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瑩停好車後,從車上下來,默默的跟在了劉一菲與楚澤的身後。


    越過了巨大的石碑,來到偏安一角。


    此時,許多人的早早的靜立,這其中有著許多的女子牽著孩子,靜靜的站立著,像是前來人的家屬。


    “楚澤。”


    剛剛踏入,楚澤的身影被人所見,便有道一道蒼老的聲音,朝著楚澤招了招手。


    人群的前方,顧瑩看到一名老者,正站在最前方,再往前便是一道墓碑。


    “這裏是?”顧瑩感受著眼前一群人的莊嚴肅穆,有些不解。


    “零一年的事知道嗎?這是他的墓。”劉一菲雖然說沒有來過,但是在楚澤的隻言片語之中,能猜測到一些來此的目的。


    目光落在了前方,楚澤站在一道老者的身側,而在老者的另外一側,則是站著一道中年人。


    兩側的人影略微的落後著老人,身後站著一排一排麵容嚴肅的人。


    就像是一把尖刀,在晨曦而起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被劉一菲這麽一說,顧瑩記憶一下被喚醒,兩年前,她無比憤怒的事情。


    顧瑩的麵色,一下變的鄭重了起來,注視著一群肅然的人。


    宋老沉默,手拿一壺酒倒在墓前,神情沉重。


    “是我無能!”


    墓碑無言,寂靜無聲。


    以身立之麵不倒,


    以軀立之麵不逝,


    以墓立之終不歸,


    以名立之永不朽。


    可倒,可逝,可不歸,不可退。


    戰-10是他一手主導研發的,那一架戰機已然無法返航。


    當他主動拿到錄音的時候,聲音越是淡定,在他的心中卻是驚雷,像陳家平目視著胖虎一號,墜落於星空之下那般的心情。


    他一直認為是自己的無能,造成一條鮮活戰士墜落於茫茫大海。


    無論是改進戰-10也好,還是即將開始的梟龍計劃,他都滿懷愧疚。


    一眾基本都中年人構成的組織,齊齊默不作聲,隻是眼神中的堅定。


    氛圍很低沉,而在陵園中的來往人影,均是感受到了低沉的氛圍。


    劉一菲看著墓前的一眾人,默不作聲。


    “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劉一菲對於這一句話,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此刻,看著人群之中,站在老人身邊的一道背影,她很自然的站在人群裏,沉默不語。


    正是因為那一道背影,讓她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感受著不一樣的氛圍,知道了一群原本不知道的人。


    距離如此之近,感受到了平和的背後波詭起伏,真切的認識到世界運轉的背後,所隱藏的危機。


    顧瑩站在劉一菲旁邊,她感覺眼前一切沒有故事發生,可她眼角卻是不爭氣的晶瑩。


    在陵園裏,並沒有呆太久,大約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便從陵園裏麵離開。


    隻是離開時,每個人都低頭不語。


    伴隨著人影的離去,拐角一道深邃的中年婦女,牽著一道齊腰的孩童,默默的注視著一群人的離開。


    麵色有些哀傷,可是離去的背影,卻讓她的嘴角掛著欣慰。


    “有人沒有忘記你。”


    婦女轉頭看向了墓碑。


    .......


    .....


    “我迴城飛研究所了。”


    縱有再多不舍,劉一菲目送著楚老師的離開,甜甜的笑容,揮了揮手。


    隻是伴隨著那一道人影的離開,臉上甜甜的笑容,不自覺的淡去。


    於楚澤而言,杭城功勳陵園之行,就是梟龍項目的啟動,縱有休息時間,亦無休息之心。


    與西工大的老師通了電話,楚澤便準備迴城飛研究所。


    劉一菲理解,所以,在離別之前,吃吃喝喝,像是沒心沒肺一般。


    可楚澤真正離開後,劉一菲還是失神的看著離去的背影,眼神充滿著不舍。


    “一菲...”顧瑩有些心疼,寬慰著。


    “我沒事,分別隻是為了更好的重逢。”劉一菲像是灑脫一笑,可聲音確是有些不可察覺的顫抖。


    懂與做,知與行。


    兩碼事。


    說完,劉一菲不自覺的抱住顧瑩,而顧瑩亦是很自然的輕撫著劉一菲的肩膀,輕輕的拍著劉一菲的背。


    “沒事沒事,到時神雕結束,你可以去看他。”顧瑩心有些沉重。


    現在的顧瑩算是看明白了,楚老師不是那種山盟海誓,不是那種天涯海角。


    是那種八點五十五一群人的默契鞠躬,因為墜機的時間便是此時。


    是那種即是不舍,亦會選擇分別,與父母,與妻子,與孩子,以及與女朋友。


    因為在這之上,七尺之軀,先許國再許卿。


    劉一菲自然懂這個道理,可知道歸知道,可真正想做到卻是另外一迴事。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上了車,坐進副駕駛室,看著玻璃框體包裹的模型,愣愣出神。


