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伐紂,紂有大軍七十萬,然而轉眼之間灰飛煙滅。柏舉之戰,孫子提軍三萬橫行天下,二十萬楚軍如土雞瓦狗。即使是我朝,也有淮陰侯的井陘之戰、項籍的巨鹿之戰和彭城之戰。”


    “中平元年,皇甫義真僅僅統兵四萬,便能大破十萬的黃巾。而前些日子,僅僅一萬之精銳,便讓數十萬流寇拱手而降……可見,兵在於精而不在於多。烏合之眾縱使有百萬,也不過是笑料罷了。”


    劉協好奇道:“可是朕讀過《孫子》,裏麵說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可見兩軍交戰,己方的士兵自然是越多越好。”


    楚驛接著道:“非也,孫子這句話的意思是為將者當審度敵我實力差距,並非專指兵力。孫子還說,兵非貴益多也,惟無武進。”


    “嗯……這麽說也有些道理。楚卿的意思是,兵力的多寡,並非是一場戰爭的決定性因素是嗎?”


    楚驛點頭:“沒錯,孫子雲:凡用兵之法,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以。孔子雲:去兵。如今青州財政緊缺,臣鬥膽想請陛下裁剪多餘的兵力,以節省財政。”


    劉協一愣:“你說什麽?糜家不是剛送來三千萬錢嗎?”


    “這個三千萬錢完全是杯水車薪,要想夠用,最起碼要多上十倍……”楚驛可憐巴巴地道,“授田,救濟,還有太學院的開支……您不信可以去問劉備和荀彧,府庫早就見底了,青州要想充實府庫起碼還要等到明年五、六月小麥收割之後。”


    劉協有點頭疼,最近一段時間,的確常常聽這兩人上奏說做xx又花了多少錢,沒想到這錢財居然這麽重要,現在居然連兵都要養不起了!


    “那,那要裁多少?”


    “除了關雲長手下五千人,趙雲張飛手下六千人,還有護衛宮中的虎賁衛,其餘的全部裁掉。”


    劉協驚呆了:“你說什麽?全部?”


    楚驛認真的點頭:“嗯,全部。”


    劉協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那以後怎麽辦?我們拿什麽去征討不臣的叛賊?”


    “陛下,這隻是裁除了多餘的常備軍而已,其實臣想到了一個的主意,養兵百萬而不廢國家一錢,不廢百姓一糧。”


    “哦?怎麽說?”


    話雖如此,但是劉協還是有些期待的看著楚驛,如果真能解決這個問題,那麽於國於民都是大有裨益!


    “青州有六個郡國,我們可以讓每個郡國都劃出一個特殊的縣……姑且叫折衝府好了。然後在各個郡縣征集願意當兵的人,使其和他們的家人搬入折衝府內,而折衝府可以設立一都尉統一管理。讓他們平時耕田為生,農隙時操練。一但有戰事,便能立刻征召入伍。而朝廷也不要需要養著他們,隻要能免去他們的賦稅,便不愁沒人加入。”


    這就是唐朝“府兵製”的原型,唐朝初年,一代天可汗能臣服四方,也就是用的這個製度。後來武則天自廢武功,這個府兵製也就沒落了,唐朝的軍力也因此而走向衰弱。


    當然,府兵製遠不止這麽簡單,但是楚驛現在說的比較簡略,讓劉協能聽出個大概意思就好了。


    “這個方法好啊,有點像前代時的兵農合一。”劉協想了想鼓掌道,“如此一來,不用花朝廷一分錢,就能獲得大量的士兵!”


    楚驛道:“正是如此,陛下還應該大力提升軍人的地位,二十等爵一定不能再隨意輕賤,有功者必賞其爵位,戰死者必恩賜家屬。如此一來,百姓便會像秦時那樣,聞戰則喜,百戰而不知倦!”


    “嗯,說的對,說的對!”劉協高興地搓手,“這幾天你就把你的完整的想法寫好呈給朕!”


