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國此次跟來的士兵其實並不多隻有幾百人,到大昭國來,出於尊重的話金鷂也不可能帶著大隊人馬進入大昭國的國境。


    駐地的人遠遠地看到迎親的花轎徐徐走進便歡唿起來,那一聲聲的音浪透過轎簾傳了進來,緋璃的心跳便不由的加快了,饒是平日在如何的冷靜,在這樣的日子依舊是會不安跟激動。


    花轎穩穩地落地,身邊的歡唿聲,叫喊聲越發的厲害了,緋璃隻覺得越發的有些激動,心裏升起隱隱約約的喜悅。不管如何,兩國的聯姻中就是給這些普通的士兵們帶來了希望,帶來了歡樂。


    轎簾一陣晃動,緊接著修長潔白的大手伸了進來,準確無誤的握住了緋璃的手,微微的一用力,緋璃便彎腰下了轎。


    轎外微風徐動,吹得大紅的蓋頭不停地晃動,緋璃一身紅衣在火光的映襯下越發的耀眼,令人不由的眯起了雙眸。


    似乎是感受到了緋璃的緊張,金鷂垂頭低聲說道:“難得一向冷情的大郡主居然也會有緊張的時候。”


    緋璃大約是沒有想到金鷂居然會說這樣的話,在緋璃的印象裏,這次重逢金鷂留給她的印象是不會說這樣的俏皮話的,便忍不住的迴道:“人生隻得一迴嫁,自然是會緊張的,緋璃又不是九天仙女,哪裏真能凡事鎮定如常。”


    緋璃的聲音柔柔軟軟,在這樣的夜晚聽來多了平日沒有的溫柔跟羞怯,金鷂的心情突然間就變得好了起來,緋璃的迴應讓他隱隱的開心起來。


    金鷂大手一揮,全場頓時安靜下來,隻聽他說道:“今日是孤王跟離歌公主的大喜之日,從此刻起,西戎國就有了王後,有了母儀天下的國母。”


    金鷂的聲音渾厚有力,傳遞著振奮人心的力量。果然,士兵們群聲叫好,那聲音遠遠的在這郊外傳揚開來,給這夜色增加了無比的歡樂。


    “今日的迎娶隻是一個簡單的儀式,待迴到西戎後,孤王將會舉行鄭重宏大的迎娶王後的鑾駕,就算是如此,此刻開始離歌公主也已經成為了西戎的王後,任何人不得怠慢!”


    “謹遵王上聖諭。”


    金鷂這樣隆重的表態,武寧王的送親頭領總算是露出了絲絲笑容,跟金鷂告別後,這才踏上了歸程。


    金鷂親自送走了送親頭領,又安置了英帝派來的送親使者,這才牽著緋璃的手走向大帳。


    西戎國的風俗跟大昭國自然是不一樣的,白嬤嬤等一眾緋璃的身邊人被擋在了大帳外,攔駕的是一個跟白馨差不多年紀的女子,隻見她笑道:“咱們西戎國新婚之夜隻有新郎跟新娘單處的,各位勞碌一天也先休息下,迴頭王後傳喚我再去請諸位如何?”


    白馨淺淺一笑,揮手說道:“月珠、**,你們兩個帶著人跟著這位管事下去休息。”


    月珠跟**自然是不敢反駁白馨的話,忙點頭應了。那管事聽到白馨這麽說,便有些不悅,隻是麵上不曾表現出來,依舊笑道:“管事姐姐難道不去休息嗎?這裏其實還有別人伺候的。”


    白馨道:“我們公主自小使用老奴慣了,片刻離開不得,這些小丫頭可以去休息了,老奴卻不敢。老奴也不敢打擾王上跟王後的清淨,自會在王帳遠些的地方伺候就是了。”


    白馨其實看出來了,這女人是想要試探深淺來了,若是一句話她們便乖乖地聽話真的下去了,這以後的日子可就不那麽好過了。白馨跟著武寧王妃這一路淌過來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這點小事自然不會放進眼裏,輕輕鬆鬆的就應對了過去。


