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鬱晚根本不想理會慕呈延,但是說實話,她倒是挺想要聽聽看慕呈延在這種“垂死掙紮”的時候到底還想要說點什麽的。


    她很期待。於是便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慕呈延,眼神裏麵帶著一點點戲謔的味道。


    “如果你是來求我,讓我去幫你向程祁東求求情的話,就免了這份心思吧。我不會幫你的,這是你欠我的。”喬鬱晚的話說地非常直接,這就是慕呈延欠了她的,慕程延今天來原本就是那年欠她的一個解釋。她不僅不會說半個感激他的字眼,更加不會替他求情。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有借有還的。


    “鬱晚,我跟你道歉。這個解釋的確是我欠你的,如今你對我的態度就算再不好我也不會說半句的。”慕呈延微微皺了眉心,口氣裏麵帶著歉意。


    “你知道就好。”喬鬱晚低頭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你還有一分鍾的時間。”


    “鬱晚,你去跟程祁東說說,這麽對慕氏趕盡殺絕,他在商場上的名聲也不會好聽的。到時候沒有人會願意跟程氏合作,到頭來程祁東會自食其果。我已經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希望他給我留一條退路,也給他自己留一條後路……”


    慕呈延的眼神殷切,喬鬱晚隨便猜猜都已經猜到慕呈延肯定要說這些話的了,隻是沒想到他還真的是沒皮沒臉的。


    “鬱晚……”


    “我不需要有人跟我合作,是我挑人合作。”程祁東的聲音從上方響起,喬鬱晚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了程祁東,她微微抬頭看向程祁東的時候,隻能夠看到他的下顎。


    他下顎的胡渣略微有些青,他應該也是很累了……


    喬鬱晚不知道程祁東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的,應該不久,不然的話慕呈延不會將那些話說完,慕呈延肯定是看到了程祁東的身影所以才不說話了。


    程祁東伸手輕攬住了喬鬱晚的腰際,看向慕呈延的眼神帶著一點點威脅的味道:“你的義務已經完成了,在我沒有追究你當年包庇罪犯之前,從我麵前消失。”


    程祁東的口氣裏麵帶著深重的威脅的味道,喬鬱晚聽著渾身都震顫了一下,她很怕程祁東突然的冷厲……即使不是對她,他這種行為和反應也時時刻刻提醒著她,不要輕易惹惱程祁東,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慕呈延眼底有很深的不甘心,但是又有一種敢怒不敢言的感覺,額上的青筋深深地凸了起來,看上去有著猙獰恐怖,但是喬鬱晚知道他這個時候隻不過是裝腔作勢而已,他再怎麽憤怒,也是絕對不會在程祁東麵前表現出來的。


    在b市的時候,喬鬱晚聽說過慕氏現在有多慘的,慕氏的每個項目程祁東幾乎都插了一手,有些項目甚至是不惜任何代價,故意壓低了價格,程氏在業內的名聲肯定也是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有人說程祁東惡意放低價格,但是大家其實對程祁東的目的心知肚明,反正都不敢惹程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對於救濟慕氏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跟慕家再好的商業夥伴,在聽說了慕呈延得罪的是程祁東之後,都不敢施以援手了。


    慕呈延看了喬鬱晚一眼,沒有再說什麽話,轉身離開了。


    等到他離開,連背影都看不到了的時候喬鬱晚才算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她轉過身去,也不管什麽,直接伸出手臂用力地抱住了程祁東,也不抬頭去看程祁東的臉,將自己的臉埋在程祁東的懷中,低聲悶著氣開口:“慕呈延真討厭。”


    “恩。”程祁東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


    喬鬱晚的頭發柔軟。


    “你真可愛。”喬鬱晚低聲開口,聲音悶悶的,帶著一點點悶悶不樂的感覺。


    程祁東聽著“可愛”這樣的詞眼實在是笑不出來,他細細想了想,自己哪裏稱得上是可愛了?就算是小的時候,也沒有人誇他可愛,頂多是很多阿姨都喜歡看他,都說他長得帥氣英俊,因為從小他就板著一張臉,不喜歡跟人說話,更加不喜歡跟同齡小孩子玩,所以從來就沒有大人說他可愛的……


    沒想到活到快三十歲了,反倒是被人誇了一把可愛。


    “那你的視力可能是不大好。”程祁東的口氣很鎮定,他越是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喬鬱晚就越是覺得很蘇。


