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已經無事兒了,適才醒來過又睡著了,我還沒敢告訴母後你被人陷害入獄,怕她老人家又氣歪,若是知道你為了她老人家受那牢獄之災,母後肯定會親自嚴懲害你的人。」元鳳羽不但刻意講得很大聲,又立即拉住宮湄卿的手,眼眸抬起抬落,上下檢查她周身,更大聲地道:「本宮的好徒兒,你如何?受驚了吧?不怕,一切有師傅在,師傅為你出頭,一定惡懲那些陷害你的人,就算是皇上,師傅也不怕。」


    「皇姊……」皇上苦笑。


    他這個唯一的姊姊最是刁蠻不講理,加之護短的性格,在宮裏是人見人頭疼,太後也拿她沒轍。


    所以,當年她吵鬧不休要嫁給齊雲被太後反對後,她索性拐了純良的齊雲離開京城雙宿雙飛,太後雖然震怒,但木已成舟,齊雲都被公主欺負去了,不對人家負責任行嗎?


    因此,太後後來也就同意了他們的親事,隻是婚禮辦得低調,舍去了皇家婚禮的派頭,一切從簡,哪知他們又在成親後留書出走說要去當江湖鈴醫,體察民情,太後雖然再惱怒卻也抓他們不迴,索性放牛吃草,任他們去做一對逍遙夫妻,他也萬萬沒想到,琛兒的媳婦會和他皇姊有這段師徒緣分。


    「咦?」元鳳羽拉著宮湄卿的手,這會黛眉一皺,忽然將她的手摁在脈枕上,細細把起脈來。


    榮親王妃大為緊張。「怎麽了?卿兒有何不對嗎?可是在獄中受涼,染了風寒?」


    元鳳羽一笑。「是喜脈。」


    宮湄卿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她……懷了孩子了嗎?


    眾人紛紛道喜,她卻猶在夢中。


    半晌之後,她才想起那一個最應該知道這件事的人,忙問道:「相公呢?」


    榮親王妃笑道:「在睡呢。」


    宮湄卿一臉困惑。「在睡?」


    她出獄的日子,他在睡?


    元鳳羽翻翻白眼。「那小子可傻了,日以繼夜、馬不停蹄的飛奔到江南,偏偏我與你齊師傅又去了雲州,他又不眠不休的飛奔到雲州尋找我們,旋即強迫我們跟他一樣不得休息,三個人披星戴月的趕迴來,算一算,他已經十天未闔眼了,以至於一迴到京城就咚的倒下了,不過你也別緊張,我已經替他施了安神針,隻要好好睡上一覺,精氣神就可以恢複了。」


    聽到元鳳羽這麽說,宮湄卿自然是歸心似箭了,太後身邊有元鳳羽和齊雲看照著不會有事,皇上也知道元奕琛醒來後想看的人是自己不要命救下來的娘子,何況現在宮湄卿有喜了,自然要快些讓元奕琛知道,便令她與榮親王、王妃等人先行迴府了。


    【第二十章 惡人終究嚐惡果】


    元奕琛睜開眼睛,眼皮子極沉,疲倦得連手指都無法動。


    恍惚間,眼前閃過他縱馬奔馳的畫麵,他忽然覺得口幹舌燥。


    「一定想喝水吧?」宮湄卿溫柔的扶他坐起來,將白瓷茶杯湊到他唇畔,慢慢地讓他喝水。


    他知道後鐵定會嚇一大跳,他睡了四個晝夜,而她也一直在房裏陪著他,為他施針通氣血,跟他說話,說她自個兒想說的,也不管他根本睡沉了聽不到。


    「你別說話,我跟你說就好。」他喝完了水,她拿了迎枕讓他靠坐著,自己就坐在他麵前拉住了他的手,輕輕摩挲他掌心與指腹上粗糙的厚繭,不由得又一陣心疼。


    他的掌心豈止起了厚繭,還多處磨破了皮,這都是握著韁繩日以繼夜趕路的結果,雖然已經抹了她師傅特製的膏藥,依舊教她心疼。


    「以後可不許你再這樣了,為了咱們的孩子,你要保重自己。」


    她是事後才後怕,他這樣不要命的為了她殫精竭慮,極可能暴斃身亡。


    元奕琛欣喜若狂的看著她。「你懷孩子了?」


    宮湄卿微微笑。「高興嗎?咱們要做爹娘了。」


    元奕琛眼裏含著笑。「過來讓我抱抱。」


    她柔順地偎向他,頭伏在他肩頭,手摟著他腰身,能這樣感受著彼此的體溫是多幸福的事啊!