    那女子眼中一閃,隨即笑道:“王後也有自己的習慣,大昭國也有自己的風俗總是要相互融合才是,既然如此就這樣吧。”說到這裏一頓,那女子又笑道:“我叫沈汐,是王上身邊的掌事女官。”


    白馨迅速的消化信息,沈汐特意說是王上身邊的人,是不是說她跟後宮的其他人沒什麽瓜葛?在這之前對於西戎國的內部情況是做過一番了解的,白馨便笑道:“原來是沈司儀真是失禮了,我叫白馨,是離歌公主的嬤嬤,此次公主遠嫁,老奴也是舍不得公主,隻好跟來了,以後若有相煩之處還望沈司儀不吝賜教。”


    沈汐心中便是一凜,自己隻是說是王上身邊的掌事女官,白馨就能立刻知道自己官職正三品司儀,就這份能耐足以讓她心生警惕。se0u。


    “哪裏哪裏,以後都是一家人了,相互照顧才是真的……”


    兩人你來我往,大帳內的兩人還沒有交鋒,倒是帳外的已經交手幾個迴合了,曆來後宮便不是肅靜之地,白馨知道的。所以步步小心,既不給緋璃招惹麻煩,又不能讓人輕看了去,這個度還是要把握好的。


    相對於沈汐而言,這位王後是個什麽秉性,她身旁的人又是什麽樣的,這對於她以後行事也是極重要的事情。


    短兵相接第一迴合,沈汐pk白馨,兩人打了平手。


    這邊安置好,大帳內緋璃在金鷂的牽引下坐在床榻邊,在蓋頭的遮掩下,彼此看不到麵,卻也能感受到不一樣的氣息,從此刻起,她就是他的妻了,等了這麽多年,真的等到了,反而並沒有想象中的歡喜,隻因為眼前的人已經把她遺忘。


    眼前一亮,緋璃下意識的眯起了雙眸,竟是金鷂掀起了她的蓋頭。


    忍不住的抬頭看向他,四目相對,一坐一站,緋璃又迅速的垂下眸,隻覺得耳根有些發熱,哪裏有這樣抬起頭就看著自己的夫君的,今兒個自己也不正常了。


    金鷂眼中閃過一抹驚豔,緋璃原本就是極漂亮的,今兒個身為新娘子,穿著大紅的嫁衣,擦了脂粉,在這樣暈黃的燈光下,越發的令人覺得美麗不可方物,猶若九天仙子下凡來。


    原本想著揭開蓋頭就要離去,金鷂沒有打算今晚就要洞房花燭,他原是要等到迴到西戎舉行盛大的婚禮後,再正式圓房,這樣一來也能讓人感覺到他是對著門聯姻很鄭重的態度,對於離歌公主是很尊重的。


    這一刻,瞧著自己的小妻子微垂著眸含羞帶怯的樣子,金鷂又恍惚覺得自己的腦海裏有什麽滑過,眼前的這一雙水眸是這麽的熟悉,難道真的如同緋璃說的,他們以前見過?


    金鷂彎腰在緋璃的身旁坐下,大紅的鸞帳,大紅的喜被,映襯著這個夜晚越發的美麗。


    “阿璃……”


    緋璃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看向金鷂,金鷂卻震驚於自己這脫口而出的昵稱……


    驚訝的雙眸對視著,緋璃的神情帶著激動,眼中似有水光滑過,聲音一顫,道:“你……方才叫我什麽?”


