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界,泰山。


    地獄以及鬼都虛影如海市蜃樓一般懸掛半空,與泰山雲霧融為一體。


    真界很難見到這種景象,使得上山的獵戶越發少了,這裏不是枯榮地域,沒有人間妖魔盤踞。


    因為茅山道士祖訓,長期來此巡山。


    魑魅魍魎…五帝時代蚩尤敗北,黃帝的通令,茅山派,鎮邪魅,鎮的是虛界地獄一路通道。


    而煉製旱魃,幹屍形成戰力,幾乎是茅山道士皆會做的事。


    以陰克陰,而非單純的以陽克陰。


    因為地獄手段頻出,真界茅山派亦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準則。


    一位背著棺材的年邁身影,帶著數十位黃袍弟子,麵頰慘白,冷汗直冒,能流汗液,自然是人籍,隻見他在泰山行走,每一步落下留下深深的腳印,氣喘籲籲,似乎因為身體已經遲暮,無法再維持他走山路,但他沒有停下,亦沒有將身上的棺材交給茅山派弟子。


    身後跟著一位中年弟子,陰陽眉,一黑一白,這是此前收錢幫助王奎對付天下行走的那位道士。


    此刻的他目光充斥著擔憂,想要攙扶老頭。


    老頭卻是一把甩開其伸來的手臂,執拗道;“為師還沒入土,滾遠些…”


    那陰陽眉道士此刻顯得一本正經,道袍輕卷,拱手後退,與老頭保持一個體位的距離,目光看著師父背著的棺材,眼眸中透著感傷。


    “師父,慢點…”


    “請師父休息…”身後無數弟子跪地,趴伏在山路上。


    “為師不是神仙,亦不是道家,茅山派,是維護真界的基石門派,此前你為了銀錢參與江湖事,今日我死過後,自己去祖師畫像前跪坐三年,門派掌門傳位與你,這棺裏是誰你要知曉…”


    陰陽眉中年道士神色一正,連連磕頭;“師父,徒兒擔不起重任,還請師父收迴成命。”


    老頭沒有迴頭,聲音有些恨鐵不成鋼;“要不是這一代,沒幾個心術正且實力強的,可保我茅山傳承,輪得到你!給你的責任,接不住也得給我接著!”


    “這棺材裏是黃帝部下,若虛界不顧封神入世,祂可鎮泰山地獄,亦可毀滅通道…不容有失,你接位那一刻開始,就得給我背著,吃飯,睡覺,何時何地,都不準放下,祂需要人氣。”


    中年道士有些不服氣;“師父,我煉的旱魃,可抵虛界入世。”


    老頭懶得迴話,繼續朝泰山上行進,顯然覺得自己的徒弟太過天真,隻長歲數,不長腦子。


    就在這時,馬蹄聲響徹…


    一道白衣青年身影策馬奔騰,看到茅山道士後停頓下來,勒緊馬繩,看到茅山掌門後表情有些凝重;“看來我路過的不是時候。”


    老頭卻看也不看他,淡淡道;“你雖代表朝廷,但不代表天下…我代表天下人,監視你…鍾馗。”


    鍾馗皺眉;“我是人,一直都是…”


    “你見得可不是人,摩珂魔主,可是吃人不吐骨頭,這場談判我不放心…忘川河,不能出現在人間,地獄鬼都也不行,這是我茅山派底線。”


    “你想如何?”鍾馗咧嘴。


    “朝廷若鬆了口,讓步,我茅山必拚至最後一人。”老頭笑容逐漸消失。


    “駕!”鍾馗聞言一甩疆繩,朝山巔而去,沒有多言,他理解這群道士,千百年守著一個信念,掌握著一些禁忌力量,不成仙,不入祠堂,他們才是真的人間中流砥柱,甚至做的事比入聖者犧牲更多。


    泰山山頂,虛影蕩漾,卻始終無法與真界空間融合,那忘川河在泰山盤繞,卻顯得很虛幻。


    一道高大身影,包裹在鬥篷中。


    眼神如深淵一般,靜靜地站立在泰山山巔。


    最後一段路無法騎馬而行,鍾馗下馬上了山。


    看著這道鬥篷背影,兩人都沒有說話。


    似乎在等待茅山道士上山。


    果然,待茅山道士上山後,已經入夜,月光照射在忘川河那纏繞山間的河流上,顯得詭秘異常。


    “盯著你的人到了,沉默可不像你,我的孩子,鍾馗…”


    鍾馗瞳孔猛然放大;“我可不是你的孩子!”


    “對了,你是魔獄魔主,亦是魔界王族,跟我同等身份…但不要否認,你的命是我給的,天生無命魂之靈,你可是貫穿了真界多少時代,拯救了不少災難…”


    “我代表真界!人族!不要把我當成魔籍!更不要幻想我是你們的棋子,任由你們擺布。”鍾馗取下鐵扇,顯然情緒很強勢。


    “那件武器,張道仙給你的…太差了,不用它,你也可以變身,你本來就是魔主。”摩珂的聲音透著邪意。


    茅山派掌門冷笑一聲;“我可不是來見證你們敘舊的…”


    鬥篷下的聲音突然嘶啞;“茅山這一代掌門脾氣依舊很臭,若是能入性,加入魔教,可讓我們與天人之爭更有勝算。”


    老頭好似聽到天大的笑話般嗤笑出聲;“魔教是五帝時代蚩尤殘部,而我們是黃帝的後人,自然順應人性,而非你們這些教派…絕,地天通,你們不該迴來。”


    “真的非要有這樣的意念衝突嗎?小家夥,你上山,不是為了監視鍾馗…因為你知道,今日朝廷必定會做出一些讓步,你是來傳位的…順便,試試我這魔教之靈,在真界力量如何…對否?”


    茅山掌門蒼老的麵龐釋然一笑;“給弟子們上上課,如果能順便帶走魔界一王自然是最好結果。”


    “你非入聖者,死前倒是選了個好方式…你也想入真界曆史碑文?”


    鍾馗亦沉的住氣,沒有打斷談話,即使兩方劍拔弩張,地獄的王,摩珂,一直讓人琢磨不透,他雖然在魔界是橋梁魔主,亦是魔獄一王,但沒有實權,隻有身份,受魔界規則保護。


    “先談事吧…”摩珂聲音傳遞。


    對四周盤坐在地的茅山道士們,不屑一顧。


    鍾馗冷聲道;“朝廷給你兩個選擇,第一種讓地獄返迴虛界,不要嚇到百姓…”


    “我選第二種…”摩珂淡淡一笑,笑聲在真界通過攝魂音傳遞,恐怖攝人。


    鍾馗亦是浮現冷笑;“第二種,與道教保持平衡,沒有實力,朝廷會把你們吃掉。”


    “很好,這是朝廷的意思,還是真界聖人們的意思?”


    “皆是…不準拉百姓入夢,要信仰,自己爭,不準使用下作手段讓百姓們信奉,朝廷給你們,才是你們的…”


    摩珂魔主似乎並不生氣;“你迴去複命吧,此事魔界應下了,朝廷想要的結果,會看到的。”


    鍾馗直接轉身,掃了眼茅山掌門;“你最好先傳位…你走不過幾招。”


    “這是真界!勝負尚未可知…”茅山掌門依舊執拗,手中拿出一把道符。


    “道教手段?還說不信神?”摩珂不以為然,冷笑一聲。


    “借用而已…我們不信道家…黃帝部下九幽愫女,手段多著呢…我們茅山,傳承完整,可別死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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