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是叫她做他的娘子,真不知存了什麽心,當她做牛做馬地在這裏照顧他便好欺負嗎?她是走了什麽怪運才攤上他這隻笑麵狐?竟打從在藥林山見到他起便一直與他形影不離到現在,這究竟是什麽樣的奇怪緣分,她甚至連他的身分背景也不知道……


    「瞧你氣的,不如咱們來擲骰猜枚,贏的人可讓輸的人做一件事,輸的人要絕對服從,願賭服輸。」不等她猶豫深思,他立即祭出激將法,英氣逼人的劍眉一挑,挑釁道:「如何?你敢不敢?」


    宮湄卿心想,好啊,就擲骰猜枚嘛,有何難的?她也經常與晨露、流芳玩這個,這靠的是運氣,可沒什麽秘訣,也不怕他使詐。


    她便挑眉道:「猜就猜,才不怕你。」


    他就等她這句話,黑亮的眼裏頓時閃過一抹邪邪笑意,但麵上不動聲色。


    宮湄卿取來一隻搗藥的缽,倒了一碗綠豆進去。「為求公平起見,咱們兩人各抓一把,就兩人手中加起來的數量來猜單雙。」


    貔貅聳聳肩,故意說道:「你說怎麽便怎麽,不要願賭不服輸就好。」


    他這是在擠對自己,宮湄卿不屑地哼道:「本姑娘才不會不服輸哩,倒是你,可要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才好。」


    她打算贏了便要他不許再卿兒、卿兒的叫她了,要叫她「救命恩人」,而某人的野心自然是大上她許多的,才瞧不上眼那「口頭之利」,他要的是「實際行動」。


    兩人各有盤算,分別往缽裏抓了一把,又同時看向缽裏剩下的綠豆來估算對方跟自己手中的綠豆數量。


    「我是男人,我讓你,你先猜吧!」貔貅很大器地道,眼睛看著她那小手掌心攢得緊緊的,隻覺可愛透頂。


    宮湄卿可沒他那欣賞的心情,她在心裏計較了一番之後說道:「我猜雙。」雙是吉利,討個吉利嘛,肯定比較有勝算。


    「那我就是單了。」貔貅嘴角微微綻出一絲笑意。


    他那笑容會不會太有把握啦?宮湄卿看得很是礙眼,她將下巴一揚,「我數一、二、三,我們同時將手掌展平,誰也不許動。」


    她那認真的小模樣看在他眼裏就想笑,他跟著一本正經地道:「誰也不許動。」


    宮湄卿數了一二三,兩人同時攤開拳頭,宮湄卿連忙撥看子兒算,最後兩枚一撥,竟隻剩下一顆綠豆在自己掌中。


    貔貅將手中的綠豆擲迴缽裏,嘴裏的笑意更擴大了。「一局定江山,你輸了。」


    宮湄卿雖然很想賴皮說一開始也沒說一局定江山等等,但那等厚顏之詞她實在說不出口,便哼了哼。「我是輸了,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


    他慢慢地一笑,宮湄卿心裏一跳,兩世為人,她還沒見過那麽邪惡的笑容,這小子究竟想要她做什麽啊?


    貔貅慢條斯理的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道:「過來親我一口。」


    「什麽?」宮湄卿瞪圓了眼,被噎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親、親他?他現在是說親他嗎?


    「沒聽清楚是吧?」貔貅悠然地看著她。「我說你過來親我一口。」


    宮湄卿皺著眉,沒好氣的瞪著他,他這是要卸磨殺驢是吧?


    這個要她命的煞星,真真是無恥卑鄙下流!他怎麽能對恩同再造的救命恩人做這種要求?也不看看她是不是肯吃素的!


    「難道你不想履行約定?」貔貅用一種鄙視的眼光看著她。


    宮湄卿心裏都快吐血了,但為了不永遠被他說嘴是個不服輸的人,她起身,蓮步移動,一步三挪地走到貔貅身邊。


    「要親哪?」她的心跳亂了拍,臉漲得通紅。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她心裏都快嘔死了,他根本是黑心大灰狼一隻,跟他過準討不了好兒。


    他很「善良」地說:「就親臉頰吧。」


    宮湄卿鬆了口氣,若叫她親嘴,她真是辦不到,可能會奪門而出。


    她飛快地親了他臉頰一下便丟下他逃去做飯了。


    跟他在一起,她往往忘了自己是重生之人,還想過若能永遠跟他在這小戶裏過尋常人家的靜好歲月那有多好。


    可是,身為寧國公府的嫡長女,權貴聯姻是她的責任,與尊貴的榮親王世子成親,這份親事還是皇上指的,她又豈能置之不理?