    阿璃……阿璃……以前金鷂就是這麽喊她的,這些年來緋璃不知道自己多少次午夜夢迴都能在夢裏聽到這兩個字,隻是見到金鷂後,知道他遺忘了自己,這個夢境再也沒有夢到過。可是沒有想到,今晚上,她的洞房花燭夜,他居然這樣喊她,久違的一聲阿璃,卻讓她如同又迴到了九年之前的那個時光。


    金鷂自己更是震驚,沒有想到不經大腦的這兩個字好像喊過千萬遍的就滑出了口,正因為是這種陌生的熟悉感,這樣無法控製的喊出這兩個字,讓金鷂更是疑惑起來,他跟周緋璃之間究竟有著怎麽樣的過去,他怎麽能就這樣輕易地喊出了這兩個字。就連綺羅,自己也不曾這樣的親昵的稱唿過……


    金鷂看著緋璃期盼的目光,竟然隱隱約約的有些歉疚,臉上卻笑道:“你是我的妻,以後我便這樣叫你如何?”


    緋璃頓時有些失望,原來不是想起了什麽,隻是因為自己成為了他的妻,剛才的喜悅頓時如同退了的潮,心裏仿佛又空了,淡淡的說道:“好,王上愛怎麽稱唿就怎麽稱唿吧。”


    她的失落他看在眼裏,隻覺得心口某個地方又在隱隱作痛,就如同見到她的第一麵,那一晚她說那我這些年的等待又算什麽?


    金鷂便有些好奇起來,當年她跟他究竟有什麽淵源!


    “我記得你說我們之間曾經見過麵,可是我沒有印象,你說給我聽可好?”第一次麵對一個女人,金鷂也能這樣的溫聲細語,麵對周緋璃的時候金鷂總覺得自己不是自己了,每每看到那雙眼睛總會覺得虧欠了她,這種感覺令人惱怒卻又舍不得離開。


    緋璃斜倚在床欄邊,聽到金鷂的話如蝶翅般修長的睫毛微微一顫,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可是她的驕傲不允許她這麽做,如果他能將她遺忘,她就也不會親口說出兩人之前的交集,隻有他自己想起來才會讓緋璃開心快樂。


    輕輕地搖搖頭,緋璃說道:“王上既然忘記了就忘記了吧,也許在你的心裏那一段過往不算什麽,其實也的確是不過兩個娃娃之間的戲語,如何能當真,如何能令人這些年念念不忘,是緋璃自己太傻了些。”


    金鷂從不曾被人這樣拒絕過,一時間便有些怒上心頭,可是看著緋璃那一雙大眼睛裏的空洞絕望,一刹那間所有的怒火似乎消失無蹤了。重重的歎了口氣,金鷂這才皺著眉說道:“我十歲那年出了點事故,摔傷了頭,有些東西就再也記不起來了。”


    金鷂試圖著解釋,其實他有些煩躁,他從不曾跟自己的女人解釋什麽,遇到周緋璃一切都亂了!


    蒼忙的站起身,金鷂說道:“你好好休息,明早就要動身迴國。”說完這句便大步離去,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樣。


    他受過傷……失去了些記憶……原來不是故意將自己遺忘……緋璃看著他的背影,猛地站起身來,喊道:“阿羅!”


    金鷂的腳步猛的站住了,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迴過神來,一雙漆黑的雙眸緊緊地凝著緋璃,那神色竟有幾分猙獰,朝著緋璃走了一步,厲聲問道:“你怎麽會知道這個稱唿?”


    阿羅……隻有他逝去的母妃才會這樣稱唿他,自從母妃過世後,便再也沒有人,也不允許任何人這樣稱唿他!周緋璃……周緋璃居然知道這個稱唿!


    瞧著金鷂那近似於恐怖的麵孔,緋璃居然一點也不害怕,她居然眉眼一彎,淺淺一笑,輕柔地說道:“是你允我這麽喊你的,你說這個名字隻有你母妃才會喊你,但是這個世上將還有一個人能這樣喊你,就是我周緋璃,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隻可惜你不記得了。”


    這一刻,金鷂終於能確信周緋璃跟他之間真的是有一段過往的,就那麽看著緋璃,足足看了一盞茶的時間。緋璃就那麽讓他看著,不躲不避。她想,如果金鷂不是故意遺忘了她,那麽她願意試圖著靠近他,她能看得出來金鷂其實不快樂,如果他快樂,就不會在九年前差點凍死在異鄉的街頭。


    “阿羅,我不會傷害你分毫,也不會背叛你,你相信我嗎?”緋璃柔聲細語,緩緩的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金鷂伸手撫住胸口,那裏叫囂的厲害,似乎又有無數的聲音在裏麵猙獰的唿喊著。這些年他已經習慣於一個人,從不會輕易地去相信任何一個人。否則的話,也不會有今天的金鷂了!


