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正因他自認太了解他父王那個人了,所以想也沒想過要打消他那大逆不道的謀逆念頭,也或許是他父王隻偏寵元奕綸,讓他的心生了恨,那恨日積月累的生了根,因此,從皇上口中得知他父王有造反之意時,他雖是震驚,但也很快平息了情緒,隻問皇上要他做什麽,甚至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為他父王求情,沒為他說過半句話。


    身為榮親王府的嫡長子,他是尊貴的,然而自小他父王便不曾好好看看他這個兒子,從未因為他在族學裏表現得好而摸摸他的頭,他總是待在西院,總是隻帶著元奕綸一人到書房讀書習字,隻對元奕綸疼愛有加,因為他的不受寵愛,他母妃沒少掉過淚,沒少自責過。


    母妃曾苦苦勸他就迎合他父王的想法吧!唯有像元奕綸那般處處迎合才能討得了他父王的歡心,但他做不到也不屑那麽做,如果父愛是要曲意承歡,那麽不要也罷。


    可他內心深處是在意的,隻是他不肯承認,他一直很希望他父王能看到他,然而,那一點小小的意願在他潛入敵營,假裝下落不明時徹底的破滅了,他父王竟然廢了他這個嫡子的世子之位,讓元奕綸成了榮親王府的世子,他怎能不恨?他父王未曾對他付出過,甚至為了順利進行逆謀大計,不惜將他送上戰場,他又何必想方設法地阻止他鑄成大錯?


    然而此時此刻,那份他不肯正視、不肯承認的愛由宮湄卿的口中說出來是那般的直搗他的心,他糾結了,因為他知道她說的沒有錯……


    唯有真正愛他的、為他著想的人才會對他說這番肺腑之言,自己能得她為妻,是前世修的福氣,他一定會好好珍惜!


    「你放心,我會好好想想你說的話,不會等閑視之。」他朝她溫柔的凝視,感覺到內心有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宮湄卿鬆了口氣,露出一抹笑容。「那我就放心了……另外,我在江南時聽到了一個消息,似乎宣威將軍也與那大遼的某些大臣來往密切,究竟有沒有這迴事便要靠你去查究了。」


    事實上宣威將軍和大遼勾結一事是她前生知道的,定罪時宣威將軍也一並處斬了。


    元奕琛神色一變。「此話當真?」


    宣威將軍蒙受聖恩,其祖父與他祖父元笙一樣都是前朝重臣,忠君愛國,宣威將軍手握十萬兵符,皇上對他十分信任,他與皇上、書俊在商討逆謀叛亂之事時,宣威將軍的名字一次也沒出現過,有一次宣威將軍染了怪病,病得頗重以至於不能上朝,皇上還親自夜探。


    這麽一個忠臣,說他和大遼勾結,這……怎麽可能?


    宮湄卿也知道她的話很難讓人信服,畢竟宣威將軍為人正直又嫉惡如仇是眾所周知的事,祖上幾代都對皇室忠心耿耿,皇上也給他很大的權力,這樣的人又怎麽會想造反?


    麵對元奕琛懷疑的眼光,她的眼眸澄眸如鏡,鄭重地說道:「我也寧可相信是空穴來風……可是俗話說無風不起浪,為何偏偏他與大遼人扯上關係,我認為有必要好好查一查,據聞他在某處有一座極隱密的別莊,別莊裏秘藏著黃金百萬兩、白銀千萬兩,珍珠寶石、書畫古玩、珍獸皮毛更是不計其數。」


    隻要他找到了那座莊子,那麽就不由得他不信了,前生當宣威將軍藏著那麽一大座宅子的金銀財寶被查出了之後,他的聲望跌到了穀底,闔府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後來,元奕琛聽了她的話,著陶書俊去查,果然查到了那樣一座堆滿財寶的別莊,他們都震驚了,也不得不信宮湄卿的話,那忠心耿耿的宣威將軍原來早起了異心。


    【第十六章 婆媳同心驅惡奴】


    第二日,兩人攜手去向王爺、王妃請安,小許氏在座,似乎正在與王爺、王妃商議事情,元奕綸與宮湄嬌適巧也過來請安,宮湄卿聽他們說起刺客之事毫無頭緒便放心了,誰會想到夜闖書房的人竟會是元奕琛,而身中穿心毒者還能站在他們麵前那絕對是不可能之事,因此沒人懷疑到元奕琛身上。


