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嚇死、文官出逃,內無兵馬、外無救援,在如此萬分危急的時刻,一群商人挺身而出,帶領百姓們上城守禦,血戰數日、抵擋住了數萬流寇的瘋狂進攻,並對流寇大軍進行了反殺……


    綏德城保衛戰獲勝的消息,迅速傳遍了西北大地,並引起了巨大轟動,人們議論紛紛、無不稱讚!


    消息傳到固原城,新任三邊總督—楊鶴得知之後,立刻下達三道政令:一是命人抓捕了棄城而逃的綏德知州—費武、同知—典鑫,以及一眾大小官員,而後在綏德城東門內設下法場,將一眾官員當眾斬首,人頭懸掛在城門上示眾一個月!


    以此警示西北地區的大小官員們,誰再敢貪生怕死、棄城逃跑,這就是下場!


    還別說,這一招殺雞儆猴真的管用,得知綏德一眾官員們的下場之後,其他各府、州、縣的大小官員無不戰戰兢兢,再也不敢輕易逃跑了,而是竭力堅守城池,抵禦流寇們的進攻……於是西北地區的情況出現了好轉。


    二是重新委派官員,接手綏德城的大小政務,恢複秩序!


    三是大大稱讚了以薛仁禮為首的一眾秦商們的忠義行為,共計二十七人,請示朝廷之後,皆授予‘義商’稱號。


    不僅如此,三邊總督-楊鶴還親自提寫了一塊匾額,派人送到了綏德城中,上麵四個大字——良商義賈!


    一時間,秦商們深明大義、愛國愛民的美名傳遍四方!


    在綏德保衛戰中功勞最大的秦鋒,又得到了什麽獎賞呢?


    不好意思了,秦鋒沒有得到任何獎賞!


    因為戰鬥結束的第三天,秦鋒就帶著親兵們離開綏德城,返迴榆林右衛-鎮北千戶所去了,臨行之前還特意叮囑薛財神,千萬不要為自己請功。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功名如糞土,富貴如雲煙?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隻做好事、不求迴報?


    ……


    都不是!


    秦鋒承認,自己的思想境界,遠遠沒有達到那種高度,之所以放棄功勞是有諸多考慮的。


    一則,這次的綏德保衛戰,是二十七家秦商帶領全城百姓打贏的,自己隻是躲在背後出謀劃策罷了,並沒有站到前台來。


    與其分一份功勞,不如順水推舟,把功勞全部拱手相讓,讓秦商們欠自己一份人情!


    不要小看這份人情,以後肯定會有大用處!


    二則,這次流寇大軍圍攻綏德城的事情,導致不少官員丟了性命,受到牽連的官員就更多了,可謂是‘哀鴻遍野!’


    這種情況下,自己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小小百戶官,立功受賞,大出風頭,隻怕未必是好事吧?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大明朝官場的黑暗程度,秦鋒可是領教過的,相當可怕!


    因此上,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低調一點吧,免的功勞領不到,反而把自己賠進去。


    ……


    高柏山位於延安府的西北角上,與榆林中衛緊緊相臨,該山南北長而東西窄,縱貫三十餘裏,山體高聳、草木茂盛,更是大理、懷寧兩條河流的發源交匯之地。


    “噠噠——噠噠!”


    中午時分,高柏山下,一條崎嶇的小路上,十幾名騎手正在奔馳著,個個滿身塵土、汗出浹背,正是返迴鎮北千戶所的秦鋒一行人!


    其實從綏德城出發,一路向北經過米脂縣、碎金鎮、銀州關……進入榆林右衛,才是最近的返迴路線。


    可是前些日子,米脂一帶發生了饑民暴亂,局勢非常胡亂,道路已經無法正常通行了。


    無奈之下,秦鋒一行人隻好舍近求遠,從綏德城出發之後,一路向西來到了高柏山附近,準備從這裏折而向北進入榆林中衛,再向東返迴榆林右衛……幾個折轉下來,路程起碼遠了一倍有餘。


    “這裏山高林密、地形險惡,大家夥小心一點!”


    “諾!”


