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丘是西安府—白水縣人氏,天資聰慧、勤奮好學,不到二十歲便已通曉了四書五經、百家經典,成為西安府地區首屈一指的大才子!


    按理來說,如此才子,金榜題名、飛黃騰達不是難事。


    事實上,陸玄丘連個童生都不是,隻因有一個小小的身體缺陷:天生六指。


    六指,在後世根本不算什麽,不會有人大驚小怪的。


    可是古人迷信,認為六指是不祥之兆,是妖孽轉世,會帶來大災大難!


    因此上,那怕陸玄丘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也是不能參加科舉考試、不能當官的,還經常受到周圍人的歧視和欺負,日子過的非常淒苦!


    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遺臭萬年!


    陸玄丘不願一身才學不得施展,更不想一輩人受人歧視,於是趁著局勢混亂,主動投奔了關中地區的流寇大軍,因其足智多謀、善於謀劃,很快嶄露頭角,還得了一個響亮的綽號:六指狐狸!


    再後來,十八裏溝伏擊戰中,天威軍大獲全勝,俘虜了大量流寇,其中就包括陸玄丘。


    秦鋒非常賞識陸玄丘的才能,非但沒有難為他,還邀請他加入天威軍,擔任參軍之職,負責參讚軍機、謀劃方略,對其非常的信任和倚重!


    而加入天威軍之後,陸玄丘施展才學,幫助秦鋒解決了很多事情,表現的非常出色。


    隻是陸玄丘行事低調,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故而軍中上下人等經常忽略了這位陸參軍!


    但是秦鋒知道,以陸玄丘的才能,關鍵時刻,可擔大事!


    …………


    「陸先生,來此何事?」


    「將軍大人,您有沒有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哦,那裏不對勁?」


    「***們那邊,人馬眾多而糧草不足,按理來說,應該速戰速決才是上策!


    可是***們南下以來,動作遲緩,似在有意拖延時間,以卑職之見,其中必有陰謀,還望將軍大人多加留意才是!」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智者不謀而合,陸先生和我們想到一起了!」


    ……


    秦鋒滿意的笑了笑,而後將自己和烏雲琪琪格分析的情況和想要聯絡臥底的事情,都詳細講述了一遍。


    陸玄丘聽完之後,立刻主動請纓道:「卑職不才,願意出使***大營,聯絡臥底,順便刺探虛實!」


    「陸先生,***們性如虎狼,前往虎狼之穴,可是非常危險的,稍有不慎,就是有去無迴啊!」


    「哈哈,若無將軍大人賞識,卑職墳頭上的草怕是都有兩尺高了,卑職能活到現在,每一天都是白撿來的,別說是狼虎穴了,就是去闖閻王殿又有何懼!」


    「先生三思!」


    「卑職心意已決,還望將軍大人成全!」


    「好吧!」


    ……


    陸玄丘屬於傳統文士,信奉的是‘人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的人生信條。


    自己身為不詳之人,又曾經淪為流寇,將軍大人非但沒有嫌棄自己,反而招入軍中、委以官職,而且信任有加,麵對這樣的厚待,自然要誓死報效了,故而堅持要出使敵營。


    秦鋒見其出於至誠,於是點頭答應下來。


    而且軍中一眾將校當中,陸玄丘的確是出使敵營的最佳人選,之前想到的人就是他了。


    接下來,秦鋒、烏雲琪琪格、陸玄丘圍坐在一起,商議出使敵營、聯絡臥底的具體細節,以及要麵對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聯絡那個臥底?


    烏雲琪琪格在鄂爾多斯、土默特、永謝布三部當中


    都安插了大量的臥底,其中一部分已經暴露了,還有一部分身份太低,難以摸清向導的事情。


    剩下的臥底當中,聯絡誰比較合適呢?


    烏雲琪琪格思索之後,敲定了兩個人:一個是拉克申將軍,在鄂爾多斯部臥底,一個是海日古將軍,在永謝布部臥底。


    二人忠誠可靠、頭腦靈活,身份地位足夠高,手中都掌握著一定的兵馬,是聯絡的最佳人選了,而且二人當中,隨便聯絡上那個都可以。


    ……


    第二個問題,陸玄丘和拉克申、海日古互不相識,前者進入敵營之後,如何取得後者的信任,進而聯絡上呢?


    這個好辦。


    烏雲琪琪格取出筆墨紙硯,當場畫出了拉克申、海日古的模樣,又詳細介紹了二人的身高體重、性格特點、語言習慣……讓陸玄丘牢牢記住。


    接著取出一枚山核桃大小的花鳥紋五彩玉佩,交給了陸玄丘,讓其掛在腰間。


    這枚玉佩不一般,乃是故元皇宮中的東西,後來流傳到了烏雲琪琪格手中,十分喜歡,時常把玩,這件事拉克申、海日古都知道。


    而且和二人約定過,若有特殊情況,會讓使者持玉佩聯絡二人,而且是認玉不認人。


    隻要二人見到陸玄丘戴著這枚玉佩,就知道是負責聯絡的使者來了,自然會信任的。


    ……第三個問題,如何和拉克申、海日古互相傳遞消息呢?