    寢房裏的貔貅咧開嘴無聲大笑,雖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卻也教他迴味無窮,他日自有他好好征服她櫻唇之時。


    直到第二口,宮湄卿見了他還是臉蛋發燙。


    她亦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變化,自己心裏老是有他,做飯會挑他愛吃的做,為他做甜餡點心甘之如飴,還一門心思都在鑽研如何做出更好吃的甜味點心,這分明是對他上了心。


    她已有婚約,可不容許喜歡旁人,這是不貞的,是不守婦道的,看來必須忍痛將他趕走的時候到了……


    「其實,你傷也好了,我師傅也沒說你一定得留下來見他們兩位,你大可以走……」這日用完午飯,她一邊做他的衣服,一邊輕描淡寫地說,垂著眼眸,不去想自己說這些話有幾分真心。


    「這裏有得吃有得住,還有你可以看,我為什麽要走?」貔貅不待她說完便截口道,旋即又挑了挑眉毛。「還有,不要淨低頭,你看著我!你是真的想我走嗎?我走了,你不會想我嗎?」


    宮湄卿錯愕了片刻,這才慢吞吞的抬眸。


    一見著他黑沉雙眸,她的胸口便驀然一陣悸動,想來想去竟隻是想到自己若不在他身邊,他又中毒了怎麽辦?沒有自己給他解毒,他要是死掉怎麽辦?自己這不是擺明對他上了心嗎?


    「不必迴答了,你的眼神已經說了,你根本不想我走!」他起身,不由分說的奪了她手中的針線活往針籃裏一扔,拉著她起身。「違心之論我不愛聽,現在你得跟我去一個地方。」


    被他這麽唐突的拉起身,宮湄卿不由低唿了一聲。「去哪裏啊?」


    「到了便知道!」


    品饕樓乃是江南第一酒樓,雖然來江南這麽久了,宮湄卿也是頭一迴來,就見座無虛席,每桌都在高談闊論,倒是沒人注意到她和貔貅,兩人都是青布粗衣,又扮做了小戶夫妻。


    稍頃酒菜上來了,她看著坐在她對麵的貔貅,實在好奇要見什麽人,他要把自己膚色弄黑,還在臉上弄了個大胎記。


    為何要易容?難道他怕被什麽人認出來?


    她瞅著他,蹙著柳眉,很認真地問道:「老實說,你仇家是不是很多?」


    「你怕嗎?」他眼睛一眯,玩世不恭的反問:「怕跟我一起闖蕩江湖會被仇家追殺嗎?」


    「我才不怕……」見到他似笑非笑的笑容,宮湄卿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上不由得出現一抹紅暈,連忙改口哼道:「我為何要跟你一起闖蕩江湖?淨說些不著調的混話,也不怕嘴巴疼。」


    他好整以暇的一笑,黑而晶亮的眸子閃動著勢在必得的光芒。「是不是混話,日後你自己驗證,我說要你做我娘子,便一定會讓你做我娘子,你隻管等著我三媒六聘迎你入門便是。」


    聽著他的話,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惆悵,自己已有婚約在身,不久便要嫁入榮親王府,這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前世,她有心做元奕綸的好妻子,一門心思也放在他身上,更在洞房之夜芳心暗許,奈何宮湄嬌從一開始便介入他們之間,宮湄嬌的挑撥,致使她與元奕綸漸行漸遠……


    「你在想什麽?」貔貅抱肘當胸,蹙著劍眉,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她。「知不知道你挺常出現這種悲傷的神情?」


    宮媚卿一愣。


    是嗎?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重生以來,連晨露、流芳兩個最貼身的丫鬟都沒發現她的情緒,他竟發現了?


    「有什麽棘手之事嗎?」他真是見不得她那副悲傷樣。「說出來,我或許能幫你,若是我幫不了,也會設法找人幫。」


    不要對我這麽好……宮湄卿在心裏歎息,我不值得你這樣。


    不想讓他察覺自己心中早已軟化和感動的情緒,她硬是不以為然、沒好氣地哼道:「你都自身難保了還幫我呢,你莫要再給我招惹官爺過來,我就阿彌陀佛了。」


    貔貅也不氣惱,劍眉一挑,直勾勾的用眼神看她。「等著吧!等你成為我的娘子,屆時便知道我能讓你多幸福,我可是幫親不幫理的性子,不管發生什麽事,不論對錯,我都會站在你那邊。」


    他這話說得有些野蠻,但宮湄卿聽了卻直想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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