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灃噎了一下,朝著張冬瞪了一眼:“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盯著了?”


    劉黎茂笑道:“現在的顧長官可謂是吃一見長一智,長進了不少。這四周有的是他的眼線,你就放心吃,出了事情他負責。”


    “嗯哼?”他挑眉望了一眼劉黎茂:“看來你在岩井公館的日子也沒少關注我呀。”


    “你可是我傳遞情報的對象,不關注你關注誰?”他忍俊不禁:“你這話說的,怎麽感覺像我們兩地分居,久別重逢似的?”


    沐馥又掐了一把身邊的男人,壓低聲音嘀咕:“你這話說的,難道要談什麽禁忌之戀?趕緊打住。”


    劉黎茂唿痛,將夫人的手握在手心裏,悄聲說道:“這才是我與他之間的對話,你放心聽。認識他這麽多年來,知道他喜歡的是什麽,不會把主意打在我身上的。”


    “哎呀,我也想著要找個媳婦才行,看著你們這個樣子,真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孤家寡人。”顧錦灃歎了口氣:“趕緊吃吧,等會兒你們再說悄悄話也不遲。”


    他恨不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自己要是有這麽個媳婦,估計也就不會被塞一嘴了。”


    “顧長官,趕緊找個媳婦吧。我家夫人剛走了一個好閨蜜,如果您未來媳婦能與夫人玩得好,說不定你與黎哥還能多點說話的機會。”


    一頓飯結束後,兩邊分開走。


    “走走路吧,夫人,今天吃的有些多了,消消食。”采兒望著那邊的小吃店笑道。


    “你哪裏是想消消食,明明是看見了糕點。”沐馥偷笑道:“反正按照黎哥的意思,我們死裏逃生,怎麽都行的。你與張冬就去買些糕點,我與黎哥走走路也無妨。”


    她挽著劉黎茂的胳膊,朝著另一邊慢悠悠地走去。


    “你說,采兒什麽時候能跟我提他倆的事情?”


    “這個得等采兒想明白才行。”劉黎茂笑了:“你跟她形影不離的,就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沐馥搖了搖頭:“每次我想調侃的時候,她說會將我的話岔開。她似乎是知道我們兩個已經知道了,但是這事吧,她又不開口。”


    “她竟然連你都瞞著?”劉黎茂好奇起來,但又沒辦法讓沐馥失望:“實在不行,我們也幹預不進去呀。要不,我們就先看看,觀察他倆的量的發展再說?”


    “隻能這樣了。”她點了點頭。


    這天,藤原找淺野在他的店裏喝酒。


    淺野一副萎靡頹喪的樣子讓藤原忍不住來氣:“你不就是被劉黎茂一鍋端了嗎?大不了再來便是。”


    “我夫人死了,培養了好些年的情報網被一鍋端了,自己的腿又瘸了,怎麽再來?”淺野搭攏著腦袋,哭笑不得:“現在的我猶如廢人一般,隻能守著這家店了。”


    “先生不是說了,讓沐馥消氣,將你的腿治好。後麵的一切事情都能重來,現在打仗的時候正是需要情報網。如果你覺得短時間內沒辦法按照以前一樣行動和做事,那就去前線,大不了真刀真槍地拚一拚軍功。”


    “對,對,你說得對。我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腿治好,必須得治好,不然什麽事情都幹不了。”淺野的目光裏又燃起了火焰,抓住藤原的胳膊祈求道:“出事的第二天我就去送了賠罪的禮品,但是被張冬給攔迴來了。現在整個申城又隻有他的夫人能救我,你幫我想想辦法,怎麽讓沐馥心甘情願地來醫我?”


    “沐教授醫者仁心,如果讓別人知道她見死不救,你猜她會怎樣?”


    藤原眼睛一眯,又一個壞主意出現在腦子裏。


    “破壞人家的醫德,不太好吧。近兩年,基本上她救窮也救急。這要是逼著人家來了,說不定還得給我一刀。”


    淺野倒是想通了,沐馥有劉黎茂的支撐,又有申城各處的大夫支撐。她心甘情願地來皆大歡喜,不心甘情願地來,就會得罪整個申城的大夫。這要是自己有些病痛,那可要遭罪了。


    “你想得也對,用你的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就先用著吧。”


    “哈?我什麽辦法?”淺野眨了眨眼睛:“我還想著要你幫忙想辦法呢。”


    “你上門賠罪去呀。”藤原笑道:“明天正好是劉黎茂休息的日子,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遇到沐教授。你親自上門賠罪,帶著各種禮物。”


    “之前的禮物都沒要,這一次難道就要了?”淺野懷疑這一次也是無用功。


    “之前賠罪那是那兩天還在氣頭上,現在都過了好幾天了。你夫人也死了,難不成她還氣呢?”藤原繼續鼓動:“我現在在岩井公館可是受排擠的存在,你的腿要是徹底的好了,然後再建一條情報網,說不定能讓岩井先生又一次刮目相看呢。”


