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齊刷刷循著馬尾男子的視線看了過去,隻見陽老正坐在拍賣席的第一排,正低眉順眼的打盹著。


    似乎是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容易犯困。


    馬尾男子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微微挑了挑下巴。


    立馬有工作人員小跑過去,輕輕搖醒陽老,然後低聲解釋了幾句。


    馬尾男子也走了過來,笑容滿麵道:“陽老爺子,大家都知道,您是書畫鑒定專家,您自認第二,絕對沒人敢認第一,您瞧瞧這副書信是揭畫嗎?”


    陽老掃了一眼餘生安,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欣賞、讚歎,還有痛苦。


    他顫顫巍巍道:“這幅書信,確實是真跡!”


    嘩——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起來。


    陽老的鑒定結果,那肯定沒問題啊!


    然而馬尾男子卻又問道:“那是揭畫嗎?”


    陽老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痛苦,他暗含憤怒的盯了一眼馬尾男子,還是道:“看紙張厚度,不像是揭畫。”


    馬尾男子嘴角得意的翹了起來:“大家聽到了嗎?陽老爺子說了,這不是揭畫!”


    “真不是揭畫啊?”


    “哎呦,你還期待是揭畫啊?難怪你賭球總喜歡壓國足。”


    “早就猜到是這結果了!畢竟這幅書畫能得六位專家聯保,贗品概率就很低,陽老鑒定出這結果,再正常不過。”


    “是啊,畢竟是盛譽拍賣行的壓軸物,這麽多年還沒見盛譽拍賣行在壓軸物上出錯。”


    一時間,眾人唏噓不已,更有人冷嘲熱諷起來。


    “這餘生安,到底是年少成名,連本心都守不住,還敢入行?這下好了,直接臭出圈子,以後誰信他的話?”


    “可不是,聽說陽老還指點過他幾次呢!”


    “唉,可惜這天賦嘍!”


    一浪皆一浪的嘲諷,徹底淹沒了餘生安。


    岑心悅、黃雨站在一旁,她們雖然不懂古玩,但是此時聽到這些話,大概也懂了三分。


    看向餘生安的目光,越發複雜,更是難受!


    鑫爺自始至終都沒說話。


    不是他不想幫餘生安,而是餘生安語出驚人,根本攔不住,後麵想攔意義也不大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關係再好,也就是臭味相投而已。


    還犯不著為了他,拚上自己的名聲。


    萬一被誤認為是共犯,那才叫哭都來不及。


    “餘生安,你還有什麽話說?”馬尾男子乘勝追擊,一臉得意洋洋。


    “薛老板,行了,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不能因此惡意揣度,一棍子打死,未來終究是年輕人的,要寬容一點,畢竟誰沒犯過錯?”陽老開了口。


    “陽老宅心仁厚啊!”


    “是啊,這時候還替餘生安說話。”


    “哎,你們說,這餘生安是什麽背景?”


    “餘生安算是摔了一跤嘍!”


    “這一跤摔得好啊,畢竟才二十來歲,總比以後摔跤好吧?”


    眾人議論紛紛著。


    馬尾男子聞聲冷笑著掃一眼餘生安,不再咄咄逼人。


    他抬頭對拍賣師道:“我看大家也都看得差不多了,下麵趕緊進行拍賣吧!”


    “等等!”一道喊聲,喊停了拍賣師的下一步舉動。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餘生安抬起手,看向馬尾男子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敢讓我再說一句話嗎?”


    馬尾男子樂了:“這有什麽不敢?如果猜的不錯,是想現場鑒定是吧?來來來,我洗耳恭聽。”


    說著,他還衝陳列著書信的恆溫恆濕展櫃,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餘生安,夠了!”陽老訓斥。


    “餘生安,我們走吧!”


    “走吧走吧!別鬧了!”


    岑心悅、黃雨連忙拽住餘生安的胳膊,她們是真的不想再呆了,太丟人,也太難堪了!


    鑫爺歎了一口氣,也擠了過來,就要拉走餘生安。


    見識到陽老態度的他,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天這件事,影響不了餘生安未來職業發展。


    畢竟誰沒看走眼過?


    餘生安又沒把贗品鑒定成真品?


    他隻是懷疑這件真跡是揭畫罷了,有陽老照拂,算不上致命汙點。


    “不要拉我!”餘生安甩了甩胳膊,沒甩開,俄而大怒:“我說了不要拉我!”


    霎時,岑心悅、黃雨鬆開了胳膊。


    鑫爺也一臉尷尬的站在旁邊。


    “小夥子,不要倔了!”


    “耍脾氣給誰看呀?”


    “社會可不會慣著你!”


    幾個中年人怒斥。


    陽老揮手:“小餘,迴去吧!”


    餘生安掃了一眼周圍所有人質疑的目光,咬了咬牙,一言不發的走向恆溫恆濕展櫃。


    這舉動,立馬告訴了所有人——他要堅持到底!


    餘生安站在展櫃前,掃了周圍一圈,道:“小時候我以為皇帝新裝是個故事,沒想到長大了才知道,這是一件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在身邊的真實故事!”


    這句話一出口,很多人臉色都難看起來。


    “放肆!”有人怒斥。


    “放肆的是你!”餘生安大吼。


    那人被吼得臉色瞬間漲紅。


    “我不過是說這是揭畫而已,你可以不信,但憑什麽攻擊我?電影不好看,商品有問題,難道還不允許別人說了?”


    餘生安抬起手指,指著下麵一片人:“虧你們還自認為圈裏人,卻盲信權威,不允許其他聲音,你們還說你們不放肆?”


    “閉嘴!”


    “你給我下來!”


    有人怒斥,麵紅耳赤。


    “你們是不是怕了?”餘生安大吼。


    “怕?好好好!我倒要聽聽你能說出什麽花來?”


    “說,好好說,我們洗耳恭聽!”


    幾個被代入其中的圈裏人,氣急而笑。


    “餘生安,我們走吧!”


    岑心悅在下麵喊道,聲音帶著幾分哭泣,不知為何,她看著橫眉冷對千夫指的餘生安,突然感覺很心疼!


    就像是他獨自一人麵對一群外國佬時,沒人拉架,沒人幫忙,隻有他一人,做著最正確的事情,卻沒有任何人支持一樣!


    這是何等的荒謬?


    是啊,就算餘生安鑒定錯了,那又奈何?


    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其他聲音,將會是何等的可怕?


    餘生安沒有理會岑心悅,他掃向眾人,輕輕一笑道:“好,我告訴你們,這幅畫的另一半在燕京利保拍賣行!不信你們現在聯係問問,我還可以告訴你們,那副畫帶著畫芯!”


    話落,群雄激憤的現場,霎時,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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