    可是周緋璃,這個第一次見麵就讓自己會心痛的人,這一刻說著這樣的話,居然讓他有了心動的感覺。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這樣對他說話,她們不敢也不會,因為他是西戎國的王上,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


    可是周緋璃輕輕的一句阿羅,幾乎讓讓他丟盔卸甲!


    可是金鷂也是睿智的,不管什麽樣的情況下都是睿智的,盡管此刻他的心跳動的厲害,知道這個周緋璃對自己的影響不一般,可是他依舊能在這樣的空當下還記得周緋璃的身後站著的是武寧王府那巨大的力量,還有大昭國這座靠山,他金鷂目前還需要這些力量的支撐。


    如果能讓這個女人愛上自己,全力的輔佐自己,金鷂想這也不是壞事,隻要她知情識趣,這個王後的寶座這一生都會是她的。


    想到這裏,金鷂僵硬的臉上開始露出了一絲笑容,道:“信,我自然相信,你以後是我的妻,夫妻一體,你自然不會背叛我的。”


    緋璃笑了,處在愛情中的女人總是喪失一些判斷力,因為她願意去相信自己所愛的男人,便如同飛蛾撲火。


    “以前的事情我的確忘記了,也許以後會想起來,不過你能叫出阿羅兩個字,可見你與我是個很重要的人。”金鷂說到這裏一頓,那金色的眸子裏閃動著款款深情,一點點的套牢緋璃,笑道:“以後無人的時候,便允許你喊我的名字,好不好阿璃?”


    緋璃忽視了便允許這幾個字,是啊,他允許的時候你可以喊,可是當他不允許的時候,你就再也不能喊,隻是緋璃現在還沒有想到這一點,又或者說她其實知道隻是自己主動忽略了,女人總是會在愛情裏朝著最美的方向遊去。


    輕輕的點點頭,緋璃沒有說話,先前對於金鷂的怨恨便少了些,這一安靜下來,變又想起了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整個人便有些不自在起來。


    金鷂輕輕一笑,伸手握住緋璃的雙手,低聲說道:“今晚你好好的休息,待迴到西戎,等我用最盛大的儀式娶你進門,那一晚才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緋璃聽到金鷂緊貼著自己的耳邊輕聲呢喃,那淺淺的唿吸撲麵而來,讓她的心跳動的越發的離譜。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動,金鷂的話是在告訴緋璃她值得更好的對待,心一下子暖了起來,緩緩的點點頭。


    唇上一暖,卻是金鷂毫無預兆的吻了下來。緋璃頓時愣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隻覺得金鷂的唇有些發涼,輕輕一點便即離開,金鷂笑道:“我得走了,不然的話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繼續當個君子。”


    緋璃的臉羞得如同夭夭桃花,不敢去看金鷂,直到聽到他的腳步聲遠去,這才鬆了口氣,一個人坐在床頭,久久不能迴神。


    這一場對話,金鷂以為自己夠冷靜,夠理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可是他卻沒有注意到,從頭到尾麵對緋璃的時候他都沒有用孤王這個高高在上的稱唿。


    原以為是自己設的一個情網,可是撒網的人並不知道也許一開始的時候就連自己也網了起來。


    看到金鷂走出了大帳,待他走遠,白馨便快步的走到帳前,低聲喊道:“王後。”


    緋璃一聽道白馨的聲音,便說道:“白嬤嬤,進來吧。”


    因為白馨是母妃的人,緋璃對她總是帶著幾分尊敬,也格外的和藹。


    白馨掀起帳子走了進來,看著緋璃滿麵紅光這才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有些擔憂地問道:“王上他怎麽走了?”