    「那刺客中了穿心毒,照理是不可能離開王府,可孩兒已將王府上上下下翻找了個仔仔細細仍是遍尋不到,幸而沒丟了東西。」元奕綸說道。


    榮親王沉吟道:「或許還有接應的人已將人救走了,咱們才會搜無,這事不可輕忽,需得再加強夜巡。」


    「孩兒知道。」


    小許氏對他們的話題流露出明顯的不耐之色,一等他們談完,她便不以為然地道:「那什麽刺客的也值得你們爺倆如此費心,我就不信了,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咱們榮親王府是什麽地方,哪個不長眼的敢進來無疑是自尋死路,我說啊,那啥刺客的肯定隻是個宵小,誤闖了咱們府裏,還被你們當成刺客,這樣張揚的抓人,傳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


    榮親王麵色不悅地道:「婦人家家的,不懂就不要開口。」


    「我哪裏不懂了?」小許氏不服氣地道:「綸兒不是說什麽也沒丟嗎?那不就成了?眼下還有什麽比綸兒納側妃更大的事兒?」


    聽了她這不識大體的話,榮親王的臉色更加黑沉起來。


    宮湄卿不著痕跡的看了王妃一眼,暗示王妃開口。


    先前她已對王妃進行了一番思想教育,要她別淨當自己是隱形人物,要適時的發表意見才能讓王爺感受她的存在,而且她的發言一定要與王爺同聲相應,要憎他所憎,喜他所喜,惡他所惡,如此方能贏得王爺的心。


    她知道前生的王妃並非一個沒主見的人,身為伯府嫡女,若沒有幾分手段和心機又怎能保護自己。王妃之所以在王爺麵前彷佛透明人一般都不開口是想著不與自己的庶妹爭,也對小許氏有幾分愧疚,想著若不是自己,小許氏就是王府嫡妻了,因此當小許氏楚楚可憐的央求別讓她喝避子湯時,她便心軟的答應了,鑄成了小許氏比她先生下王府長子的第一個錯誤。


    然而,這樣的忍讓沒有換來小許氏對她的敬重,反而令小許氏得寸進尺,也令王爺徹底的忽視她的存在,最後自己生的嫡子下落不明,反而讓小許氏生的庶子成了世子。


    這一世,有她在,她可不會再讓善良的王妃任由小許氏利用了,也不會看著榮親王不把妻子當迴事,不會看著王妃落寞……


    王妃接收到兒媳婦鼓勵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氣,從容地柔聲地說道:「妹妹此話差矣,王爺的書房乃是咱們府裏最要緊的地方,如今有刺客闖進來,不去那眾多庫房反而去書房,顯見那刺客來意不善,王爺合該慎重其事,而綸兒不過剛娶妻不久,小夫妻倆正是濃情密意的時候,現在就談納側妃之事似乎有點兒不妥當,妹妹可是想清楚了?」


    榮親王頻頻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他用全新的眼光看著妻子,王妃也迴以柔柔一笑,令他不由得心裏一動。


    不知從何時開始,過去被他冷落的妻子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不止會與他說說笑笑,連那他原本不看好的兒媳宮湄卿都出乎意料的令老太爺和皇貴妃青眼有加,隻有琛兒不繼續失蹤這點不如他意,可是歸來的琛兒被封了郡王,是他同輩裏不曾有的恩典,還禦賜了將軍府,這等殊榮滿朝也隻有榮親王府了,朝臣都向他道賀,誇他教子有方,讓他確實是有些得意。


    事實上,血濃於水,他心裏自然是以琛兒為傲的,何況琛兒又是他的嫡子,隻是比起他的胸中大計,琛兒若等他完成大計再迴來就更加地萬無一失,那小子一開始就反對他的大計,說什麽都不肯站在他這邊,他才會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送走,如果琛兒站在他這裏,無疑是比綸兒更強的一股助力。


    要如何讓琛兒向他靠攏?他知道這不是簡單的事,不說琛兒與皇上叔侄情深,就說老太爺好了,琛兒向來是最聽老太爺的話,而老太爺又對皇上忠心不二,自己要他們兩人轉向沒那麽簡單……


    「母妃說的對極了,相公才與妾身成親,如果又急於納側妃,那麽外人會怎麽看相公,會怎麽評價咱們榮親王府?側母妃可要三思。」宮湄嬌陰陽怪氣地說,也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她沒想到王妃會為她說話,更沒想到自己百般討好小許氏,小許氏卻鐵了心要為元奕綸納側妃,且名單裏專挑那些身分比她尊貴的高門嫡女,偏偏元奕綸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教她怎能不急?若是後進門的側妃比她先誕下麟兒,保不準會影響到她的正妃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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