    對呀,畢竟劉黎茂不會自己人。


    岩井先生就算再用他,也不會全身心地將絕對機密交付給他。


    “好,我就聽你一次。”淺野拉著他的手搖了搖:“這要是成了,那我們還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可以。”


    就這樣,淺野列了一係列的禮物清單讓下麵的人去采購了。


    隔天,他坐車到了沐宅門口,又覺得諷刺起來。


    之前在這裏住了差不多一個多月,又慌忙逃走。


    現在帶著禮物過來賠罪,自己好像總是繞不開這個宅子。


    司機上前去敲門,自報家門後,裏麵的人去通傳也不將門打開。


    司機氣的不行:“先生,我們迴去吧,人家不給麵子。”


    “不是說去通傳了嗎?就在這等著。”淺野從車裏拄著拐杖走了出來:“今天我就站在門口等,周邊人來人往的人總會看見。他們也不能拿我這個瘸子怎麽樣,還是得將我們請進去的。”


    “是。”


    沒過多久,大門打開,張冬將人請了進去。


    “淺野先生今日來這裏有何貴幹呀?”


    劉黎茂坐在客廳裏與他打著馬虎眼:之前做的事情已經足夠,今天沐馥去學校了,可以與這人調笑幾句。


    “之前您沒有接受我的歉意,我當然是來上門賠罪的。”


    淺野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劉先生貴人多忘事,我可不敢忘記。”


    “你多慮了,我家夫人早就將這事拋之腦後了,你不用再來一趟的。”


    “既然如此,那可否請沐教授為我看腿?”


    “什麽?”張冬忍不住笑道:“你的腿就是我家夫人打傷的,現在又要她去幫你治腿。難道你是想治療好了,再報複迴去?”


    “不敢不敢。”淺野有些心虛,這個張冬怎麽突然變得牙尖嘴利了起來。


    劉黎茂讓張冬給搬了一把椅子,讓他坐下:“同袍一場,坐下聊吧。”


    “有什麽不敢的,做這種事情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張冬仍舊陰陽怪氣:“這次打算又綁誰呀?”


    “好了。”劉黎茂佯裝嗔怒:“下去看看熱水好了沒,泡一壺茶來給淺野先生解解渴。”


    “是。”張冬站了起來,朝著廚房的方向去了。


    劉黎茂合上書,眼鏡注視著淺野:“其實你不用專門來的,畢竟之前的事是你夫人做的,我家夫人也沒什麽可掛在心上的。”


    “斯人已矣,先生真是大度。”淺野朝著他半鞠了一躬:“之前辦喪事時,您送來的吊唁禮金已收到,非常感謝。”


    “同袍一場,你還跟我說這些?”


    張冬將泡好的茶送了過來:“先生,這第一杯茶水要倒掉嗎?”


    “當然要倒掉,第一口茶苦澀難以下咽,第二口茶才會有甘甜。這事還用我教你?”他愣了一下神:今天冬子做什麽?奇奇怪怪的,難道是因為之前淺野綁架采兒之事?


    他想到這裏不禁笑出了聲,用手指指了指冬子:“你呀你,趕緊泡好茶端來吧。”


    “是。”張冬再次將茶水端向廚房。


    “見諒,今天不知道冬子怎麽了,居然出現這樣的失誤。”劉黎茂賠笑道:“您今天來的目的隻是讓夫人幫忙看腿嗎?”


    “對,我的腿整個申城的大夫都沒法救,說是注定要瘸了。但是有大夫說沐教授能治,所以我夫人才做了之前的事情得罪了您。既然她的遺願就是為了治療我的腿,我想著完成她的心願後好好守著店,然後其他什麽事情都不幹了。”


    “那這樣,你去林氏門診。”


    “那家大夫治不了。”淺野懇切道:“之前我請那個大夫診斷過,說是一定要找沐教授才行。”


    “這一次去,他就不會有這樣的說辭了。”


    劉黎茂暗想:自己怎麽就心軟了呢。


    要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可是日本人被打服的時候,都是自己處於弱勢的時候呀。


    這該死的同情心,真要命。


    “好,我會去找他。看來他是自己治療腿的關鍵呢,我會買些禮物一並帶給他。”淺野欣喜若狂,拄著拐杖又給他鞠了一躬,然後一瘸一拐地走了。


    張冬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茶泡好了怎麽人卻不見了?”


    “知道你小子是為了給采兒出氣,讓你出完氣自然就走了。”劉黎茂抿嘴笑道:“糟了,我好像多了那該死的同情心。”


    “你不會答應他治腿了吧?”張冬意識到大事不妙:“你不常說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現在他這個樣子我們也不用花精力去對付,你怎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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