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之看著注釋,舉一反三:“看到江水慢慢地流淌?”


    謝青陽點頭:“差不多。”


    這麽斷斷續續地講了一天,直到下午第四節課上課前半分鍾,謝青陽終於把一首《湘夫人》的意思和沈悅之解釋一遍。


    雖然紙頁上標著拚音,但沈悅之自己念得時候還是覺得艱難。總歸第四節是語文課,她摸魚背課文摸得心安理得,整整四十五分鍾都在小聲碎碎念。


    謝青陽無視她,專心做筆記。到了課間,又是抉擇的時刻,沈悅之果斷地:“……那我先去洗個澡啊同桌,原本今天中午就該洗的。”


    又有點糾結:“還是打完球再洗?呃。”


    謝青陽道:“還是打完球再洗吧,我不太習慣洗澡的時候遇到認識的人。”


    沈悅之眨巴眨巴眼睛,不好意思說自己本來有想過和同桌一起洗來著。她用隱晦地目光注視著謝青陽心口,無數次猜測,像自家同桌這麽可愛的女孩子穿的小背心會是什麽顏色。


    淡粉?天藍?


    總覺得謝青陽應該更喜歡偏冷色係的衣物。


    而謝青陽已經站起來,準備迴宿舍拿洗澡要用的東西。見沈悅之久久沒有迴應,她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對方:“你不走嗎?”


    沈悅之迅速答:“走走走啊。同桌同桌,你見習的時候也可以洗澡嗎?孫敏說她以洗就不繼續見習了,好可怕。”


    她一米七幾的個子,在比自己低半頭的謝青陽麵前說可怕,實在沒什麽說服力。


    好在謝青陽配合她,答道:“那孫敏是挺辛苦的。”


    沈悅之心有戚戚地點頭:“對啊。”


    兩人在籃球場分別,再見麵時,已經是晚自習。彼此的頭髮都帶著濕意,謝青陽隻是有些潮濕,大體還是吹幹了。沈悅之卻是根本沒有吹,一直在滴水。


    謝青陽看著她肩上的水漬,默默地離她遠了幾毫米。


    沈悅之絲毫不覺,還在認認真真地用氣音念《湘夫人》。


    禮拜四早讀,班上最後幾個人去給班主任背課文。在沈悅之站到自己麵前時,羅老師的神情是顯而易見的驚喜:“啊,沈悅之。來背吧。”


    沈悅之背的還是有些磕磕絆絆,但到底是記了下來。


    羅老師鼓勵她:“這兩個禮拜你上課聽得也挺認真的,下次月考考及格,有信心嗎?”


    沈悅之在心裏說,沒信心。


    羅老師繼續道:“好好和你同桌學習,知道不?”


    沈悅之點頭:“嗯嗯。”


    雖然羅阿姨一直很溫柔,但這幾乎是她對沈悅之講話最和顏悅色的一次。


    沈悅之難免受寵若驚,迴座位後把自己的感覺對謝青陽一說,謝青陽就道:“肯定的,老師都希望學生好好學習啊。”


    沈悅之的嘴角忍不住翹了翹。


    謝青陽原本還有些好奇,沈悅之前幾年到底是為什麽不好好聽課?


    但她不是那種會將自己的好奇心表露出來的人,此刻隻是稍微順著沈悅之的話題說了幾句,就又道:“別忘了周末買單詞書。這周就算了,下周開始要好好背。”


    剛剛背完一片晦澀古文的沈悅之頗有信心:“嗯好,一天背多少?”


    謝青陽道:“看情況吧,你買好單詞書以後讓我看看。”


    “對了,”沈悅之轉而問,“同桌,你這周周末就住外麵啦?”


    謝青陽的神情淡了些:“嗯。”


    沈悅之道:“雖然學校附近也挺安全的,但同桌你還是要小心啊。要不要咱們先對一個暗號?”


    “暗號?”


    “嗯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遇到什麽事情,你不方便直接說,就拿暗號告訴我。”


    謝青陽嘴角微微抽動:“也,行。”


    兩個人商量了幾句,大約是看出轉校生興致缺缺,沈悅之很快拍板:“這樣吧,同桌,你會說江城的方言嗎?”


    謝青陽想了想:“中飯阿拉切薩?”


    沈悅之:“這個……”她陷入沉思。jpg,“午飯啊,今天中午好像沒什麽好菜,不然吃冒菜或者米線吧?”


    謝青陽:“行。”


    加上這天,再吃三天午飯,就又要放假。


    想到謝青陽準備去住周邊小旅館,沈悅之到底還是憂心忡忡。周六離校前,她對著謝青陽千叮嚀萬囑咐,從最好穿自己的睡衣到千萬不要給陌生人開門,最後異想天開,說不如自己先跟著謝青陽去開個房,幫她把衣櫃推到門上頂住,再從窗戶翻出去。


    被荼毒耳朵一路的曲璐璐趕忙拉開她:“幹啥呢,你嚇到人家了,這兒哪有那麽可怕啊。”


    沈悅之還是擔心,小聲道:“我同桌長這麽好看,哎。”


    曲璐璐一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沈悅之道:“要是你同桌,你放得下心嗎?”


    曲璐璐:“馬驍?哦,我特放心啊。”


    沈悅之用譴責的眼神看他:“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曲璐璐無語:“這怎麽還扯上責任心了……”


    到最後,兩人還是在沈悅之的堅持下陪著謝青陽找了家小旅館。謝青陽對沈悅之揮揮手:“行啦,同桌你快迴家吧,這都幾點了。”


    曲璐璐自覺充當bgm,刻意捏出電子音報時:“叮,七月二十九日,十七點三十整。”


    沈悅之:“好……手機聯繫哈。”


    謝青陽道:“嗯,這禮拜就不用擔心沒電了。”


    過了擠公交高峰期,沈悅之和曲璐璐也算因禍得福,在車上找到兩個座位。


    剛一坐下,沈悅之就抓緊時間和謝青陽發消息:同桌桌,喝水的話最好還是去買瓶裝水,小旅館的自來水就算燒了也不太幹淨的。


    曲璐璐坐在她後麵的椅子上,趴上前方的椅背嘖嘖感嘆:“知道的知道她是你同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老婆。”


    沈悅之頭也不抬:“別亂說。”


    曲璐璐和她早就混的熟了,膽子很大,這會兒開始和沈悅之細數:“哪裏亂說了?你看看你,這禮拜和弟兄們打過幾次球?從早上七點到教室,到晚上十點二十走,一天十幾個小時都和謝青陽膩在一起。”


    沈悅之禮貌地:“打了三四次吧。另外,算時間的時候把中午午休時間去掉,下午大課間時間去掉。還有,我們又不是十點二十下課就分開了。”


    曲璐璐有種自己吃了一碗狗糧的錯覺。他恍恍惚惚:“對對對,你們還要你儂我儂十分鍾,一直到紀檢趕人。”


    沈悅之繼續和轉校生發消息,對曲璐璐的話充耳不聞。


    一直到曲璐璐猶猶豫豫說:“不過師姐,你也別管謝青陽的事管太多哈。我總覺得,她應該不太喜歡這樣。剛剛在旅館的時候,她就……”


    沈悅之一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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