    和平真的來之不易....顧瑩心中感慨了一下,輕輕的唿出一口濁氣。


    曾經的至暗,以血肉而鑄,如今的守護,以無數默默無聞的人而鑄。


    上了車,看了一眼坐在副駕上的劉一菲,顯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走吧,我們迴劇組。”劉一菲輕輕的開口說道。


    工作還是要做的,現在的她隻想好好的拍戲,全身心的投入。


    天府。


    對於許多人來說,天府是旅遊的目的地,可對於楚澤來說,天府便是他的工作地。


    在迴到了天府之後,楚澤第一時間投入了工作。


    第一步的工作,便是把之前整理的資料,開始一步步的重新梳理。


    同樣的趙又來籌備的項目組人員,亦是不時的出現在研究所裏。


    整個城飛的研究所,進入了梟龍項目的啟動階段。


    楚澤倒是碰到了一些熟人,在華夏動力研究所的許源,之前就是華夏研究所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主動與老師鄭厚德輔助著他搞出了天一型渦噴。


    鄭厚德的精力,顯然不再足以支撐這一次的研究,而是專心的在西工大裏麵開始培育新一代的科研人才。


    “楚工,這是你要的目前各大研究所對於陶瓷鎳耐高溫合金的延伸研究。”


    許源三十來歲,容貌文質彬彬,拿著一份資料走了進來,遞給了楚澤。


    “好,先放那裏,另外你再幫我整理一下,渦扇發動機製作工藝要求,以及可以配型的軍工廠,相關的資料在那裏。”楚澤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


    隨著項目組的人員到位了一些,工作自然寬鬆了不少。


    可輕鬆歸輕鬆,項目的進度,楚澤一直在嚴格的把持著。


    在楚澤推進著發動機研究的同步情況下,整個城飛研究所亦是進入了激烈的討論。


    討論的根本,便是流線設計。


    楚澤作為梟龍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動力總成的總工,自然參會。


    對於關於戰機根本性的外形設計,楚澤倒是真的提不上意見。


    畢竟,他雖然知道戰-20的外型,但其中的設計參數,他並不清楚,更不清楚這樣設計的原因。


    隻知道進氣口的作用,在這樣的情況下,楚澤隻挑了一些可以說的說,比如外型,感覺可以設計成這樣。


    至於內在的具體參數,楚澤就讓相關部門的同誌,自己去琢磨。


    當然,也提了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我感覺有必要建立飛機氣動布局學科,畢竟未來我們不僅僅會涉及五代機,還有無人超高音速飛行器,以及各類的飛機,就好比無人超高音速飛行器,一點氣動布局上的瑕疵都會影響極限速度。”


    此言一出,整個會議室裏麵一眾人的目光,先是一愣,可看著說話的人,一個個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我感覺可以,你老師就有所研究,讓他先帶一兩個試點班。”


    坐在上首位置的上宋老,沉吟了一下,很快就下了一個決定。


    或許成立一個試點班,特別是像西工大這樣的學府來說很難,需要多方的論證。


    可也要看說這話的人是誰。


    像戰機領域的扛鼎之人,近乎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畢竟,他們現在所做的事情是國防,在國防上,根本無需其它人言。


    教育資金的撥款,不就是未雨綢繆。


    此時不用,難道用來割地賠款?