    她仰起頭看向程祁東,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下顎:“不可愛嗎?我覺得你跟花生一樣可愛。”


    “……”程祁東想到自己被人跟一隻小狗比,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牽花生出去,從來沒有人誇它可愛,隻有路過的阿姨說它長得又兇又醜。”程祁東並不給眼前這位花生媽媽任何麵子,直接說花生醜。


    喬鬱晚一聽眉心都皺起來了:“又兇又醜是什麽鬼?人家那叫醜萌。以後我遛花生出去遇到這些阿姨,我一定懟迴去。”喬鬱晚像是護犢的老母雞一樣,舍不得別人說她的花生醜。


    程祁東不知道說什麽好,嘴角輕輕壓了一下:“你有沒有想過,可能真的是你的視力問題。”


    喬鬱晚一聽到這句話瞬間就不樂意了,她伸手捶了一下程祁東,很想要給他一個白眼:“你的視力才有問題!”


    這個時候,喬鬱晚忽然看到了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跟著人群走過來。


    人群當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就是doris……


    喬鬱晚心底略微緊了緊,她心底覺得不舒服,但是也不會怎麽去針對doris,人家願意幫她是最好的,不願意幫的話,人家也並沒有義務非要幫她不可。這個道理喬鬱晚還是明白的。


    所以她看到doris的時候隻是別開了臉,仰頭看向程祁東,就當做沒有看見她,也算是,給她一個台階下……


    doris那邊也明白了喬鬱晚的意思,心底覺得慚愧又愧疚,想了想還是沒有來跟喬鬱晚說,轉身跟著人群一起離開了……


    喬鬱晚想到doris的臨時“背叛”心底實際上挺不是滋味兒的,再想想看臨陣幫她的程祁東,心底就覺得更加溫暖了。


    她鬆開了程祁東,準備去後台整理一下東西迴酒店去了,明天會有一個電視台來采訪她,這樣的采訪她是可以拒絕的,但是為了讓陸一濃的行為被更多的人知道,她想要去接受采訪。


    後台。


    門一關上,喬鬱晚便坐到了一旁的縫紉機上麵,搖晃著雙腿挑眉看著程祁東。


    縫紉台不高,這是她學生時代到現在一個習慣性的動作,每次做衣服閑下來的時候都會坐在縫紉台子想事情。


    程祁東看到她剛才麻溜地坐到縫紉台上那個動作,想要攔住她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動作太快,也沒考慮到自己是孕婦。


    “你兒子被你嚇了一跳。”程祁東走到了她麵前,明明這個縫紉台很低,但是程祁東仍舊是一副擔心她掉下去的樣子。


    明明是程祁東自己被她嚇了一跳,他還非得要賴在寶寶頭上。


    喬鬱晚能夠想象等到寶寶出生之後,程祁東會將更多的事賴在寶寶身上……


    “又不高。”喬鬱晚啐了一句,她心情還不錯,盯著程祁東看,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程先生,今天你又幫到我了。”


    程祁東不說話,轉身替她收拾東西。


    喬鬱晚知道程祁東是肯定不會讓她動手收拾東西的,她就算懶死在床上,他肯定也不會讓她累著。


    不僅僅隻是因為她現在是孕婦,也不隻是因為她今天忙了比賽一天已經很累了,城二期東在平時就是這樣,不會讓她勞累。


    所以喬鬱晚也非常習慣性地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看著程祁東,任由他幫她收拾。


    “你是不是在來紐約之前就想好了要讓慕呈延過來幫我作證的?”程祁東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他既然讓慕呈延過來,肯定是已經準備了很久了,而且肯定有十足十的把握。


    想要有十足十的把握,他肯定花費了不少功夫。


    “恩。”程祁東沒有否認,“我沒有想到慕呈延還是把硬骨頭,一開始死活不肯。”


    程祁東的口氣平淡,不過喬鬱晚可以想象他遇到的困難。慕呈延可不是那麽好掌控的。


    “是啊,慕呈延沒有什麽別的本事,就是骨頭比較硬,唯一一次軟骨頭,就是那年幫了陸一濃了。你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讓他屈服了?”現在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了,但是對於過程,喬鬱晚也是挺好奇的。


    “慕氏集團是慕呈延的父親一手打造的,當年他白手起家,眼界也不算寬闊,所以這麽多年一直發展都不怎麽好。直到近兩年趕上了機遇才算是打了一個翻身仗,不過這隻是機遇問題,並不代表慕家父子有商業頭腦。在慕氏最近那筆生意當中我插了一腳,他們跟對方客戶的談判就崩盤了。”