    濟爾哈朗和三部首領都是精明人,隻要陸玄丘一進入聯軍大營,就會被嚴密監視起來,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


    這種情況下,想要和拉克申、海日古傳遞紙條、私下交談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個弄不好,非但陸玄丘的性命難保,兩名重要臥底還會暴露出來,那就雞飛蛋打了。


    怎麽辦?


    這個問題,能難住一般人,難不住三個聰明絕頂的人。


    很快的,三人商量出一條計策:即能保證拉克申、海日古不會暴露出來,又能互相傳遞消息,還能引起敵人之間的內亂,可謂是一舉三得!


    商議妥當,進行準備,明天行動。


    …………


    第二天上午,聯軍大營—中軍大帳內。


    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鄂爾多斯部首領—阿古拉、永謝布部首領—烏蘭巴日,土默特首領—哈丹巴特爾圍坐在一起,正在商議軍機大事。


    為了保密起見,大帳內隻有這四個人,就連親兵們都退到了外麵,以防泄露機密!


    「克勤貝勒已經帶領人馬出發半個月了,推算一下路程,現在應該快要穿過賀蘭山脈了吧?」


    「賀蘭山脈東西寬八十餘裏,南北長四百四十餘裏,內部溝壑縱橫、山道崎嶇,穿行起來十分困難,尤其是大隊騎兵,一天能推進二十幾裏路就算不錯了。


    但是穿過賀蘭山脈之後,後麵的路就好走多了,隻要七八天時間,就能東渡黃河,而後沿著騰格裏大沙漠的南端,直搗寧夏重鎮—花馬池!


    花馬池盛產青鹽、繁榮富庶,將其一舉端掉,繳獲的物資足夠咱們用上好一陣子的了,哈哈!」


    「中途不會出意外吧,本貝勒有點擔心?」


    「貝勒爺不必擔心,寧夏一帶的明軍守將怕是做夢都想不到,克勤貝勒會率領大軍長途奔襲而來,肯定會被打的暈頭轉向,死了都是糊塗鬼!」


    「本貝勒不擔心寧夏一帶的明軍將領,擔心的是對麵的玉麵人屠,那可是個比狐狸還要狡猾一百倍的家夥啊!」


    ……


    沒錯,四人正在討論聯軍的作戰策略:主力人馬南下,牢牢牽製住秦鋒的天威軍。


    與此同時,由鑲紅旗旗主—嶽托率領一支精銳人馬,繞路而行、奔襲花馬池和附近的幾座富庶邊城,劫掠金銀、牲畜、人口……尤其是糧食。


    而後攜帶大量的戰利品返迴,與主力人馬匯合,再與天威軍進行決戰!


    能打贏自然最好了,若是打不贏,就退迴河套平原北部,憑著劫掠來的充足物資,舒舒服服的過一冬,等明年夏、秋時節再大舉南下劫掠,非把大明朝的西北邊境鬧的雞犬不寧不可!


    大明朝的中原五省已經亂了,遼東又戰火不斷,若是西北再亂了……嘿嘿,必亡矣!


    正商議著呢,一名負責巡邏的牛錄章京來到了大帳門口,而後單膝下跪行禮道:「啟稟貝勒爺,奴才圖爾格有事稟報!」


    「說!」


    「對麵派來一位使者,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自稱陸玄丘、參軍官職,要求麵見貝勒爺,不知見是不見?」


    ………


    「姓秦的派來了使者,要做什麽?」


    「哼,秦鋒一向狡猾如狐,目光銳利,肯定是看出不對勁了,故而派使者前來刺探虛實。


    本貝勒早就說過,要想騙過秦鋒,必須假戲真唱,擺出速戰速決的架勢,和天威軍狠狠打幾仗才行。


    可是你們三個舍不得折損兵馬,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時間,結果被人家看出破綻了吧!」


    「貝勒爺教訓的是,可事已至此,如何是好呢,要不緊閉營門,將那個姓陸的轟迴去,或者幹脆殺掉了事?」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咱們不能壞了規矩,閉門不見也不行,那樣顯得咱們心虛了,更容易露出破綻來!」


    「那貝勒爺的意思是?」


    「來人啊,擂鼓聚將,同時架起刀廊、擺設油鍋,等準備妥當了,再請那位姓陸的使者進來……秦鋒想試探咱們的虛實,咱們同樣可以借此機會,探一探秦鋒的虛實!」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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