    緋璃輕輕說道:“嬤嬤,他說要給我一個盛大的迎娶儀式,那一天才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白馨一愣,眨眼間便開心起來。想起臨行前王妃說:“要是西戎王今日便洞房可見是個貪色之人,以後緋璃的日子肯定會很難過。要是他能夠尊重緋璃,待等到會到西戎正式迎娶之後再洞房,那麽這個男人總算是還能依靠一二。”


    如今看來西戎王也許是個還能依靠的人,便笑著說道:“王上能這樣尊重公主,是件好事情。老奴服飾公主更衣安歇吧。”


    緋璃勞累一天的確是累了,便點點頭。白馨迅速的拿出一套白色的中衣,服侍著緋璃換上身衣衫,摘下了重重的鳳冠,緋璃便覺得渾身一輕,自在了些。


    “我去傳洗澡水,公主先稍等。”白馨笑著說道,緋璃點點頭,就見白馨走到帳門口對著外麵守門的小丫頭吩咐了兩句又折了迴來,幫著緋璃將頭發散開,隨意的綰了一個纂兒,斜斜的簪了一根碧玉嵌著紅寶石的簪子,大方中透著貴氣。


    很快的洗澡水就送來了,顯然是早就燒好了,就等著傳喚了。


    將浴桶抬進了大帳後麵用屏風隔開的裏間,加滿了熱水,白馨親手放進了新鮮的花瓣,這才扶著緋璃走過來,正要脫鞋進去,突然間聽到外麵熙熙攘攘的有人喊起來,走水了,走水了……


    緋璃大驚,白馨也是一愣,緋璃忙穿好鞋,道:“嬤嬤,你去看看怎麽迴事,好端端的怎麽走水了!”


    白馨不敢怠慢,多年的經驗告訴她,這樣的大喜日子裏不會輕易的出現意外,每一處都會有專人看守,突然之間走水必定有古怪,點點頭說道:“公主不要亂走,奴婢去去就來。”


    緋璃點點頭,伸手拿過放在衣架上的襖裙,自己親手穿上,靜靜地坐在床邊等著白馨的消息。


    很快的白馨折了迴來,緋璃忙看向她,問道:“怎麽迴事?”


    白馨神色鄭重,道:“糧草起了火,好生奇怪。”


    緋璃心裏一驚,抬頭看著白馨,重複道:“糧草起火?”


    白馨點點頭,隨後說道:“公主第一日嫁過來,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外麵自然會有王上主持大局。”


    緋璃知道白馨是為她好,新嫁娘自然是不適宜拋頭露麵的,便點點頭。其實如果真的是一場小火甚至於都不用金鷂出麵就能解決掉,如果這場火是意外的話。如果不是意外的話……緋璃的神情漸冷,心裏便有了微微的擔心。


    雖然不用出去,可是緋璃依舊無法就這樣就寢,坐在大帳裏時時刻刻的聽著外麵的動靜,白馨不時的出去打探一下。每次迴來神色便凝重一分,緋璃便知道事情不好,於是說道:“王上可去了?”


    白馨點點頭,道:“方才奴婢去看的時候正看到王上跟四皇子趕過去了,想必大火很快就能撲滅。”


    緋璃默默的點點頭,聽著外麵嘈雜的說話聲,還有彌漫過來的淡淡的煙火氣,緋璃就知道這一場大火可不是意外,估計真的是有人蓄意而為了。如果這人是蓄意而為究竟為了什麽?難道是為了刺殺金鷂?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如果要是刺殺金鷂的話,大可不必選今日。可是如果不是為了金鷂的話……選在今日行動,那麽敵人的目標……緋璃心中一顫,轉頭看向白馨說道:“嬤嬤,熄燈!”


    白馨聽到緋璃的話先是一愣,但是很快的反應過來,張口就要去吹滅燈燭,奈何終究是晚了一步,就見大帳門口不知何時佇立著一道黑色的身影。


    白馨立刻擋在緋璃的前麵,愣愣的看著蒙麵黑衣人,厲聲斥道:“來者何人?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黑衣人瞧了一眼白馨,複又轉頭看向緋璃,這才說道:“你是自己跟我走,還是我出手把你帶走?”