    夫妻相擁了片刻,宮湄卿這才對他說起這幾日發生的事。


    麗嬪與孟太醫都忽然得了急病死了,也無法斷定是誰下的黑手,但能在宮裏殺人於無形,想必也是位分極高。


    另外,縱然知道整件事幕後的人是小許氏和宮湄嬌,但如今死無對證,查無可查,可是榮親王已經怒極地揚言要將元奕綸的世子之位還給元奕琛,此事當然令元奕綸懷恨在心,而她有了身孕一事也令二房各人反應都很精采,小許氏風風火火的要張羅元奕綸納側妃一事,似乎不想元奕綸的長子由宮湄嬌懷上,而宮湄嬌嫉妒得咬牙切齒,元奕綸則臉色痛苦扭曲,令她甚覺可笑,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前生他棄她如敝屣,如今卻頻頻示好。


    「你需小心再小心他們三人,他們肯定會對你腹中胎兒下黑手。」元奕琛嚴肅地道。


    宮湄卿一笑。「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防著,你應當知道我可不是個會任人欺負的主。」


    前生被欺負夠了,這一世絕對不會了,何況兩世為人,內宅的把戲她還能不清楚嗎?再者如今榮親王已長住東院,諒那三人也不敢太過胡來。


    「這些都是小事,對於如何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將逆賊一網打盡,這幾日我伴著你想了又想,有了一個主意。」


    元奕琛笑。「若你的主意可行,皇上當真要延攬你為我大越的第一個女丞相了。」


    宮湄卿把頭搖得像波浪鼓。「那可不行,我還要為你生孩子呢,哪有空當丞相啊。」


    元奕琛哈哈大笑,感覺精氣神都迴來了一半。「你說吧,我聽著。」


    宮湄卿說起了宣威將軍前幾日喝完禮部尚書府上的喜酒,迴程馬車與另一輛馬車磕碰,對方像有急事也不追究便急著要走,宣威將軍反而要追究,他強行攔下了對方馬車,將那車夫拖下來打了一頓,馬車裏的書生氣急敗壞的下來與他理論,他竟將人活活打死了,事後才知那書生是個孝子,因母親病危要趕迴去見臨終一麵,卻隻因為馬車的磕碰,一條生命就這麽沒了,打死人則是手握兵權的宣威將軍,這不是目無王法是什麽?


    元奕琛挑眉。「這又如何?宣威將軍打死了一個人,並不能將他問罪,何況將他問罪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其它人依舊會進行叛亂。」


    「不能問斬,但能借題發揮,小事化大。」宮湄卿眼眸閃亮。「先把宣威將軍目無王法,無端端打死一個孝子的事傳遍京城,讓他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他認為一個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卻可以斷送他的命和他的春秋大夢……」


    隻要亂黨伏法,她想要的靜好歲月就在眼前了。


    近日元奕綸極為躁動不安,因為宣威將軍打死一個孝子一事如野火燎原,一夜之間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傳到了皇上耳裏,查證屬實之後皇上震怒,說殺人償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要宣威將軍殺人償命,此舉震撼了京城。


    宣威將軍乃是功績卓絕、手握重權的功臣,素日裏來往的也都是勳臣宿將,誰會想到皇上竟然會為了一個普通老百姓出頭,雖然那普通老百姓是個孝子,但終究是個小老百姓,其命怎麽比得上保家衛國,扞衛大越千千萬萬子民的宣威將軍?頂多治他一個莽撞之罪不就得了?


    然而,皇上的做法卻沒有引起人民的反彈,反而一片叫好之聲,隻因那孝子實在事親至孝,如今他被打死了來不及見娘親最後一麵,他爹也在得知孝順兒子竟被人無良的活活打死之後,受不了打擊跟著去了,令許多人憤憤不平,自動自發地抬屍遊街,指宣威將軍仗勢欺人、草菅人命。


    目前,皇上雖然還未下旨緝捕宣威將軍,但照這星火燎原的情勢走,不出幾日便會拿下宣威將軍審訊定罪,害怕真要殺人償命。


    因此,宣威將軍急了,不斷催促他快點舉事,大遼君主得知此事也讚同提早舉事,嚴尚書在宮裏已安排了內應,到時會有一批叛軍闖進皇宮,先將皇上、皇後、太後等人製服,何況皇上還在這時候派出一半的羽林軍出京緝捕重犯,不啻是個最好的機會。


    元奕琛和宮湄卿將一切看在眼裏,他們不動聲色,在府裏如常地過日子,元奕琛采購了大量用品,每日都有首飾鋪子和繡坊的掌櫃往榮親王府裏川流不息的走動,他們為宮湄卿精心打造獨一無二的首飾,為她量身訂製最時興的衣裳,彷佛將重心都放在宮湄卿肚子裏的孩子身上,對宣威將軍之事一無所知或者滿不在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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