    程祁東一邊整理著喬鬱晚的包,一邊一臉“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慕家父子沒有頭腦”的樣子,讓喬鬱晚有些忍俊不禁。


    他就是這樣,明明自己做了“壞事”了,永遠都不承認。


    “你就不怕那些跟慕家父子認識的客戶聯起手來對付你?”喬鬱晚拆了一塊士力架吃了一口,她是真的餓壞了,得先吃點熱量豐富的東西墊墊肚子。


    她有低血糖,不吃點甜的話待會要暈過去了。


    “弱肉強食,別以為商場上的人都這麽仗義。都是鑽進錢眼裏人,沒那麽多兩肋插刀。”程祁東活脫脫像是一隻在商場上混跡了很久的老狐狸,說話一套一套的,似是將商場上的人心都看穿了。


    “萬一有那麽一兩個活雷鋒或者是重義氣的人呢?古惑仔的電影看過吧?有的是為兄弟不要命的人。”


    “那是混江湖的人,跟商場不一樣。拉幫結派需要對天發誓要兄弟不要金錢,但是在商場上,隻有‘親兄弟明算賬’。”程祁東將她的東西全部都整理好了,眉目略微挑著看著她。


    喬鬱晚被他強大的胡言亂語給征服了……竟然找不到半句反駁的話來。


    程祁東這個人平時話的確是不多,但是一說話,黑的都能夠被他說成白的。


    程祁東將包放到了她手邊上,擰開了一瓶礦泉水,酣暢地喝了幾口,喬鬱晚聽著他剛才的話怎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微微皺眉:“你們商場上的人都是親兄弟明算賬,那你跟我,是不是也要算的很清楚?”


    喬鬱晚的口氣裏麵帶著一點點試探的味道,微挑著眉。


    “不敢。”程祁東就迴應了她兩個字,順手又拿起了他的包,略微附身將她從縫紉台上直接單手抱了起來。


    喬鬱晚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略微驚了一下,她還以為他會抱不動她,畢竟這是單手……但是程祁東好像輕而易舉,直接將她從縫紉台上抱了下來,穩穩地落地。


    “這算是老公力max嗎?”喬鬱晚打趣地說道,覺得程祁東剛才抱她那一下男人味兒十足。


    程祁東聽不懂喬鬱晚說的俏皮話,他已經開始選擇性地聽她的話了,一般她說的有些比較新興的詞眼,他就當做沒有聽到……


    *


    翌日。xx電視台。


    喬鬱晚正在參加電視台的采訪,主持人簡單地采訪了一下她關於得了這次比賽冠軍之後的想法,但是喬鬱晚知道主持人其實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問她關於撕.逼的事情了。


    人都是八卦的,而且喜歡聽人訴說自己的痛苦,隻可惜喬鬱晚並沒有什麽痛苦要跟主持人和觀眾說的,不僅沒有痛苦,她還很高興,隻有快樂可以分享。


    這位美國主持人用英語迫不及待地問喬鬱晚:“喬小姐我們聽組委會說當時您跟您妹妹,也就是當年被您傷了眼睛的那位女設計師在頒獎之後發生了爭執,能跟我們說說是怎麽一迴事嗎?”


    這個電視台是出了名的喜歡問各種私人問題,而且問題各種刁鑽,喬鬱晚倒是挺喜歡接受這種采訪的。平淡無奇的采訪有什麽意思,隻有這種話題足夠尖銳的,才能夠吸引更多的人來看。


    “到時候大家看電視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我不喜歡我那位同母異父的妹妹,很不喜歡,甚至是厭惡。因為我被她冤枉坐了牢。我希望大家能夠給我一個公道。”喬鬱晚的話也很尖銳,把主持人說地一愣一愣的。


    主持人尷尬地笑了笑,還是頭一次采訪到言辭這麽尖銳的嘉賓。


    “聽說喬小姐已經結婚了,而且聽說您的先生在中國是很有名的企業家,那麽這次比賽當中,您先生有沒有發揮他的作用呢?”主持人問的問題可以說是非常尷尬了。


    喬鬱晚扯了扯嘴角,仍舊掛著笑。


    失什麽都不能失了風度不是麽?