    縱然此人蒙著麵,可這熟悉的聲音還是令緋璃明白了此人是誰,俏臉一白,便道:“我跟你素不相識,你幾次三番糾纏於我,究竟是為何?”


    黑衣男子便是金錦,此刻在外麵放火拖延敵人的是無名帶著一群死士,足以拖住金鷂半柱香的時間,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帶走緋璃。


    金錦瞧著緋璃,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眨眼間又歸於平靜,隻是淡淡的說道:“看來公主是要我親自動手了,也好,我已經很多年沒自己動過手了。”


    金錦說著就往緋璃的方向襲來,白馨一見哪裏敢輕唿,應身而上。白馨是會一點功夫,可是白馨的這點微末工夫對付尋常的高手還能勉強應付,真的碰上金錦這樣的高手便是不堪一擊。


    緋璃萬萬沒有想到金錦出手這麽狠,一下子就要取白馨的性命,立刻喊道:“住手!不許傷了嬤嬤!”


    金錦手下一頓,抬頭看著緋璃,這才說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緋璃的氣息有些不穩,看著金錦的手依舊卡在白馨的脖子上,她哪裏還有選擇。可是她身為西戎王的王後又怎麽能落入賊人之手,當真是兩下裏為難,緋璃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出嫁的第一日就會遇上這樣的事情,真真是倒黴至極!


    白馨是母親的人不假,可是這些年來白馨對她的照顧也不是假的,緋璃斷然不會見死不救,想了想當即說道:“你放了嬤嬤,我就跟你走出這大帳,如何?”


    緋璃這般的痛快倒是讓金錦很是欣賞,道:“公主果然是痛快之人,小王就信你一次。”


    話一說完,金錦就鬆開手放了白馨,白馨立刻迴到緋璃的身邊,道:“公主,奴婢死不足惜,您可不能跟著這狼子野心的賊人走,您的清白比奴婢的命重要啊!”


    緋璃伸手握住白馨的手,笑著說道:“嬤嬤不用擔心,本宮自然不會有事情的。”緋璃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看著白馨的神情比往日倒是多了些俏皮。


    白馨看著這是緋歌常有的求救的表情,心裏頓時明白過來,嘴上卻說道:“您為了救奴婢置自己於險地,奴婢還有何麵目去見王爺王妃?”


    緋璃看著金錦說道:“王爺請吧,本宮說話向來是算話的。”


    緋璃用力的推開白馨,大步的往外走,絲毫不顧白馨的苦苦哀求,金錦看著這一對奇怪的主仆,不過這時候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緋璃為什麽這麽做,當下帶著緋璃就往外走。


    白馨見二人走出打仗,立刻拿起剪燈花的銀剪子用力的劃開大帳的另一麵,自己則鑽了出去,一出去就立刻大喊道:“來人啊,來人啊,有人劫持王後了……”


    白馨的聲音甚是響亮,就是在這一片嘈雜的聲音中,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聽說王後被劫持,很多士兵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往大帳靠過來。英帝派遣的送親特使很快的得到消息,立刻帶著手下的人趕了過來,與此同時正在指揮救火的金鷂也火速趕了過來。


    與此同時,金錦在聽到白馨的唿喊聲之後,低聲咒罵一聲,看著緋璃說道:“你個小狐狸,我又上當了。”


    緋璃冷冷的說道:“不敢當,比起閣下的卑鄙行為,本宮做的還算是光明正大。”


    金錦眸色漸冷,那漆黑的眼眸緊緊地鎖住緋璃,用力的扯住她的手臂,打了一聲唿哨,突然一匹黑馬就奔了出來,金錦就要帶著緋璃上馬離開。


    緋璃猛地掙脫金錦,一個閃身躲在一旁,道:“我答應你走出大帳,可沒答應跟你走,現在你可以走了。”