    進入高柏山之後,道路越來越狹窄了,兩旁都是茂密的樹林,如今西北一帶局勢大亂,山賊草寇多如牛毛,隨時可能蹦出幾個攔路搶劫的。


    因此上,秦鋒一行人格外小心,手就握在刀柄上,隨時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好在老天爺保佑,什麽危險都沒有遇到,一個時辰之後,一行人順利通過了高柏山,踏上了寬闊的大道。


    大道上視野開闊,這樣就安全多了,眾人長出一口氣的同時,警惕性也隨之放下了不少。


    又往前走了幾裏路,道邊出現了一座客棧,規模不算大,隻有二十幾間簡陋的磚瓦房,以及一前一後兩個院子,可是裏裏外外打掃的很幹淨。


    客棧大門口有把山藤椅子,上麵坐著一個中年男子,體型肥胖、頭大如鬥,滿臉都是笑容……看穿著打扮是這裏的掌櫃。


    看到秦鋒一行人出現,胖掌櫃連忙起身打招唿:“諸位客官,一路上辛苦了,停下來歇歇腳吧,店裏有上好的飯菜,還有封存多年的老酒,滋味一流,保準客官們滿意。”


    配合著胖掌櫃的話,客棧裏果然傳出了陣陣的肉香、酒香,對於長途跋涉,饑腸轆轆的人來說誘惑力十足!


    尤其是耗子,饞的一個勁兒擦口水:“鋒哥,趕了大半天的路,弟兄們是又累又餓,坐下馬也疲憊了,不如停下來歇歇吧,吃飽喝足再走不遲!”


    “好吧,歇一會兒,吃點東西!”


    ……


    這一路上人煙稀少,大家夥睡了好幾天的野地,頓頓都是啃幹糧,的確夠辛苦的,秦鋒不是不通人情的人,當即點頭同意。


    於是乎,十幾個人翻身下馬,走進了客棧中,裏麵有粗糙的原木桌子,一行人分別坐下。


    幾名夥計走了出來,有的幫著撣掉塵土、有的擦拭桌麵、有的把眾人坐騎牽入馬廄中喂水喂料,服務的很是周到。


    與此同時,滿臉笑容的胖掌櫃走了過來,指了指掛在牆上的菜單牌子:“諸位客官,想吃點什麽?”


    “來二十斤羊肉、五隻肥雞、一盆大燴菜、二十斤大餅子……再來三壇子酒,速度快一點,我們吃完了好趕路!”


    “好嘞,諸位客官稍候,喝口茶,酒菜馬上就好!”


    說話間,胖掌櫃一麵吩咐後廚準備飯菜,一麵沏了一大壺茶水,還親自給眾人倒上。


    趕了大半天的路,還真有點口幹舌燥了,秦鋒端起茶杯剛要喝,突然停了下來,鼻子抽動幾下,又看了看客棧裏的幾名夥計,眸子深處露出一絲警惕之色。


    而後用桌子下的腳,分別踢了距離自己最近的耗子、董天豹一下,並向二人遞了個眼色。


    二人整天跟在秦鋒身邊,已經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立刻放下了茶杯,又踢了旁邊的人一腳……結果一行十三個人,全都沒喝茶水。


    “諸位客官,怎麽不喝茶啊,莫非嫌小店裏的茶葉不好?”


    “嗬嗬,茶水太燙了,晾一晾再喝,對了,掌櫃的貴姓?”


    “免貴,姓劉!”


    “哦,劉掌櫃的,你們這家客棧裏麵,怎麽聞著有一股子血腥氣啊?”


    “啊,有血腥氣嗎……哦,是這樣,為了招待客人,今天上午夥計們殺了一隻羊,又殺了幾隻雞鴨,地麵沒有打掃幹淨,這才留下了一些血腥氣,嘿嘿。”


    胖掌櫃呆愣一下,隨即滿臉堆笑的解釋著,為了證明自己說的不假,還指了指客棧的院子裏,地麵上果然有一些散落的羊毛。


    客棧招待四方來客,殺豬宰羊是常有的事,這個解釋很合理。


    “哈哈,剛殺的新鮮羊肉,吃起來又嫩又香,看來今天是有口福了,把這個拿給後麵的廚師傅,讓他好好賣賣力氣,弟兄們吃高興了還有賞賜!”說話間,秦鋒掏出一小粒碎銀子,遞了過去。


    客人打賞,同樣是常見之事,很合理。


    “客官真是大方,小人替後麵的廚師傅謝謝您了。”胖掌櫃不疑有他,一邊說的感謝的話,一邊伸出手接銀子。


    那知交接之時,秦鋒突然變遞為抓,一把抓住了胖掌櫃的手腕,另一隻手握緊拳頭、狠狠砸在了胖掌櫃的右眼窩上,後者猝不及防,頓時被一拳打暈了過去,眼珠子都被打瞎了!


    緊接著,秦鋒拔出雁翎刀,砍翻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兩名夥計“這是一家黑店,不要留手,殺!”


    “殺!”


    董天豹等人紛紛拔出佩刀,砍向了周圍的夥計們,瞬間又砍翻了好幾個。


    不想門簾一挑,從後廚衝出七八名壯漢,人人手持明晃晃的刀劍,嚎叫的猛撲過來,隨即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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