    “您這是在質疑這場比賽的主辦方呢?還是在質疑評委和觀眾的智商?”喬鬱晚含笑,笑意不深不淺,但是可以看得出她非常敷衍。


    主持人的臉色僵了一下,以前來的嘉賓基本上都是被她問地啞口無言的,說到一些難聽的話題的話都會喊停,但是喬鬱晚卻是懟地她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喬鬱晚笑臉吟吟地又來了一句:“其實說實話,我覺得大家有這樣的執意也是很正常的,那證明我先生有本事,不是麽?”


    喬鬱晚給了主持人一個台階下,又順便誇了一把程祁東。


    主持人聽著這才鬆了一口氣……心底想著到時候讓後期把喬鬱晚之前那句懟她的話剪掉就行了……


    喬鬱晚心底想著,想讓她心虛?門兒都沒有。她憑自己的真本事拿的獎,憑什麽被人說是關係戶。況且,程祁東是真的沒有投資這場比賽或者是幫她走後門。


    “喬小姐跟您先生是怎麽認識的?”主持人想了想還是不要再問喬鬱晚那些尖銳的問題了,搞不好到時候喬鬱晚一句話直接把話題給堵死了……


    喬鬱晚看出來主持人是想要給自己,也給她台階下,但是實際上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她是更加尷尬了……


    難不成要讓她說,她跟程祁東之所以會認識是她費勁心機所致?


    她笑了笑,開始胡說八道。


    此時,程祁東正坐在觀眾席上,看她的采訪錄製……


    她雙腿交疊,拿著麥克風笑意很深,一副端莊的樣子,但是說的話卻全部都是編出來的:“我跟我先生是在機場偶遇的,那個時候我剛剛從紐約迴國,剛好跟他同一個航班,我們鄰座,我先生就來跟我搭話,當時我心底其實挺排斥陌生男人忽然的搭話的,不過看在他長得帥的份上就迴應他了。出機場的時候他還對我戀戀不舍的。”


    主持人和觀眾們都聽得津津有味的,隻有一個人在觀眾席上已經是黑了臉了。


    喬鬱晚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都是什麽鬼?


    喬鬱晚的故事卻編地越來越來勁了:“後來我們在b市又偶遇了,他開始展開了對我瘋狂的追求。我們是閃婚。我覺得這大概就是一見鍾情。”


    “哇,那真的是很浪漫了。”主持人都忍不住感慨。


    喬鬱晚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全部都是她自己編出來的,知道這個秘密的,也隻有她跟程祁東兩個人而已。


    程祁東坐在觀眾席上實在是有一種聽不下去的感覺了……


    *


    他們是今晚八點多的飛機迴b市,采訪一結束喬鬱晚就趕緊摘下了麥克風,他們得要趕去機場了,不然就來不及了。


    一坐進出租車內,喬鬱晚就如期地等來了程祁東的盤問。


    “你編故事的能力這麽強,我以前怎麽不知道?”程祁東的口氣算不上清冷,但是卻讓喬鬱晚的小心肝兒一顫一顫的。她有點慌……


    剛才在台上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接受盤問的準備了,但是真的麵對程祁東的時候還怪緊張的……


    “我當然要編故事給他們聽啊,不然的話難道說實話,說我費勁了心機潛入你家想把你睡了嗎?”喬鬱晚笑著戲謔,但是眼神卻是非常認真。


    “你可以這樣說,可能明天你就紅了。”程祁東輕笑。


    喬鬱晚翻了一個白眼:“我必須得說地動聽點兒,這樣才能夠抓住那些觀眾的心,收視率提高了,我的曝光不也就提高了嗎?況且我這麽說,你也不吃虧啊……”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是我當初瘋狂追求你了。”


    喬鬱晚嗤之以鼻地開口:“不行嗎?當初我都那麽掉麵子了,輪到你掉一迴麵子不可以嗎?”


    “可以。”程祁東偶爾也有說不過她的時候,就點了點頭。


    “那還差不多。”


    *


    b市。


    他們迴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因為時差的緣故,喬鬱晚發起了低燒,整個人的狀態都很不好,隻想要倒頭睡覺。


    懷孕期間發燒不是一件小事,喬鬱晚自己倒不是很緊張,她覺得就是時差害的,睡一覺就好了,但是程祁東卻是非常緊張。


    她下車,還沒有進門就開口莫名其妙地吻了程祁東一句:“程先生,你說是不是最近我們撞邪了,怎麽你發燒完我就發燒?”


    “我可能撞了你。”程祁東根本不想理會她這種胡說八道的話,但是想了想,還是迴了她這麽一句。


    喬鬱晚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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