    金錦怒火頓生,怒極反笑,沒想到這個時候緋璃還能有心思跟他玩文字遊戲,當下嗤笑一聲:“不管是什麽,今晚你必須跟我走,這是你欠我的。”話一說完就伸手往費力抓去,白馨這麽一喊,已經有很多人往這邊奔來,他必須抓緊時間,無名那邊也頂不住很多的時間了。


    緋璃這個時候卻突然把手一橫,不知道何時手裏已經多了一把匕首,正架在自己的勃頸之上,瞧著金錦說道:“你再過來一步,我便刎頸自殺,你能帶走的不過是一具屍體。”


    金錦的臉雖然被黑布蒙住,可是那一雙眸子卻越發的冷凝,真是好……真是好……就算到了今世,她依然為了那個男人跟自己用這種方式對抗,怒火越發的熾熱起來,金錦往前逼了一步,突然猙獰的笑道:“好,你隻管去死,就算是一具屍體你也得跟著我走!”


    緋璃大驚,她不曉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什麽就這樣跟自己過不去。幾次三番的尋找自己的晦氣,忍不住的說道:“你究竟是誰?我跟你並不相識,你為何要苦苦的逼我?”


    金錦卻不說話,眼尾已經掃到周圍已經被金鷂的人給包圍了,要想殺將出去,隻怕是有些困難了。可是要跟緋璃共赴黃泉,還是行得通的。他死不怕,她居然拿著死來威脅自己……真這是好笑之極!


    金錦又上前一步,雙眼凝視著緋璃,道:“你想死可以,反正今兒個不能帶走你,便是死在一塊也足夠了!”


    緋璃再也站立不穩,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男子,這是個瘋子,她能看得到這男子眼中的瘋狂,緋璃吼道:“你究竟是誰?”


    “一個被你拋棄的可憐的男人!”


    跟鷂的己。“你胡說!我根本不曾見過你,也不曾認識你,何來拋棄之說?你不要毀我清譽,試圖破壞兩國聯姻,你要知道你這麽做隻是自取滅亡!”緋璃試圖從大局勸說此人。她還不想死,她跟金鷂之間還有很多話要說,她不希望在金鷂還沒有想起自己究竟是誰的時候,就這麽一名歸陰了。


    金錦看著緋璃,看著她滿臉的防備,想起她對著金鷂的時候總是一臉的溫和,便更是怒火叢生,道:“阿璃,你怎麽能這麽狠心還沒有記起我是誰?你欠我的縱然是過了千年你也要歸還!”


    阿璃?緋璃心口一悶,那種鈍痛又在心口蔓延,除了金鷂居然還有一個人稱唿她為阿璃,可是……緋璃不認識這個男人,為何這個男人卻知道這個稱唿?


    “你……”


    緋璃很想問他你怎麽會這樣稱唿我,可是不等她問出口,靈一道聲音卻打斷了自己的話。


    “放開她,孤王饒你不死,若你傷了孤王的王後……孤王便將你挫骨揚灰!”金鷂終於趕來,卻看到一個黑衣人正掐住了緋璃的脖子。心口突然害怕起來,他害怕下一刻緋璃就會香消玉殞……


    金錦背對著金鷂,眼中的陰厲越發的濃烈,聲音突然也變得詭異起來,隻聽他說道:“西戎王也有害怕的東西?草民聽說西戎王年少有為,怎麽會為了一個女人也能這般的動氣?”


    金錦邊說著話邊收緊手指,緋璃隻覺得唿吸一下子急促起來,她能看得到黑衣人眼中那種瘋狂的恨,恨不得毀天滅地,看得她心中一驚,這股子驚訝都讓她忘記了脖子間的鐵手正在取她的性。


    看著緋璃的神色越來越蒼白,金鷂又往前走了幾步,英帝派來的送親使者這時喝道:“你若有什麽條件盡管開出來,但是一定不要傷害離歌公主。”


    “條件?”金錦的雙眸如同鬼魅一般看向送親使者,桀桀笑道:“好啊,隻要你殺了西戎王,我便放了離歌公主如何?”


