直到最後確定了才用力點頭道:“唔,沒錯兒!就是他!”


    “你瞧見他身邊那個人沒有?”趙晉的目光卻又關注到了別的人地方。


    蘇芷循著他手指和嘴裏所說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女子,那人看起來身材纖細,但兇卻十分風滿,就連穿著長裙的臀·部也是起伏邊綿,這算是真正的前凸後翹。


    “我不認識她!”蘇芷怕認錯,又再仔細地看了看確定的確不認識之後才緩緩搖頭說她不認識。


    “我也不認識,不過娘子就沒有覺得她很眼熟嗎?”趙晉提示著。


    蘇芷眨眨眼睛,眼熟?


    “哦,好像很像媚姬,不,不對,不像媚姬,但跟她的氣質很像,好像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一般!”


    “嗯,這個女人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跟媚姬是來自於同一個組織!”趙晉下了結論,然後還提醒著蘇芷看那個女人身邊的另一個少女。


    一身黑色勁裝,腰間別著長劍,而她的麵色從頭到尾一直很冷,仿佛不會別的神情一般。


    “她……她我看著也很眼熟。”蘇芷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間喊道:


    “丫丫!是丫丫身邊那個小丫環紫意!”


    她在南下之前,看到過丫丫身邊有一個會功夫的少女,她堪稱真正的人狠話不多。


    因為她的懷疑和不放心,還特地派人去查過她的背景和來曆。


    據那紫意所說,她便正是出自於東南沿海一帶的嶺南山中,是梁夏救了她將她帶迴去的,而梁夏因為丫丫遇到的危險,所以將她轉而送了丫丫,這才讓蘇芷接觸到了她,也知道了在東南沿海一帶有這樣一個組織。


    他們裏麵有人專門在大明各地中挑選一些能力少女,然後將她們丟到大山大林之中隨意將他們折騰培訓,一個人從進入那個組織到出來,這一路走來要麵臨的危險數不勝數。


    而且這一路上死的人也是不計其數,可以說她們的成功就是用她們當中的隊員們的生命難堆積出來的。


    這樣的角色怎麽能夠不厲害呢?


    在此之前,蘇芷還以為在她們那一批人裏麵能夠出來的應該不多,但是沒想到在這裏居然又看到一個,想來也是極其厲害的!


    “看來我們要打起精神來了,不然恐怕這裏就過不去了!”蘇芷輕聲歎息。


    “自然!”趙晉揮手,岸上的人厲害,而船上他的人卻也不弱,剛剛在與蘇芷一邊分析的時候他們就一邊已經將弓箭挽到了極致,就隻等他們的領頭之人一聲令下就可以直接將箭發射出去了。


    “放!”趙晉下令。


    隻見船頭上有幾十支箭矢正在流星的速度飛奔向岸上,待那利箭飛至,頓時就聽到了岸上官兵發出的哀嚎聲。


    “啊……啊,我中箭了,我中箭了!”


    “快跑,快跑!”


    “不許跑!不許跑,違者殺!”


    岸上的人很多,但是被趙晉那一言不發就直接開射的方式弄得一時之間很亂。


    而船上的趙晉在創造出了這等好局勢之後,卻也並沒有多加等待,而是直接招唿了雲樟,讓他直接帶幾個人下去將那攔截著他們船隻的木頭浮橋給想辦法給弄掉去。


    這玩意兒好比是一個移動的攔水壩,隻是為了不讓它承受過多的壓力,將他們做出了空心的。


    長得就像陸地上設攔截崗的木頭樁子是一樣的。


    在麵朝船隻的那一麵還架設了削尖了的木頭槍杆,隻要開船的人不小心,沒有將船控製住,觸碰上去,肯定能將船給掀翻,甚至還會直接將船上的人給戳死挑下船去。


    這玩意兒是一個看起來就覺得厲害的東西。


    不過好在雲樟等人都是老江湖了,對付這些東西向來有經驗,此時也是得心應手, 在趙晉用大批量的弓箭引得對方的注意力後,他們悄悄地穿上了水靠,直接跳下船去,潛遊了過去。


    蘇芷有些緊張地盯著他們,生怕被河岸上的人發現了朝他們放箭或者做別的什麽動作。


    但是很明顯沒有,這一切隻因為趙晉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他一直以小勝多,用弓箭引路,然後派出天幹等幾個能力強的人飛身上岸去小規模地騷擾他們,弄得他們完全沒有辦法將他們所設置的一切引發出來,故而隻能一直被動地挨打,並且從頭開始亂,一直亂到最後!


    不過高一銘的能力還算可以,在被趙晉擾了幾番之後,突然反應過來,也許麵前這一位根本就是在戲弄他們,而其實他們的真正目的根本就是要掀翻他們設立的路障,他想到這裏之後,連忙俯身去看河道中,卻發現那先前固定得很是牢固的河中木樁已經鬆動了!


    他驚了一跳,立刻反應過來。


    原來他的敵人在一開始被他們攔住的時候就已經在想辦法突圍。


    隻是那個指揮的人實在是太聰明了,他陷入到了這樣的絕境之中竟然絲毫不害怕,反而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立刻就想出了一整套應對的法子,真是堪稱教科書式的反擊戰。


    他心中對於那個指揮的人充滿了好奇和一種無法言說的佩服。


    人說自己越是缺乏什麽就越想要什麽。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文人,對於指揮作戰那些事情一直以來都很向往,不過他終究沒有那個天分,此時守在這裏也實在是因為主上那邊暫時無人可用了,他才能暫時頂上。


    但是似乎並不能起到什麽作用。


    在高一銘自言自語的時候,那邊的木頭浮橋已經被趙晉派出來的人弄出了一個缺口。


    “大人,大人,快些讓他們都不要逃了,趕緊集結隊伍命他們放箭!”一旁嬌嬌弱弱的豔麗女子拉扯著高一銘的手臂一臉著急。


    這人怎麽能這樣無能呢?


    高一銘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表現有些太差勁了,連忙緊急號召身後的屬下趕緊上前來攏到一起,搭弓射箭。


    不過這也隻是他自己個人的想法罷了,因為河道上那艘大船上射出來的弓箭的勢頭實在太足了。


    壓迫得他們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又哪裏能夠集結得起來一支反抗的隊伍。


    而且但凡他們前麵的箭雨要小一些了,那邊從船上衝下來的四個黑衣人就會神出鬼沒地衝殺起來,將岸上的人衝得亂七八糟的。


    而那名叫媚如的女子居然還在那裏不停地高聲喊著:“衝呀,殺了他們,殺……快點,不然就殺了你們!”


    之前聽著那女子的聲音還覺得嬌柔好聽,但是這會兒高一銘聽著卻平白有些厭煩,聽得久了,還有些怒了,瞪著她喊道:


    “媚如姑娘麻煩你別再叫了,沒看到我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嗎?”大家被逼得連頭都不敢冒,還怎麽反殺?


    媚如怒哼:“沒用的東西!要是有主上的精銳在,這些人連著那船早就被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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