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芳愣了愣:“就是煮啊……怎麽了?”


    “最近青州的財政很是吃力,而且很快就要有戰事了,到時也會需要大量的錢財,所以我想向天子提議,恢複鹽鐵官營。”


    自齊桓公之後,鹽鐵官營一直都是充實國庫的不二法門,沒有人不吃鹽,自從秦漢以來,幾乎沒有人不用鐵。


    這也是楚驛想了許久之後才決定的。


    漢朝時,國家的主要有四種收入來源,分別是田租、算賦、口賦以及更賦。當然這其中大頭還是田租。


    漢朝基本奉行三十稅一,一般來說,全國的田租收個五、六十億不成問題,但是如今天下崩亂,流民四起,大片土地無人耕種,這就導致了田租要大打折扣。


    陶謙估計會把徐州的田賦送過來,但是這個數字恐怕不會有多少的。孫堅可能也會扣一點,加上孫堅對豫州掌控力不強,豫州各郡頗有獨立性,估計送來的錢比徐州多不了太多。


    即使劉協已經把賦稅從三十稅一提高到了二十稅一,但臨淄方麵每年能收到的田租能有六、七億就不錯了。


    而所謂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當年朝廷為了平定羌胡之亂,數十年間前前後後共花了數百億錢!


    至於說漢武帝元狩二年,霍去病率軍北征大漠,斬級四萬而歸,加上天子的賞賜和安置投降的匈奴人,這一年朝廷就花了一百多億!


    所以說打仗的花費無數,自然不能簡單的依靠田租,但是在這個時候也不能玩了命的壓榨百姓,多立名目、征收賦稅。


    那樣的話,打完之後,天下能存活一千多萬百姓就不錯了!


    所以隻能收羊毛,百姓沒有錢,但是豪門世家有錢啊!他們之所以這麽有錢,非常關鍵的一筆收入就是鑄鐵賣鹽。


    當年幽州多窮啊,每年都要冀州和青州的補貼才能活下去。但是劉虞開采漁陽的之後,“民悅年登,穀石三十”,幽州立馬就富裕起來了!


    由此可見鹽鐵的豐厚利潤!


    至於說商賈豪強之間會有什麽反應……關楚驛屁事!


    “官營?”糜芳立馬驚呆了,磕磕絆絆地道,“可是,可是,天子不可與民爭利啊!這,這怎麽能行?”


    “這不是和民爭利,而是抑製豪強,充實府庫啊。”楚驛微微一笑。


    或許平時楚驛的笑容會讓人如浴春風,但是在現在的糜芳看來這個笑容比野獸的獠牙更加恐怖。這簡直是要砸爛不少豪強大商的根啊!


    楚驛一直都不喜歡商人,他相信這麽一點,商人大多都是為富不仁的渣渣!


    漢武帝初期,天下的鹽鐵還是任由百姓開采販賣。但是朝廷要和匈奴打仗的時候,以及山東水災頻繁的時候,漢武帝甚至把自己的私房錢都拿出來了,同時還向商賈借錢,但是商賈肯出錢的寥寥無幾!


    你說這賤不賤?國難當頭,商賈們隻知道捂住自己的錢袋子!楚驛不知道漢武帝當時是怎麽想的,但是換了楚驛絕對忍不住踹他們狗臉!


    甚至太史公都在《史記》中氣憤地寫道:“富商大賈……冶鑄煮鹽,財或累萬金,而不佐國家之急,黎民重困!”


    所以後來漢武帝規定“鹽鐵官營”,甚至推出了“告緡”的政策把天下富商碾壓成渣的時候,楚驛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想笑。


    中國決不允許這麽牛逼的商人存在……因為楚驛很清楚,商人做大了之後會是什麽德行。後世的美帝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


    1929年的席卷世界的經濟危機時,無數百姓饑寒交迫,在寒冷的風中瑟瑟發抖,無數人流離失所,每天領政府救濟麵包的人排成一條長龍。那個時候,隻要給些食物甚至就有大量的女孩願意跟你上床。


    而國難當頭時,美國的資本家為了為了維持農產品的價格,將大量新鮮的牛奶倒入密西西比河,甚至把這世界第四長河染成了“銀河”!他們將大量豬崽屠殺,用小麥和玉米代替煤炭做燃料,任憑水果爛在枝頭!


    這就是資本家的齷齪!


    所以在美國,人們甚至可以在白宮前示威。但是你要敢在華爾街遊行,嗬嗬,不好意思,那皿煮自由而香甜的氣息分分鍾就能教你做人!


    華爾街的大佬們會用暴力與鮮血提醒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美國pi民和香蕉人,在皿煮的美利堅,真正的掌權者到底是誰!


    所以重新實施“鹽鐵官營”,對楚驛來說沒有半點壓力。打壓商賈豪強,天經地義!而且這對平民百姓也幾乎沒有影響!


    更何況,沒有鹽鐵之利潤,那麽財政收入哪裏來?膠北金礦就算開采了,也不能大規模的發行,因為通貨膨脹對於百姓來說一樣是巨大的災難!


    至於說“不可與民爭利”,當句屁話聽聽就算了,明朝時候那些官員也是這麽對皇帝說的,但是結果卻是肥了士紳官員,瘦了百姓和國家。


    於是李自成一聲呐喊“闖王來時不納糧”,明朝就沒了。那些士紳在李自成和滿清麵前,一個跪的比一個快。


    所謂的“不可與民爭利”從來都是商賈和資本家為自己蓋的遮羞布。要是真的信了他們的鬼話,那才是真正的藥丸!


    糜芳真的有些急眼了:“可是,那我糜家,也是……”


    “嗯,我知道,糜侍中和次室亭侯是大漢的忠臣。一家都是忠良人家,自然是不會虧待的!”楚驛笑著道,“你可知在下計劃的鹽鐵官營和原本的鹽鐵官營有什麽區別嗎?”


    次室亭侯便是劉協賜給糜竺的爵位,而次室亭則位於東海蘭陵縣。


    糜芳見楚驛一臉淡然和自信的樣子,不覺有些鎮定下來,深深吸氣道:“懇請楚大人明示。”


    雖然同為侍中,但是糜芳也知道了兩人之間絕不是一個級別的,所以姿態還是放的比較低的。


    關羽也好奇地豎起耳朵,他對於政治經濟不是很懂,但是也很有興趣。他雖然平日看不起那些整日誇誇其談的士人,但是對於像楚驛荀彧這般真正有本事的人還是十分敬佩的。


    尤其是這段時間楚驛提議的“均田法”和收養天下孤兒,這讓從小家境貧寒且父母雙亡的關二爺對其好感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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