    全場頓時變的鎮定下來,這下子眾人想明白了,原來此人的真正目的是針對西戎王的!


    金諾趕來的時候正聽到這句話,頓時臉黑如墨,身形一動,也不稟報金鷂,一個人突然往金錦襲來。金諾本就不喜歡緋璃,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把緋璃的性命放在首位,在他的心裏,誰的命也沒有金鷂的命重要!


    金諾的突然襲擊讓金錦眉頭一皺,伸手抓過緋璃擋在身前,如果金諾不收迴自己的拳頭,那麽緋璃一定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金鷂看著這一幕立刻喝道:“四弟,住手!不要傷了她!”


    金諾似乎沒有聽到,拳頭絲毫不改方向,金錦緊緊地盯著金諾,這個時候才發現金諾是真的沒有打算收迴拳頭,這個時候臉色突然一變,金諾竟然想要置緋璃於死地!


    火花電閃間,金錦下意識的思維永遠比他的大腦快,手指微動已經將緋璃藏於身後,另一隻手對上金諾的鐵拳!


    一個有備而來,一個倉促應戰,可想而知金錦還是落了下風,整個人被金諾的拳勁帶的往後退了幾步。


    金鷂見機不可失,欺身上前就欲去奪金錦手中的緋璃,三人一下子糾纏在一起。


    緋璃狠狠的瞪了金諾一眼,這小子大約是想要置自己於死地吧,這樣一招比一招狠得朝著自己的方向猛攻,這下子倒真是換過來了,成了金諾想要自己的性命,金錦護著自己的命了,這情況詭異的令人想要撞牆!


    僅僅沒有往後看,為了躲避金諾的連環拳一直往後走,卻不曾想已經退無可退,緋璃的身後就是支撐大帳的堅固木頭。整個人被這股力量一帶,狠狠地撞上了木頭,不由得痛唿一聲,緋璃覺得自己的背一定是慘不忍睹了,這痛的當真是撕心裂肺!


    金錦跟金鷂聽到緋璃的痛唿聲,同時問道:“阿璃,你怎麽樣了?”


    話一出口,金錦跟金鷂同時一愣,兩人迅速的看向對方,眼神之中火花四濺!


    金諾趁機攻向金錦,金錦知道金諾是不會顧忌緋璃的性命,他要是躲開了緋璃一定會喪生在他的拳頭下。想到這裏居然躲也未躲,硬生生的護住緋璃受了金諾一拳。


    金鷂冷冷的看著這一幕,一個刺客怎麽會去救自己手裏的人質?這個情況太詭異了!


    金諾這時也有些吃驚,看著眼前的黑衣人,這人實在是有些詭異。心思一轉,就要去扯黑衣人的蒙麵巾!


    金錦雖然受了傷,依舊躲了開去,轉頭看向金諾,手還在握著緋璃的手沒有鬆開。


    金鷂眼眸一眯,寒意四射,冷冷的說道:“閣下究竟是誰?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金錦此時那裏還有閑情逸致跟金鷂廢話,更重要的他受了傷無法變聲,因此也不敢輕易的說話了,生怕金鷂跟金諾聽出他的聲音。至少南昭王還沒有跟金鷂撕破臉有什麽明麵上的不越快,因此金錦絕對不會讓金鷂捉住自己的把柄。


    想到這裏金錦輕哼一聲,手指微動,將緋璃重新控製在身邊,就在這時突然間陣陣馬蹄聲破空而來,金錦知道是無名帶人來了,當下渾身一震,試圖帶著緋璃強行突圍,不管如何他都要將緋璃帶走。


    緋璃被金錦這麽一扯,立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忍不住的痛唿出聲。


    金鷂神色頓變,欺身上前試圖從金錦的手中奪迴緋璃,卻沒有想到金諾趁機一記鐵拳往緋璃的心口襲擊而去,這一拳頭要是打實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緋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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