    “諾……臣還有一個提議。”


    “你快說!”劉協越發覺得這個楚驛便是上天派來輔佐他的!


    “黃巾肆掠,各地必然有不少父母雙亡的孤兒,陛下不妨讓各郡縣派人將這些孤兒全部送到臨淄,養於皇家園地內,派人教他們詩書和武功。這些人無父無母,一旦長成那麽絕對是陛下的死忠,或讓其從軍以為羽翼,或對外委派為官吏,都是上上之選。這算是一筆長期投資,膠北金礦即將開采,以後的資金用度應該不成問題。”


    劉協這才反應過來:“對哦,既然有金礦,那麽不裁兵也可以的吧!”


    楚驛堅定地道:“裁!一定要裁!隻是那些被裁的人,可以優先加入折衝府!正好現在還在授田,設立折衝府什麽的,讓劉玄德一並解決吧!”


    劉協歎了口氣:“好吧,也行吧,隻是大規模裁軍能保證青州的安全嗎?”


    “上一次是公孫度不知道陛下在青州,所以貿然進攻,如今既然知道了,那麽便不敢再犯了。而且公孫度為人自保守舊,最多隻敢盤踞遼東吧。”


    黃巾肆掠的時候,有不少人青州人逃亡遼東,所以給了公孫度一種青州無人的錯覺,現在既然知道天子在此,自然不敢冒天下之不韙。即使不承認劉協,也不敢第一個出頭公然反叛。


    中原其餘諸侯也是如此,絕不敢帶頭攻擊青州,所以青州目前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楚驛想了想,道:“對了,太學院最近就要開幕了,陛下還請準備一下。”


    劉協眼神中有些期待和歡喜:“嗯,朕知道。”


    沒過幾天,楊修便從南陽迴來了。


    楚驛笑著將蔡邕扶下馬車:“見過蔡子。”


    “見過父親。”


    “見過父親。”


    “見過義父。”


    蔡琰三女也齊齊行禮。


    “弟子阮瑀拜見師父。”


    “弟子顧雍拜見師父。”


    蔡邕嗬嗬笑道:“不用多禮,不用多禮了。哈哈,可惜啊,沒有親眼見到琰兒你們成親。”


    楚驛道:“在下自幼無父無母,如今有幸娶了蔡子令愛,自然也要將蔡子當做生父一般,還請蔡子與我同住家中吧。”


    蔡琰也攙著蔡邕的手,有些撒嬌道:“父親,我們還是住一起好不好嘛。”


    蔡邕搖頭道:“哪有女兒出嫁後還和父親住一起的?這不合禮數。”


    楚驛“貼心”地道:“弟子已經將隔壁的府宅買下來了,蔡子要是不願意和我們住,就住在我們旁邊吧。”


    嗯,楚驛雖然敬重蔡邕,但是也不想天天和老丈人住一起,畢竟要是早上從誰誰房內出來遇上了會很尷尬的。


    蔡邕點了點楚驛,笑罵道:“好啊,你從一開始就不想和我住一起吧。”


    楚驛笑道:“蔡子息怒,隻是弟子未雨綢繆,覺得蔡子有可能不同意罷了,就先準備罷了。”


    蔡邕笑著搖了搖頭:“你啊,這稱唿是不是該改改了?”


    “……外,外舅?”


    蔡邕哭笑不得:“怎麽這麽不幹不脆的……算了,隨你喜歡吧!”


    漢朝妻子的父親稱外舅,但是楚驛一直覺得很別扭,如今聽了蔡邕的話,也舒了口氣。還是按原來的稱唿好了……


    楚驛走到楊修身邊,問道:“德祖兄,我要的人呢?”


    楊修揚了揚頭:“在後麵馬車上呢。”


    “少人嗎?”


    “我辦事你放心,自然是一個不少……說到底,你是從哪知道這些個能人?”


    楚驛微微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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