    越是深入的研究戰機,宋老越是清楚,氣動布局對於戰機的重要性。


    更何況,楚澤所說的戰機設計,何嚐不是楚澤在氣動布局上的研究。


    會議繼續。


    幾乎每天都會召開,在初始的階段,起碼需要先進行一定的論證。


    科研有莽夫行為突破壁壘不假,可整體而言,科研是論證下的產物。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對於楚澤來說,每天充實而疲憊,伴隨著晚上已然不是qq的聊天,而是通著電話。


    那充滿元氣分享的聲音,讓疲憊的楚澤,緊繃的心神得以放鬆。


    “楚老師,我今天拍了穀底的戲份,然後估計就要轉戰九寨溝了。”


    “注意安全,安全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再拚命,也得有命拚,顧瑩都跟我說了,你得注意點別受傷。”


    楚澤語氣溫和,可卻有些無奈的開口說道。


    “知道啦,我已經很注意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嗯。”


    電話掛斷,楚澤搖搖頭,收拾了一下,然後便洗漱睡覺。


    不過,遠在橫店,酒店。


    一室一廳的套間裏。


    劉一菲掛斷了電話之後,臉上流露出甜甜的笑容,可是仿佛想到了什麽,眼神卻是惡狠狠看向了顧瑩。


    “瑩姐,你竟然打我小報告,可惡!!”劉一菲現在與顧瑩同在一條船上之後,顯然關係遞進的很快。


    說話間,自然少了許多的顧忌。


    “哪裏是我打小報告,明顯就是楚老師是主動聯係的我,我哪敢說假話。”顧瑩喊冤,為自己辯解。


    “真的假的?”劉一菲眼神流露出一絲狐疑,認真的審視著顧瑩。


    “我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你,是真的楚老師問的我,就是那天你傷了腰的那天,估計被楚老師聽出來了。”顧瑩想了想,開口說道。


    “我演技有這麽差嘛。”劉一菲嘀咕了一下,隻是嘴角的笑意卻是壓不住。


    “不差,今天都把劇組人演哭了。”


    顧瑩語氣充滿著讚許,今天劉一菲的演技,可謂是真的爆發起來了。


    穀底戲份,完完全全的把整個劇組裏麵演的眼睛泛紅。


    無言,可眼神有戲,那掛滿思念的眼神,簡直就是活靈活現。


    等等....


    “你把自己代入進去了?”顧瑩突然反應了過來。


    “戲如人生嘛。”


    劉一菲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那你為什麽不把肖明哥代入成楚老師啊.....”顧瑩想著這幾天哢掉的一些鏡頭。


    其實不是鏡頭不夠好,說實話,劉一菲演的也很動人,可與穀底的戲份相比,著實就是天差地別。


    “代入不了,獨一無二的懂不懂。”隻是顧瑩的話,讓劉一菲很果斷的搖搖頭。


    “之前不懂獨一無二,現在我蠻懂的。”


    顧瑩倒是沒有否認,讚同的點了點頭。


    這時,突然滴滴的一聲,房門打開。


    同時,一道爽朗的笑聲,聲音很清脆,顯然心情十分不錯。


    “顧瑩,什麽懂了啊,又學到了什麽?”


    “劉總,肖明哥。”


    顧瑩聞言,看著邁步踏入的劉肖莉,立刻起身恭敬的喊道。


    同行踏步進來的,還有著一道青年,兩人麵色都是微紅,話語吐露間,顯然是喝了酒。


    劉肖莉的心情顯然十分不錯,自己的女兒演技提升很快,在圈內打開了名聲,聽著可比一些老戲骨的話,她的心情自然很好。


    再加上顧瑩的成長遠遠的超出了她的預料,甚至就是讓顧瑩當劉一菲的獨立專屬經紀人,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事業越來越好,女兒越來越優秀,劉肖莉自然心情極佳。


    “你們剛才在聊什麽,啥獨一無二啊。”黃肖明亦是笑嗬嗬的,整個人十分的陽光。


    “一菲說她是娛樂圈獨一無二的。”


    顧瑩笑著開口說道,與劉一菲對視了一眼,顯然進來的兩人並沒有聽到太多。


    這讓兩人心中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顧瑩與劉一菲一致的認為,起碼得等成年之後,再考慮透底。


    “那確實,一菲無論是演技,還是各種條件,在娛樂圈獨一份。”黃肖明笑嗬嗬的開口說道,目光落在了劉一菲身上,讚許的點頭。


    “哎呀,我跟瑩姐說著玩的。”劉一菲應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了自家媽媽,不著痕跡的轉移著話題:


    “媽,啥事讓你們這麽高興啊。”


    “今天劇組吃飯,說了一下這部戲的評估,很有可能又成為你的一代表作,運作一下很有可能給你掛上演技派。”


    劉肖莉有理由高興,笑嗬嗬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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