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驛鄭重道:“雒陽離關東近而離涼州遠!而滿朝官員大多是出自關東世家,若是還在關東,他們勢力根深蒂固,甚至可以和相國抗衡!然而他們如今在關中長安,便會如同無根浮萍,任由相國揉捏!請相國三思!”


    董卓一呆,他之前還真沒想過一點,聽得楚驛的解釋,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李儒臉色有些發白,這一點他之前也沒想過。他作為士人,思維也固定在了還於舊都上麵了,因為遷都長安本身是一種無奈之舉,主要還是為了避開關東群雄的兵鋒。


    所謂遷都是一種失敗逃避的表現,所以他本來也是想著在擊退關東聯軍之後,能夠遷迴雒陽,這才是象征著董卓一方的勝利。


    但是聽了楚驛的分析之後,他也才猛然反應過來,對於董卓來說,長安比起雒陽更適合做都城。第一,定都長安,那麽董卓麵對關東就有雒陽八關這個緩衝地帶。


    而第二點則正如楚驛所言,遷都長安之前董卓要想維持大漢的運轉,就不得不對百官做出極大的妥協。然而遷都長安之後,失去關東根基的世家百官則再也無力和董卓相抗衡!


    李儒深深地看了楚驛一眼,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絕望的無力感!對方的長遠目光、深謀遠慮遠遠在他之上!


    《三國演義》裏的那句“既生瑜,何生亮。”正是李儒此刻真實的感受。因為同為董卓謀劃,年齡遠小於他的楚驛無論在那個方麵都比他優秀!


    先是為董卓謀劃廢帝前的準備,然後接連獻計大破和白波賊、王匡軍,接著勸董卓留下了劉辯和雒陽,避免眾人背負千古罵名!


    而這數月之間,楚驛又投身軍中,替董卓東拒聯軍。運籌帷幄,玩弄聯軍眾人於鼓掌之中,如今又獻計退敵,李儒不用深想就知道此計一出,聯軍必然不戰自散!


    如今想來,從楚驛提出遷民長安開始,就已經意識到了長安比雒陽更加合適!可笑自己居然還一直想著關東聯軍退去後,能還都雒陽炫耀武功!


    可還都雒陽這件事,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在楚驛的考慮範圍之內!


    絕望、無力。


    李儒發現自己完全比不過這個楚子璋。自己還在思考當前難題的時候,人家就能勘破全局並且隨意的指出破局之法!


    李儒慘然一笑,輕聲道:“子璋說得是,相國還請三思。”


    還好此刻沒有注意到李儒臉上的頹廢之色,董卓低著頭想了一會,他聽了楚驛的話之後本就意動,又聽得他手下的肱骨李儒也是這麽認為的,不尤大笑道:“若非子璋所言,某家差點自誤大事!好,那就繼續定都於長安好了!”


    楚驛笑道:“相國英明,待到關東逆賊退去之後,可命徐榮屯兵大穀關提防孫文台,再命人屯駐旋門關防止關東勢力卷土重來。到時相國便可入主長安,居中持重!”


    再次提到孫堅,董卓臉上又升起一絲陰霾:“孫賊一直屯兵在陽人聚,這讓我總是感覺有鯁在喉!可是孫賊統兵不弱,有精兵兩萬,加上一個有戰心的猛虎營,實力不容小覷!如今我還要防備關東逆賊,也不想損兵折將和他徹底決戰,子璋有退敵之計嗎?”


    楚驛微微一笑:“相國勿憂,孫文台雖強,然而不得不依附於袁術。我等憂孫堅之強,袁術又如何不憂之?相國隻需派人去魯陽散布謠言,就說孫堅欲持兵自重,袁術定然心生猜忌,不與他軍糧,屆時他還拿什麽進攻?”


    “妙計!妙計!”董卓大喜,紅光滿麵。他真是快愛死楚驛了,楚驛一迴來,一直困擾他的難題全部迎刃而解!


    楚驛見董卓心情不錯,問道:“敢問相國,家姊如今還屯兵雒陽嗎?”


    董卓搖頭:“前些天並州軍差點發生營嘯,我怕他們在雒陽生事,就派呂奉先率軍前往長安了。”


    楚驛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董卓的神色:“相國,在下有一事相求。”


    董卓豪爽地道:“子璋不用客氣,有什麽事情盡管開口!能滿足的某家都能滿足你!”


    楚驛抿了抿嘴:“家姊將迴到並州,可相國知道並州的詳情嗎?”


    董卓搖搖頭:“某家雖然曾經被先帝任命為並州牧,但是並未赴任過,隻知並州亂的很啊,比涼州有過之而無不及。”


    楚驛慘笑道:“何止是亂啊?自從南匈奴內附,數十萬人一直安置在並州。可是夷狄自古以來就殘暴野蠻,雖然他們內附之後沒有釀成大的禍害,但卻一直搶掠地方百姓,並州自此無一日安寧!”


    “這倒也罷了,但朝廷為了安撫匈奴人,一直是不聞不問。前年匈奴中有部落叛亂,殺了親近朝廷的單於羌渠以及並州刺史張懿,然而當時先帝病篤,無暇顧及其他,甚至都沒有派人去責備他們!”


    董卓皺眉道:“這並州的匈奴之禍已經這麽嚴重了嗎?”


    楚驛笑容更苦:“何止是匈奴之禍?匈奴雖然暴虐。然而至少一直歸屬於朝廷管轄,最多不過小小的搶掠而已。更嚴重的還是鮮卑!”


    “鮮卑啊……”董卓一聽頓時喟然長歎,“鮮卑之禍已久矣!受其害者何止並州?”


    楚驛咬牙道:“是啊,並州、幽州、涼州皆受其害!尤其是威宗皇帝(漢桓帝)之時,檀石槐一統鮮卑,盡據匈奴故地,幅員遼闊,東西有一萬四千餘裏,南北七千餘裏,網羅山川水澤鹽池!”


    “延熹九年,鮮卑率近萬騎兵殺害擄掠我大漢沿邊的九個郡,死傷無數哀鴻遍野!幸得張然明大人的出兵,鮮卑人這才出邊塞離去。然威宗皇帝患之,便遣使欲封檀石槐為王,賞以和親。但檀石槐不肯答應,反而寇抄滋甚!”


    張然明便是張奐,為東漢後期的傑出將領,與段熲、皇甫規並稱涼州三明。


    楚驛咬著牙,說起大漢這段屈辱的曆史,堂堂大漢的北方諸郡居然被一群蠻夷來去自如!而且漢桓帝被迫和親已是屈辱,檀石槐不僅拒絕,反而寇略更甚,簡直就是赤裸裸地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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